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秀美精致的小手却适时的接住了她,时初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儿力气,趴在女人身上闻到熟悉的味道,懒洋洋的开口说道,声音里竟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还好有你,不然我今天真要毁容了。”
“每次看到你都是这么狼狈的时刻。”女人蹙了蹙眉,声音冷冷道:“怎么回事?”
时初还想再趴在宁颂笙肩头小赖一会儿,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人清醒了几分,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一副不胜疲惫的模样,昨天晚上她几乎被那个混蛋折腾了*。
今天本来不想来陆航国际,可是老头的电话一早就催了过来,她犹豫了一下,压下心底的悲恸难言,装作没事人一样跟秦邺城和宝儿道别,自己开车来了陆航。
既然哥哥暂时不在,她就替他守护这陆家江山。
哥哥,你放心,该是你的东西,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去碰!
哪怕是陆家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可以!
时初突然觉得自己的眼睛里涩涩的,像是吹进了一粒砂子,刮得眼珠子里生疼,她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的往宁颂笙身上一靠,有在别人面前看不出的一丝软弱,声音有点儿无助,像是被人弃了的小猫儿:“有点儿不舒服。”
宁颂笙的脸色当即冷了下来:“不舒服还敢来公司,时初,你还要不要命了?”
“怎么连你都要凶我,阿笙!”时初委委屈屈的声音冒了出来,但是仔细看,她的嘴角分明是轻勾着,又恢复了一惯的调调。
宁颂笙看她跟没事人一样,抬脚就走:“既然你没事,我走了。”
时初赶紧拦住了她:“阿笙,开个玩笑都不行啊。”
看到女人眼底噙着一丝委屈,软软的光在凤眸里光华流转,宁颂笙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索性开口说道:“我以后会尽力配合你的工作,还不行吗?”
洗手间的门突然被人推开,本来亲密的两人这会儿迅速分开,装出一副陌生的样子,时初苍白着小脸望着宁颂笙,眼底是客气疏离:“刚刚谢谢你了,宁副总。”
宁颂笙微微点了点头,下巴一抬,就出了洗手间,仿佛依然是那个在公司里冷冰冰没什么朋友的女魔头。
那种感觉,仿佛时初跟宁颂笙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
一脸陌生。
闯进来的秘书看着两个女人冷冷淡淡的态度,不知道为什么轻吐了一口气,望向时初时,又噙了一点得体的笑意:“时总,可算找到你了。”
“怎么了?”时初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你的办公室已经收拾好了,你过去看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改动的?”陆航国际的办事速度很快,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时初的办公室已经收拾安稳妥当。
“好。”时初方才软弱的样子,仿佛瞬间塑成了一个女金刚。
周扬每天早上都是八点半到公司,公司九点上班,他提前半个小时过来,准备一天的日程,他虽然名义上是厉晟尧的特助,可是公司很多事情也都有他亲自处理。
人刚到公司,就碰到了从海城出差回来的苏寒,周扬并不清楚厉晟尧跟苏寒去海城做什么,只说是公事,神情带着一惯的笑意:“苏寒,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苏寒说:“昨晚到的。”
一想到昨天晚上的情形,他到现在太阳穴,连同整个脑子都隐隐作痛,昨晚厉总喝了很多酒,把他一个人扔在酒吧里离开。
以为今天上班了心情会好点,结果今天早上来公司的时候,他发现厉总的心情似乎更坏了。难不成昨天晚上又跟时小姐吵架了?
一想到这两个人,苏寒觉得自己的前途黑暗。
这两个冤家,就不能好好说说话,把误会解开?
“厉总也回来了吗?”周扬看着苏寒不虞的脸色,眼神略微询问了一下,得到苏寒的肯定之后,心咚的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指了指身后的总裁的办公室:“在里面?”
苏寒点了点头,眼神略微沉重的看了他一眼,公事公办的开口:“在里面呢,对了,周特助,厉总说了,如果你到公司了,让你去办公室找他。”
“好。”周扬干干的应了一句,硬着头皮敲了敲总裁办公室的门,好一会儿,才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简直无法跟平素那个沉稳英明的男人联系在一起:“进来。”
周扬推门而入,总裁办公室里烟雾缭绕,呛人刺鼻。
周扬心里咯噔又是一沉,他太清楚厉晟尧平素的性子,这个男人虽然有点儿烟瘾,但是平时却很少抽。
除非,心情特别不好的时候,
周扬的心呯呯直跳,目光所望之处都没有看到那个人,直到他在巨大的玻璃窗口看到了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形单影只的站在巨大落地窗边。
晨光朦胧,他看起来仿佛手握天下,身上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寂寥深深。
厉晟尧从小家族显赫,是四九城数一数二的大豪门,爷爷更是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像他这种人,一辈子什么都不缺,可是这种深深的寂寥,究竟从何而来?
