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小兄弟,您是不是记错了,这里不止我们一家客栈。”店主自柜里走了出来。
“没记错,我记得你们两个。”南风说道。
店主快步上前,拱手赔笑,“您别生气,先喝口水。”说到此处,冲愣在一旁的伙计喝道,“还愣着干什么,上茶,上好茶。”
正所谓恶拳不打笑脸人,店主这般说,南风也就不急于动手。
店主走到门口左右张望,“这帮食客好不讲究,这便走了,酒资也不曾付得。”
南风自然知道店主在看什么,平静说道,“别看了,我是一个人来的。”
被南风看破伎俩,店主大为尴尬,讪笑道,“小兄弟,您确定没有记错?”
“我有没有记错,你们心知肚明。”南风说道,他没有急于动手也不是存了戏耍之心,而是触景生情,想起了当年悲惨的遭遇,当年他染了风寒,又没有吃的,实在耐受不住了,这才冒险出来购买食物,但这伙计和店主却昧了他的金子,将他推了出去,他记得很清楚,当日他是摔在门外的,起来之后寻了破屋栖身,又被几个在此处吃酒的食客寻过去打骂,自他身上搜找金银。
那伙计拎着茶壶过来,店主急忙接过,倒了杯茶,双手递给南风,“夜里冷,您先喝杯热茶。”
南风伸手接过,随手将那茶杯放在柜上。
“这天儿可真够冷的,”店主走到门旁关上了房门,回头冲伙计喊道,“快去把厨子喊回来整治酒菜,向这位小兄弟赔罪。”
伙计急忙应承下来,转身欲行。
“等等。”南风忽然开口。
店主闻声皱眉,伙计闻声转身。
“我给你们两条路走,一,你们伙同厨子冲我动手,被我制住,然后每人打断你们一条腿,再放火把你这客栈烧了。二,你们去寻两只老鼠回来,一人吃上一只,吃完我就走。”
听南风这般说,店主和伙计面色变的更加难看,看南风这身板儿,不似有功夫的人,但南风说话的语气却表明他胸有成竹,二人摸不清南风底细,便不敢贸然动手。
愣了片刻,店主先有了反应,满脸赔笑,“小兄弟,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我们当真记不清了,但您说有此一事,也定然不是信口开河,请问当年这不长眼的东西昧了您多少银两?”
“一颗金豆子,折银十一两。”南风说道。
“十一两?”店主愕然瞠目。
南风瞅了那店主一眼,此人的愕然是装的,太平乡只有这一家客栈,南来北往的客商大多在此歇脚,十两银子算不得什么。
店主言罢,快步走进柜台,拉开抽屉看了一眼,转而冲那伙计喊道,“快去马家铺子借十两银子回来。”
伙计闻言先是一愣,待得回过神来,连连点头,快步走到门口,拉开房门,往西跑去。
伙计走后,店主端了南风放在柜上的茶水递送,“小兄弟,喝口水,稍等片刻。”
南风接过茶杯,又将其放回柜上,“他报官去了吧?”
店主闻言连连摆手,“哪里,哪里,您误会了,我这柜上真的没有那么多银钱。”
南风点了点头,“你放心好了,在官家来到之前我是不会走的,我也不会冲你动手,等官家到了再说。官不能白报,本来我只想打断你们一条腿,如此一来客栈该烧烧,两条腿都给你们打断。”
店主闻言再度摆手,“不敢,不敢,您先坐着,我去切盘卤肉。”
“老实待着,哪儿也不准去。”南风冷声说道。
店主不敢轻举妄动,只得陪着笑脸与南风说话,随他说什么,南风皆不应声。
不多时,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听那脚步声,来者甚众,当有十几个。
片刻过后,来人到得客栈门前,伙计在前,后面跟着一群差人。
为首的是个五十来岁的男子,看那模样当是此间乡正,怒气冲冲,进门就喊,“就是你在此寻衅?”
“是我。”南风点了点头。
“绑了。”乡正下令。
“且慢。”南风抬手,“你是此间乡正?”
“是又怎地?”乡正蛮横。
“你现在带人离开,我不会为难你们。”南风数道。
“死到临头还充好汉,”乡正冲众人挥手,“还等什么。”
早在进门之初,南风便看到了那根顶门棍,身形闪动,操了顶门棍在手,不伤要害,只是敲腿。
深蓝大洞对战寻常乡勇,哪有什么悬念,片刻过后十几人全部倒地抱腿,凄惨嚎叫。
那伙计见势不妙,转身想跑,南风追上前去,接连两棍,将其双腿尽皆砸断。
那乡正南风不曾动他,那店主原本想跑,见南风移动快速,便不敢跑,而是跪下求饶,“英雄饶命,英雄饶命。”
“别害怕,我本来也没想杀你。”南风言罢,歪头看向乡正,“你是此间官长,我便将此事经过说与你知道,你来评评理。”
此时周围惨叫连连,南风不得顺利讲说,只能高喝制止,“闭嘴,谁再喊痛,另外那条腿也给你们敲断。”
众人怕他,便不敢喊,疼痛难忍,亦只能强行忍着。
南风清了清嗓子,将当年之事详细的说与乡正知道,言罢,问道,“依你之见,我该不该回来寻仇?”
