一切都是在电火石花中的过程发生的。
但是,厉晟尧是何等警觉的人,身子微微一侧,那颗子弹从他手臂上擦过,还没有等时初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整个人突然欺身过来,大掌同样扣住了她手中的枪。
至于那颗子弹,不偏不倚的打在门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门外,清屿的声音响了起来:“小初,你怎么了?”她方才在忙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道声音,但是又没听出来那是什么,故此一问,生怕房间里的时初出现什么问题。
房间里的两人目光同时一顿,望了过去,半晌之后,还是厉晟尧的声音不咸不淡的传了出去:“没事。”
听到厉晟尧在时初房间里,清屿松了一口气,在门口停顿了一下:“如果有什么事情记得叫我。”然后,才转身离去。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整个空气像是被人吸走了一样。
时初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不希望自己这一面展露在清屿面前,而厉晟尧偏着头望向了那个弹孔,仿佛那个受伤的人不是自己一样:“你真的想杀了我?”
如果不是他反应的快,那颗子弹应该打在了他心口上。
时初,她就这么恨他?
时初一手还握着那把枪,可是另一只手却在锦被下轻轻颤抖,她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男人衣服上已经沾了一丝血滞,看上去,别样妖娆。
可男人的语气却没有一丝感情流露出来:“是啊,杀了你就能给邺城报仇了。”
她的态度依旧是冷冷静静的,凤眸里的冷光像是一束光一般,懒洋洋的扎在男人身上,他望着她,突然欺身过去,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如果我死了,你很开心?”
她竟然坦承的点了点头,嘴角亦是一弯:“对啊,你死了我会很开心。”
她承认的太过于直接,却让厉晟尧整个眉心都狠狠的蹙了起来,他望着女人,突然笑了起来,那笑有点儿苍凉。
而时初被他笑的浑身发紧。
“你就不怕我死了,你就成*了。”没有想象中的动怒,仿佛所有发生的事情在别人身上一样,而他的眸色,说这句话的时候风轻云淡至极。
时初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本来没什么表情的脸色,突然生出了一点儿烟色,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笑了出来:“你以为秦邺城死了,我还会嫁给你。”
“不嫁给我,嫁给谁?”他淡淡一反问。
她却笑的益发的冷冽如霜:“厉晟尧,动手吧,我今天既然杀不了你,是我计不如人,你如果今天不杀了我,他日我还是会对你动手的。”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神微微晃动了一下。
墨色的瞳仁似乎有些轻微的裂开,他望着面前的女人,眸色竟然浮出了一点儿软软的香:“不用他日了,枪里还有子弹,你继续动手。”
说着,握着她手中的枪往自己胸口重重一顶,时初只觉得自己整个手被他紧紧的握住,像是一团火热包裹了她。
而这样的距离,已经让她极为不舒服了,她望着男人的侧脸,微微想用力抽出自己的手,语气带了一丝凉:“你放开我。”
“不是要杀了我吗,怎么,给了你机会,你不好好把握,你放心,这么近的距离,我一定躲不过,小时,开枪,一切就结束了。”厉晟尧沉美如玉的眸色里没有任何的波澜,像是风吹不起半点儿涟漪,那双墨眸只剩下琳琅的墨色。
时初握着枪的动作紧了紧,但是却低垂了眸子,不敢看男人沉稳到近乎精明的眸色,怕他看出自己的慌乱,语气却悠悠然然的:“你说得没错,这样确实可以杀了你,不过我这样的话我就胜之不武了,厉晟尧,我不稀罕你的承让。”
最后抬头的那一刹那,目光又恢复了冷硬无情。
仿佛于她来说,自从他当着自己的面打死了秦邺城,他就是自己最大的仇敌一般,再也不能原谅,再也不会原谅。
“你是不舍得动手,还是不敢?”他望着她,目光依旧淡淡的,语气却莫名重了起来,但是仔细一听,又仿佛温柔的像什么一样。
时初眼底像是勾出了一点儿淡淡的雾气,雾气笼罩住那双漂亮的眼睛,连眼底的情绪也被笼罩的干干净净:“随你怎么说。”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竟然笑了起来,目光定定的落在女人脸上,她瘦了很多,整个人也憔悴也了很多,自从他们重逢这后,似乎她一直在受伤。
一想到这些,他心口都在绞痛,跟他在一起的时间,她受了很多苦,以前她风光无限的时候,哪里会受这些苦。