压了压心头的疑惑,波澜不惊的寻问出声:“厉总,您找我?”
一连问了好几声,厉晟尧才终于转过身来,烟雾之下,那张俊美的容颜隔在若有若无的白雾之下,却有一瞬间,周扬仿佛看到了他眼底那一瞬间的迷茫无措。
紧接着,他已经恢复了平静的冷静沉着,仿佛那一瞬间的寂寥不过是周扬眼花而已,他用极慢的速度走了过来,往大班椅上随意一坐,懒洋洋的身姿如同被钢板狠狠的钉了一下。
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的往台面上前:“坐吧。”
周扬按捺着心底的慌乱,故作镇定的坐了下来:“厉总,您有什么事情请吩咐?”
厉晟尧没出声,一双眼睛幽黑如黑,冷不丁的落在他身上,周扬觉得扑面迎来一阵冻雨,不动声色的往自己身上砸,冷意入骨。
总裁办公里的东西高贵简洁,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正是厉晟尧一向喜欢的品味,低调沉稳,还有着一种让人不容轻视的尊贵凛然。
男人并没有说话,抿得极紧的唇角隐隐透露着一种让人胆寒心惊的戾色,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说话,嗓音醇厚酥沉:“慕家宴会上的事情,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说的?”
周扬知道厉晟尧打算秋后算账了,眉目之中闪过一抹死灰一般的沉色,却清了清嗓子,语气一字一顿的开口说道:“厉总,我知道那件事情没有征求您的同意,处理的有失妥当,可是我也是为了您好。”
“啪”的一声,厉晟尧重重的一拍桌子,戾气在眸中乍现,如同一道夺人心魄的光线一下子勾到了眼睛最深处:“为了我好?周扬,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收拾我。”
周扬谦卑的垂了垂头,仿佛并没有被他的戾气吓道,声音还是字字沉稳:“厉总,如果您觉得周扬有什么地方做错的,哪怕你现在要撤我的职,我也没有任何怨言。”
厉晟尧久久的望着他,突地笑了。
那笑如同冬日枝头结出蔓蔓的冰棱花,一重一重的蔓开,那苍白英俊的眉目之中竟然有一种高深莫测的深意,他无声无息的望着周扬。
大概过了三十秒的时间,他才突然开口,声音里有着一丝让人觉察不出的疲惫:“周扬,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吗?”
周扬抬起头来,望着男人阖黑如墨的眼底,眼睛深处被拉出了一片血红,看得出来男人最近并没有休息好,乌黑如玉的眼眸却黑的更加透彻,高贵。
可是眼底却有一丝化不开的惆怅。
周扬心里赌,时初并没有跟他和好,两个同样骄傲的人,不肯放下自己心中的偏见,当然不会那么轻易而举的和解。
周扬平静的望着他,语气平静的开口说道,一副为他着想的语气:“厉总,我知道你怪我,可是我不能看着你为了一个女人毁了你在安城的计划,你对那个时小姐太在意了,静临小姐才是你真正应该关心的对象,这三年,是静临小姐一直陪在你身边。”
“你哪次身体不舒服,不是她最着急,你怎么能为了一个才认识不到一个月的女人让静临小姐伤心,难过?”甚至,他让苏寒把静临小姐送回了四九城。
周扬从来不觉得厉晟尧是一个薄情的男人,这几年的情况他是看在眼里的,厉总对静临小姐是真的*爱,可是现在因为一个叫时初的女人,全变了。
厉总没什么不对,唯一错误的就是那个叫时初的女人。
她不过是一个安城赫赫有名的交际花,根本配不上跟厉总在一起,更何况,那个女人并没有想象中的干净,有几次,他看到她跟别的男人亲亲密密的在一起。
为了这样一个女人,毁了自己的计划,太不值!
厉晟尧的眸色深了很多,那漆黑如墨的眼睛里仿佛没什么情绪可言,仿佛又只是一块凉凉的玉石,他的表情始终如一,让人看不出什么情绪。
“好一句为了我好,周扬,谁允许你自作主张了!”厉晟尧突然重重一拍桌子,眼底的戾气大盛,而他越是这样,越让周扬觉得他现在是一个被狐狸精迷惑了心志。
双手在身前交叠在一起,这会儿眼底是豪不掩饰的焦灼,语气更是诚恳:“厉总,我只是为静临小姐抱不平。”
“所以,你们就想出了那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她?”周扬可知,这种所谓的对他好,却是一步一步的将他跟时初的关系推到了深渊。
周扬有错不假,可是更错的那个人应该是他,如果不是三年前那件事,他怎么会这般背动,双手按在桌子上压得发白,骨节寸寸分明,像是一拳一拳的打中在自己的心脏上。
心里翻滚着一股子难以诉说的痛意,那种痛,无论跟她的关系再亲密,无也无法填补。
昨天晚上,她愤怒的眼神,她刺骨的语言,这会儿全部化成了冰刀朝他身上扎,他想,大概这是他的报应,上天在报应他七年前的绝情,才让他跟时初走向了陌路。
可是,他怎么能允许她身边有别的男人。
哪怕她心中喜欢的是别人,他也绝不允许把她让给别人,他不允许!
