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高悬,那一处巷子里,地上横躺着一个人。
“安妮。。。安妮。。。”陈志喃喃呓语,领口凌乱地躺在了狭窄的巷子里,掌心中的酒壶落了地,洒落了一地的酒水。
“酒不醉人人自醉。。。”陈志伸手拍着自己的脑门,原本清亮的眼睛染满了悲恸,更多是迷惘。
“安妮。。。对不起。。”陈志喃喃言语,躺在地上,睡去了。。
。。。
思远七号公馆。
傅安妮站在窗台旁,左等右等地张望。
奇怪了,小副官今晚怎么还不来,就算爸爸妈妈来了,他偷偷爬进来,也不影响啊?
“呕~~”傅安妮猛然间觉得一阵恶心,干呕地一声,又是一阵恶心袭来。
“呕~~”傅安妮捂着胸口,趴在窗台上猛然吐了一阵酸水。
“肚子好饿啊!”傅安妮自言自语,看来得下楼去找点吃的,就说怎么肚子空空的好恶心。
。。。
次日,晨曦微露。
“卖糖葫芦咯~卖糖葫芦咯~~”一声声叫卖声,货郎担挑着糖葫芦走街串巷。
经过着狭窄的巷子里头,看着地上躺着一个人,走上前,推了推。
“小兄弟?快醒醒!醒醒!”
“额。。”陈志闷哼一声,揉了揉胀痛的脑门,撑起了双臂,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老伯。
“小兄弟,你怎么睡在这里?瞧着昨夜是喝多了吧?”
陈志看了一眼天色,天亮了,伸手揉了揉脑门,站了起来。
“谢谢老伯,我没事!”
陈志道了声谢,身躯还是有点不太稳,走出了巷子,他要赶回督军府。
。。。
思远七号公馆里。
傅安妮提着小洋包,穿着漂亮的洋纱裙,精致的妆容,一路哼着歌下楼。
“安妮,你这是要去哪里?”傅夫人坐在沙发上,和傅先生同时抬头,看向了自己的女儿。
傅安妮飘上前,笑得一脸得意,“爸爸妈妈,我昨天不是跟你们说了陈志,我去把他叫来,再丑的女婿总要见未来的老丈人和丈母娘的。”
傅先生和傅夫人对视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静默了。
傅安妮并没有发现这两人的异样,已经挎着小洋包,好似一只花蝴蝶一般飞了出去。
傅夫人站了起来,看着自己女儿离开的背影,转头,“成声,你说那个小副官会听我们的话,和安妮断了关系吗?”
“会!”傅先生斩钉截铁地落声,“他可以不在乎自己,但绝对会在乎自己的奶奶。”
傅夫人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若真的能够断了,这样我们就赶紧给安妮相亲,从前她喜欢皇甫大帅,我没说什么,心想着怎么说这大督军也是不同寻常之人,这回了一趟圣彼得堡,转眼怎么就变成一位小小的副官了。”
傅夫人叨叨了一会,一旁的傅先生一直抽着烟,沉默不语。
。。。
督军府大门口。
陈副官为皇甫琛打开汽车门。
“小副官!!”一道清亮的声音传了过来。
傅安妮花枝招展地从一辆马车上跳了下来,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地跑过来。
陈志看着明媚动人的女人,朝着自己奔来,满眼都在看着自己,心里头一股酸涩。
昨日傅家二老说的那些话,再次在耳畔回响。
皇甫琛扫了一眼傅安妮,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心里头想着这一声酥骨的小副官,自己这么一位血气方刚的副官如何抵挡得住,也难怪了。
皇甫琛转头看向了陈志,“陈副官,需不需要本帅给你放一天假?”
“大帅!不用,我跟她说清楚,立刻陪大帅去练兵营。”
“小副官!你昨晚为什么没来?”傅安妮奔到了陈副官跟前,劈头盖脸出声,完全没有顾忌还有皇甫琛在场。
“昨晚很累,很早就休息了。”陈志冷声落下。
傅安妮听了,没有多想,伸手挽住了陈志的胳膊,“小副官,快点跟我走,我爸爸妈妈回来了,我带你去见他们。”
陈副官背脊骨像是被什么深深地刺中了,生疼得难受。
陈副官伸手,硬生生扳开了傅安妮挽住自己的手,重重地推开。
“我不去!”
“你说什么?!”傅安妮吃惊地看着男人,“说好了的,你不是说要娶我吗?”
陈副官低头,声音像是从喉咙中挤出来,“安妮,对不起,我已经和桃香订婚了,我要娶她,对不起了。”
话落,陈副官转身,像是仓促地逃跑,就要上车。
“陈志!!你给我站住!”傅安妮厉声叫道,整个脑袋这才反应了过来。
“陈志,你刚才说什么!什么你要娶她!你再说一遍!你要娶谁?”傅安妮激动了,双目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陈志侧着身,不敢用眼睛去看身后的女人,冷声砸落,“娶余桃香,她已经和我订婚了。”
“你妄想!”傅安妮越发激动了,拽着男人的胳膊,“你看着我!我要你立刻和她退婚!你说好了,要和她退婚,你怎么能出尔反尔?!”
陈志手掌骨紧紧地攥了几分,猛然回头,双目泛红盯着傅安妮。
“对!我就是出尔反尔!我陈志就是一个不守信的人,对不起!像你这样的千金大小姐,我陈志伺候不起!”