因为他,她低到了尘埃里。
是他亏负了她,手指紧紧的攥着那把枪,微微用力,只要扣动扳机,就能一枪弹中他的胸膛:“小时,如果我死了,能让你好受一点儿,你就杀了我吧。”
“厉晟尧,是不是你死了,你会痛快一点儿?”望着男人那一瞬间幽深的眼眸,她突然笑着问了起来,眼底似乎亮了很多。
他竟然坦然的点了点头:“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
到了如今,很多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她下半生也会安稳无虞,厉家不会再是陆家一个威胁,二叔更不会了。
七年前那种事情也不会再发生一次了。
七年前,他一直以为是容初的死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后来才知道,容初只是一个导火线,不是她,也会是别人。
只是她恰巧出现在那里,给了厉家一个机会而已。
而陆家为了保住时初,受了厉家第一次的威迫。
所以,容初不过是一个导火线,厉家当年用容初的死,和厉宁的腿让陆家对厉家一退再退,甚至爷爷也拿到了该属于陆荣升的东西。
这些所有的东西,他没脸跟时初说,因为太过于肮脏,也太过于鲜血淋漓,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过了今天之后,厉家不会再对陆家做什么了。
也许,时初永远不会知道他做了什么,可是如果让她和她的家人下半生安稳无虞,其实也值了。
时初看着他认真的眼眸,那一瞬间,竟然真真切切的从男人眼底看到了类似于决绝的东西,她的心头一紧,不知道为什么,生出了厉晟尧真的想死在她手中的打算。
她觉得自己一定眼花了,不然怎么会从他眼底看出这种奇怪的情绪。
她轻轻晃了晃头,觉得自己最近一定是太累了,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眸色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充满了一样,明晃晃的,又像是一把已经磨好的利刃,带着冷冷的光。
她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觉得整个人被他的动作弄的,心里有了一点儿怒色,语气冷冷的说道:“厉晟尧,今天是我技不如人,你用不着用这种办法让我对你再动手,我今天既然杀不了你,你放心,下次一定会杀了你。”
枪支被她一点一点的按下去。
最后落在了锦被里,而他的手还覆盖着她的,
“我输了,你动手吧。”她爽快利落的说道,坦承的让人觉得意外。
而厉晟尧闻言突然笑了起来,墨色的瞳仁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翻滚,最后变成了一望无际的墨色:“你觉得我会舍得动你?”
说这句话的时候,男人欣长削瘦的身子往前凑了凑,目光无波无澜的落在她肚子上,算算时间,时初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产了吧。
可是眉宇之间的戾色,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多了一丝说不清的光。
而时初注意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高高隆起的小腹上,让人捉摸不定的突然笑了一下,然后语气带着一点儿说不出的意味来:“厉晟尧,你不是舍不得我,而是舍不得我肚子里的孩子吧,如果这个孩子死了,你们厉家算是绝后了吧。”
听到这句话,他似乎定了一下,好半天之后,竟然坦然的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我确实舍不得。”
时初以为他确实是为了孩子,可是厉晟尧却清楚的知道,他舍不得动手的始终是时初,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整个身子往前凑了凑,两人像是交颈而卧的鸳鸯一般。
明明近在咫尺,但是却远若天涯。
她想再去抽枪,却被他紧紧握住,目光越来越冷,冷的犹如寒铁一般,让人不寒而颤,目光如冰锋的刀刃一般落在她身上:“谁给你的这把枪?”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把枪虽然精致小巧,但是威力无穷,而且很适合没有怎么用过枪的人用,可是,时初什么时候拿到这把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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