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初看着那碗黑鱼汤,并没有任何胃口,恹恹的答了一句:“我不饿。”
“小初,你不为了自己着想,总得为了孩子着想吧。”秦邺城端着碗,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时初的眼睛像是亮了一下,很快又自责起来。
对啊,她不能这么自私,她要听话,听话了才能保住孩子。
对,孩子,要保住他,她心底这么想着,便没有那么排斥了,点了点头:“嗯,我喝。”哪怕是毒药,只要能保住孩子,她喝了又有何不可。
时初第一次做母亲,她没有经验,哪怕以前厉晟尧跟厉家说她有了孩子,她都没什么感觉,平时该干嘛还是干嘛,但是现在突然被告知怀了孕之后,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孩子,她竟然有了跟厉晟尧的孩子。
只是……
如果孩子的爸爸不要他。
没关系,她其实可以自己养。
不管时初对厉晟尧是怎么想的,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不要这个孩子,连一丝一豪的念头都没有,这大概就是一个女人的母性。
她可以一无所有,可是肚子里的孩子却是无论如何都要保住的。
秦邺城小心翼翼的端着汤,舀了一勺,送到了时初嘴边,时初登时花容失色,极力拒绝,开什么玩笑,她有手有脚,干嘛要人喂:“邺城,我自己来就好了。”
“听话,医生说了,你要静养。”秦邺城不咸不淡的开腔,那样子,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时初只能被逼着一口一口的灌下鱼汤。
清屿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她的目光惊愕的落在两人身上,俊美如同谪仙的男子哪怕喂一个女人喝汤,依旧是优雅有余,而时初虽然脸上有些尴尬,但是还是乖乖的喝着鱼汤,只是两人的姿态,怎么看都有点儿亲密。
她如果记得没错,时初肚子里的孩子应该是厉晟尧的,为什么厉晟尧不在这里?
心底一紧张,走了过去:“秦先生,还是我来吧?”
秦邺城似乎没有看到旁边的清丽的女子,目光多一分都不肯施舍给旁人,他的眼睛里全是时初,想到她的样子,心又是一阵揪疼,语气却不失风度:“清屿小姐,时初该吃药了,麻烦你去护士站帮忙把时初的药取过来。”
清屿不知道这个红透半边天的男人跟时初有什么关系,她可是记得时初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之后,这个男人血色全失的样子。
如果不是真在乎,又怎么会有那种可怕的神情。
这个秦邺城应该是喜欢时初的吧?
好在秦邺城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只是尽心尽职的照顾着时初,时初睡着的时候,他一个人回去煲好汤,弄好时初喜欢的东西送到医院来。
而时初病房外一直有九部的人看守着,他仿佛没看到一样,没有问,也没有多打听,仿佛照顾时初成为他最重要的事情一样。
时初哪敢让他秦家的四少爷累着,等自己稍微恢复一点儿之后,就跟他说自己可以吃医院里的饭菜,秦邺城望着她苦笑:“我现在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点事了,你不会连我给你做饭的权力都剥夺了吧。”
听了这话,时初无奈了:“邺城,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现在别的都不用想,只管安心在医院里休养,别的有我。”秦邺城温声说道。
话是这么说,可是该来的迟早都要迟,时初在医院里过了三天与世隔离的生活,这三天,所有人都以为她被九部带走了。
甚至有人真的以为她没了孩子。
时初仿佛对外面的风言风语一无所觉一样,秦邺城默收了她的手机,甚至连电视报纸都不给她看,像是打造了一方安静的环境,独给她享受。
可是,这并不代表她真的一无所知。
第七天,时初的情况基本上稳定下来了,可是母体亏损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消瘦了,哪怕每天秦邺城好吃好喝的供着,她依然消瘦的厉害。
似乎,那个孩子带走了她大部分的生命力。
只是,她从来没有再提过厉晟尧,仿佛生命中再没有这个孩子,她肚子里的孩子也跟他无关,时初并不恨厉晟尧,只是觉得缘份真的走到了尽头。
九死一生的时刻,陪在她身边的人不是他,她已经对他再没有了任何指望,人总是经历过一些事情,大彻大悟,她想,她真的死心了。
在一连串发生这么多事情之后,她不死心都不行。
哪怕清屿有次不小心提起了厉晟尧,时初听了他的名字只是波澜不惊,仿佛跟这个人再无关连,清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气氛诡异至极。
偏偏秦邺城似乎对厉晟尧也没什么好感,她提一次厉晟尧,秦邺城总能不动声色的把话题带开。时初的手机一直在秦邺城手里。
他一直在医院里陪房,在隔壁开了一个房间,时初病房里有特护,他就在隔壁,那一晚,月明星稀,时初的手机在半夜响起来。
他接起的时候,轻抹淡写的喊了一声:“你好!”