“该,他们有错在前,怪不得你,”乡正急切接话,“我即刻让他们赔你银两,双倍赔付,可恶的杀才,真无良心。”
“我不要金银,留给他们接骨治伤吧,”南风转头看向跪倒在地的店主,“准备好了吗?”
那店主早就吓破了胆,闻言磕头连连,哀声求饶。
“英雄,他已经知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他一马吧。”乡正惊怯求情。
“当年我来买吃的,他们昧了我的钱财,也没与我吃食,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吗?”南风抬手南指,“我在那山上的义庄里栖身,没有吃的,只能以老鼠果腹。”
乡正接话道,“英雄,英雄,他们愚蠢无知,你万不要与他们一般见识,您是行走江湖的人,识大体,有见识,想此间淮阴侯韩信,当年曾受胯下之辱,但得势之后不但不曾为难那人,还封官与他做,先贤尚且……”
南风摆手打断了乡正的话,“他那是做给世人看的,我既不求万民敬仰,又不惧千夫指点,为何要学他惺惺作态?我就要和他一般见识!”
言罢,南风迈步向那店主走去,那店主见他拿了棍棒来到,惊叫挣扎,南风也不管他,上去两棍,断了他的双腿。
“好了,都出去,我要烧了这客栈。”南风自柜上拿了酒坛闻嗅,此时酒水驳杂,能够助燃的酒水并不多。
到得此时,众人已经知道他说到做到,哪怕行动不便,爬也得爬出去。
待得众人出去,南风将几坛烧酒扔碎,以灯火引燃。
此时街道上已经聚集了大量乡人,本来还在搀扶那些乡勇,见南风自客栈出来,急忙四散避开。
“以后多做点好事,坏事做多了,早晚会有报应的。”南风笑道。
“恃强凌弱,算什么好汉。”人群中有人嘀咕。
“他娘的,谁规定弱者作恶就该得到宽恕?”南风手指人群那说话之人,“你给我跪下!”
那人心存侥幸,佯装无辜,并不跪倒。
“带帽子那个,”南风伸手再指,“我这人可不大度,谁惹到我我都不会放过他,你也惹到我了,跪不跪,不跪把你的腿也给你敲折。”
众目睽睽,那人哪里想跪,但跪下总比被打断双腿要好,只能跪了。
“不怕聪明人,不怕蠢人,最怕你这种自作聪明的,你很有见识吗?”南风看向那人。
那人深埋其首,哪里敢接话。
南风这才满意,转身向南,缓步离去。
众人哪敢拦他,直待他去的远了,方敢上前搀扶那些被他打伤之人。
到得街头,南风纵身向南掠去,到得镇外,寻到木屋,敲门。
“谁呀?”里面传来了老年男子说话的声音,与当年他雪夜至此敲门求助却让他滚的不是同一人。
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既然不是当年那人,南风便不与他为难。此时八爷正在上空盘旋,见得南风手势,立刻下来接他,待那老者开门,已不见人影。
八爷飞的平稳,南风躺在八爷背上,心情畅快,好不爽利,正所谓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张皮,人活着不是为了忍气吞声的,有仇必报,有恩必偿,宽恕伤害过自己的人并不是有气度,也不是有胸襟,而是恩怨不明,混乱纠结。管他是谁,强的不能怕,弱的也不用怜,只要伤害过自己就得报复,一个也不能漏下。
所谓重情重义并不是轻易宽恕他人,而是恩怨分明,一个能够轻易忘记仇恨的人,也必定能够轻易忘记别人对自己的恩情。人得活的简单明了,哪有那么多无谓的顾忌和纠结。
有飞禽为坐骑就是便利,不过四更南风便开始回返,由于负载了重物,回程就慢了一些,待得回到客栈已是卯时,那两枚水雷南风也不曾带回客栈,而是埋在了附近山里,此物危险,可不能随身携带,若是需要,再回来取走。
由于过了约定的时辰,胖子和诸葛婵娟有些担心,问起,南风便将先前之事告知二人。
“可惜那时候我不认得你。”诸葛婵娟拍了拍南风肩膀,此事不值一提,她心疼的是南风,事发之时南风不过十二岁。
“你应该叫上我。”胖子倒是义愤填膺。
“杀鸡焉用宰牛刀。”南风笑道。
胖子一听很是受用,“说的也是,我若出手,他们都不得活了。”
“好了,收拾东西,准备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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