陈志硬生生地推开了傅安妮,仓皇地上了驾驶座。
“啪~~!”的一声合上了车门。
“啪啪啪~~”傅安妮站在车窗外,不停地拍打着车窗,一脸愤怒。
“死陈志!你给我下车!下车!”傅安妮不停地叫嚷嚷。
这皇甫琛早就坐在后车座了,目光寡淡地扫过车窗外的傅安妮,又落向了驾驶座的陈志。
陈志油门一踩,汽车冲了出去。
傅安妮被突如其来冲出的汽车,猛然后退了一步,站在原地,看着汽车开远了,气得直跺脚。
“混蛋!陈志!你这个混蛋!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傅安妮气得眼眶都湿润了,心里头涌上一股说不出的委屈。
。。。
汽车朝着前头开去,跃入了街道。
驾驶座,陈志那一双清俊的眼睛红通通地一片湿润,双掌握着方向盘,抓得那么紧,视线迷惘。
像是被针扎刺中的痛楚,一阵又一阵地袭来。
后车座,皇甫琛沉声落地,“我记得前些天,你不是已经和那位姑娘退婚了吗?”
陈志听见了身后皇甫琛的声音,气息沉重,静默了一会。
“是!大帅。”
皇甫琛闻言,沉吟片刻,“你那么跟傅安妮说,说你还没退婚,是想要她死心?”
陈副官静默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陈志,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皇甫琛平生最讨厌如此弯弯绕绕,扭扭捏捏去做一件事!何况你是一个男人!是跟了我皇甫琛多年的人!”
“嘎~”一声,汽车停在了路面上。
陈志沉落了双目,声音透着一股悲凉,“大帅,卑职不是您,就算再爱又如何?我配不上她!”
“没出息!”皇甫琛不悦地骂了一声,“事在人为!配不配是你自己说了算!何况傅安妮还如此执着想要嫁给你!”
陈志双掌紧紧地扣住了方向盘,低头,声音近乎是挤出来。
“大帅,有太多事,我身不由己!我毕竟不是您。”
皇甫琛见着,板着脸庞,眉目冷峻,声音冷沉,“开车!”
陈志抬起头,眼眶越发湿润了,手掌落下,拉了手刹,汽车重新启动了,朝着练兵营开去。
。。。
思远七号公馆。
傅安妮一进门,近乎是满脸泪水,怒气冲冲的样子。
“安妮,你这是怎么了?”傅夫人连忙站了起来,拿着手绢为傅安妮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怎么好端端地哭了?出去时候还看你那么开心!”
“别提了!妈妈~,呜呜~~”傅安妮越想越哭得稀里哗啦得难受。
“我今天不开心了,该死的混蛋!这个负心的混蛋!”傅安妮一边咒骂一边哽咽着,心里想着一阵阵酸涩的痛楚。
傅夫人听着自家女儿骂咧咧,和一旁的傅先生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心知肚明,同时脸上泛起了一层明亮的光泽。
“安妮啊~,你说要带个什么人回来?怎么没见着人影?”傅先生假装什么都不知情发问。
傅安妮一听,整颗心都揪在了一块。
“对!我要娶余桃香,我已经和她订婚了,对不起!”
陈志的话语不停地在傅安妮耳边回荡,傅安妮心里头一酸涩,哭得越发厉害。
“啊~~呜呜~~~”傅安妮不停地哭着,那哭声是整栋公馆都听得见。
“哎呦,妈妈的宝贝,怎么就哭了?别哭,别哭,那人是不来了吗?不来就不来,我们家安妮不稀罕那种人!”傅夫人不停地说着。
傅安妮哽咽着,猛然觉得胸口一阵恶心,推开了傅夫人,冲去了后堂。
“哎?这安妮是怎么了?”傅夫人见着,正要跟过去瞧瞧。
“夫人,别去!”傅先生站了起来,伸手拉住了傅夫人,“这安妮小孩子脾气,一时半会儿肯定会难过,让她难过一阵子,就过去了,也好断了对那小副官的念头。”
傅夫人听了,赞同地点了点头,“看来这小副官还算懂理,看来肯定照你的吩咐,对安妮说了什么狠决的话,安妮才会这样子。”
“谅他也不敢造次!”傅先生冷哼一声,理所当然的表情。
。。。
公馆后堂,连着后花园。
傅安妮趴在一颗玉兰树那边,不停地呕吐。
“呕~~呕~~”肚子里灼心发热的感受,一阵阵泛上来,酸水不停呕出来,一双眼睛原本就哭得泪水哗啦啦,这吐得这么厉害,更是不停地流泪。
傅安妮呕吐了好一阵子,整个人好似虚脱了一般,坐在了一旁的大石头上,视线凝滞,落在远处。
傅安妮一双手拍了拍胸口,喘息着,那种灼心的感受,呕吐了一阵子,稍稍好了一点!
该死的陈志,气得我都想吐!
傅安妮一想起小副官要娶桃香,一双眸子凌厉了起来!
“该死的臭桃!跟我傅安妮抢男人!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傅安妮猛然站了起来,在原地来回踱步,心里头在盘算着什么。
。。。
快要入夜时分。
督军府,陈副官从大门里头走了出来,很多事交代给了郑志刚,踱步走向街上,打算寻一处清净的地方喝点酒。
状元巷。
一间破旧的房子里头,一位老妇人将缝制好的鞋底都装在了一个大箩筐里头。
“桃香啊,这些鞋底你都送去给吴月娘,把工钱收了,就说六十双鞋底我都缝好了。”
“哎!知道了,娘。”扎着两个麻花辫的桃香伸手接过了那一大箩筐的鞋底,背在了身后,走出了土屋。
桃香背着一大箩筐的鞋底走在了状元巷里头。
“臭桃子!你给我站住!”一道霸道蛮横的女人声音在巷子里头回荡,都起了一阵阵回音。
桃香停下了脚步,微微蹙了眉头,缓缓地转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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