那边只有隐隐约约的急促呼吸,他一连喊了好几声,那边始终没有应答,最后电话被人豪不留情的挂断了。
对此,秦邺城深感意外,但是怕影响时初睡眠,他便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时初,第二天,他跟时初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时初看到陌生的来电,什么都没说。
而当天丁皓送来一个消息,说是宁家已经把案子递交了法院那边,明天就是开庭的时间,秦邺城说什么也不同意时初去法庭,她这个样子,连站都站不稳,去什么法庭。
可是时初听了这个消息之后,考虑了很久,最终开口:“我去。”
“不行,我不同意,你瞧瞧你现在身体怎么样了,你不能去,我们可以聘请代理律师,让他全权责任,总而言之,我不允许你去。”这个斯文温润的男人第一次提高了音量。
让一旁的清屿也都微微砸舌,这几天,她虽然算不上是了解秦邺城,可是据她所知,这个男人绝对是温柔的绝世好男人。
这么生气的样子,还真是不多见。
因此,她多瞅了他一眼,而丁皓听到秦邺城的话,眉锋微微一蹙:“时小姐,你如果不想去,我们九部多的是办法可以让你不过去。”
这段时间,时初的行踪几乎无人知晓,除了这几个人以外,没有通知任何人,哪怕如时初身边最为信赖的陆宝,他都没有让人通知。
“丁处,这件事情我有必要亲自过去证明自己的清白,我虽然没法站立太久,不过不是有轮椅吗,我想只是一个审判时间,我还能撑得住。”时初不想被人冤枉,无论是七年前还是七年后,更何况,因为这件事情,她差点没了孩子,这个公道,她该向谁讨回来。
“好,不管结果怎么样,我们不会让你有任何损失的。”丁皓沉吟了一瞬间,开口说道:“希望时小姐不介意我们到时候采取一些极端的办法。”
时初的眸子冷冷的,哪怕她平时笑起来,可是莫名的透着一股子疏离:“丁处,有件事情我一直想问一下,你们当初为什么从警察局里带出来?”
如果不是九处的人,恐怕她肚子里的孩子真的保不住了。
在最后关头,是这些人出现,带走了她,可是九部一向神秘低调,几乎不插手这些刑事案件,可是他们这一次出现的动机,绝对不单纯。
丁皓眸子里并无任何变化,一看就是老歼巨滑的老油条,任时初也不能从他眼睛里看出点儿什么:“时小姐,你还记得当初在安城的那个行善吗?”
“她?”时初愣了一下。
行善这个名字她已经太久没有听到,久到让她以为她生命中不曾出现过这个人,可是一提到这个名字,她内心里始终深藏着一份恐惧。
毕竟发生了那种事情,她不可能一下子全部忘得掉。
更何况,行善当初可是给陆静临注射过bingdu,单凭这一点,她都记忆深刻,只是她没有想过她被九部的人带走的事情,竟然是因为行善。
行善,又做了什么,让九部的人都能对她这般关注。
丁皓点头,语气凛然:“这件事情等你身体恢复一些之后我再问你,我们九部虽然不近人情,但是对孕妇还是会格外开恩的,你是我们要找的人,在没有得到我们想要的消息之前,我们九部是不会让任何人动你的。”
这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可是时初隐隐约约觉得,好象事情并不像丁皓说得这样,可是她又说不出所以然来。
“时小姐,你早点休息,明天我亲自送你过去。”丁皓说完这句话,转身出了病房,等到了病房外面,他才轻吐了一口气。
幸好自己早有准备,不然还真是会露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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