眼底的戾色大盛,如同闪电劈在他眼底,那阖黑的眼眸点起了光,寒气逼人。
周扬被他的眼神逼得节节败退,心中骇然,面色变了一变:“厉总,我只是为了找回U盘,如果她当初没有拿走U盘,什么都不会发生!”
“周扬,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U盘不是时初拿的,这一点他能肯定,可是周扬和陆静临,一个是自己的特助,另一个是跟在自己边三年的女人。
心口仿佛被人硬生生的撕裂了一样,他眸中如血,像是刀狠狠的剜了一下,有鲜血刮出来,好半天,他的声音才从喉咙里挤出来:“你错在哪里,知道吗?”
“对不起,厉总,如果你觉得我有错,就请责罚我,周扬绝无二话可说,可是静临小姐跟这件事情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请您不要去为难她。”周扬语气从容冷静,像是思考了很久。
“你好大的胆子,你是在威胁我吗?”厉晟尧嘴角挑了一丝冷意,似火花开在唇稍,灼灼,那倾城的目光里,竟然藏了一种说不出的幽深冷意。
周扬几乎没有勇气跟他对视目光,他觉得自己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了不起了。
传闻厉晟尧治军严苛,绝不允许手下犯错,而他今天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顶撞他,看着男人眼底的不善,他咽了咽口水,垂下眼睛:“周扬不敢。“
好一会儿,厉晟尧的表情才慢慢沉静下来,仿佛又恢复了那个处变不惊,饶是前途凶险他也能面不改色指挥千军万马的沉着表情。
他抬手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心底的疲惫一重一重的涌上来,几乎将他湮灭:“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如果再让我发现这种事情,你可以直接滚了。”
“是,厉总。”周扬看着男人冷下来的脸色,最终还是不敢多说什么。
办公室里一时恢复了安静无声,半天之后,厉晟尧才开口说道,眼底还隐隐约约跳动着一些火星子:“对了,去帮我做一个收购金苑的方案。”
周扬哑异的抬起头看着他。
厉晟尧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他身为一个男人,没办法看自己的女人开那个乱七八糟的会所,里面什么样人的都有,时初容易学坏。
她想做生意可以,他不拦阻。
但是,金苑不行。
一想到昨天晚上他进了金苑的顶楼,看着时初跟秦邺城搂着睡在地毯上,那一瞬间,仿佛有人直接往他脸上甩了一个耳瓜子,打得他双耳失聪,眼前发黑。
心底的火苗子炸开,他一提就将时初从秦邺城身上提了起来,那一刻,他恨不得把秦邺城从顶楼扔下去,他的女人,是他能睡得起吗?
总之,他不允许安城再有金苑这两个字,那简直是一把刀,无时无刻的不在提醒着时初跟自己分开七年,过着怎么样放荡形骸的生活。
他不允许安城金苑再有这样一个会所。
“不要以厉氏的名义。”如果过几天,时初还没有把金苑关了的意思,他就把它收购了,让安城不再有金苑:“这件事情,先做策划,等我的通知再决定。”
不放心,又仔细的叮嘱了一遍,周扬一顿,又应了:“是,厉总。”
“好了,你出去吧。”厉晟尧开始处理这段时间需要签约的文件,见周扬还不动,不由抬眸,一双阖黑的眼眸平静的望着他:“还有事?”
周扬紧张的心跳了跳,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厉总,静临小姐什么时候能回到安城?”如果静临小姐在的话,厉总多多少少会顾忌她的一些感受,而不是时时刻刻记挂着别的女人。
倘若厉总真的要变心,他也想着让静临小姐能让他悬崖勒马。
男人的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周扬,周扬只觉得寒芒刺骨,但是挺直了脊背不动声色的迎向了厉晟尧的目光,男人的目光如同山一般压来,让人喘不过气来。
在周扬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他突然收回目光,淡淡说了句:“周扬,你逾越了。”
周扬退出了办公室,才感觉后背一场冷汗,厉总今天真是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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