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琛剑眉深锁落在第一位姑娘脸上,看着那弯弯的柳眉,连着那一双轻灵的凤眸,似乎有了几分嫣儿的神似。
“是不是觉得像极了叶嫣然那丫头?”督军夫人笑着开口道。
紧接着督军夫人又是走向了第二位姑娘,又是让其抬头,“再看看这位吴小姐,她是齐州城警察署的蜀长的三千金,看看她的眉眼,连着嘴角,是不是和叶嫣然那丫头更像?”
皇甫琛又是扫了一眼第二位姑娘,剑眉皱得越发紧了几分。
“大帅好~~!”那位姑娘几分羞涩却是几分想要接近的柔情,走上前,朝着皇甫琛抬眸微笑。
皇甫琛收回了视线,正要开口说些什么。
“伯琛!再看看这位林小姐,是建州最大绸缎庄的大小姐,在英格兰念过两年书,这年方过了二九,不过学识见长!”督军夫人又是推了一位女子。
“大帅好!”那位女子穿着一身洋裙,带着网纱帽,一手挎着小洋包,好一副时髦的打扮。
皇甫琛扫了一眼那位女子,剑眉越发蹙紧,看向了督军夫人,“这到底要做什么?”
督军夫人听着,连忙欣喜开口,“伯琛,看看可喜欢?娘和你奶奶都是按照你喜欢的那丫头寻的媳妇,喜欢就都收回房!你也老大不小,现在都没个女人照顾你。”
一旁的金语秋听着,很是气愤地扭紧了手中的手绢,这话说得,好像自己从来没有照顾过自己的丈夫。
“不用了!”皇甫琛沉声打断了督军夫人的话。
皇甫琛朝着一旁座椅走去,随意一落座,双腿横跨,伸手拿起一旁的茶水,沉稳地喝了一口,“你把她们都送回去,打哪里来回哪里去!”
“伯琛,你这是做什么?就没有一个中意的吗?”督军夫人着急了,她可是千挑万选了三个,家世,容貌,才识如此出众的小姐。
皇甫琛手掌中的茶杯重重地落下,看向了老夫人和督军夫人,冷声落下,“奶奶,娘,若是你俩此次来齐州,就是为了要伯琛多娶几房姨太太,实属多此一举!伯琛早已决定,自不再娶!”
一旁的金语秋闻言,唇角勾起深深的笑,这想要隐忍住,都完全忍不住地弯着唇角。
金雪离听着皇甫琛这话,似乎几分膈应,心里头想着这不再娶,难不成就姐姐一个女人了?可大帅根本不进姐姐的房里头,纳闷了?
“伯琛!”老夫人手中拐杖重重地击落了一声,一掌抚着佛珠,“你这不再娶,也不进语秋屋里头,这难不成就不生儿子了?”
皇甫琛一双深邃的眼睛熠熠生辉,声音沉沉落下,“嫣儿没死,她还活着!”
这一记话语落下,大厅里头瞬息间陷入一片死一般的宁静。
皇甫琛锐利的鹰眸在众人中扫视,落在每一张脸上,那神色各异的表情。
金语秋微微一顿,督军夫人也是为之一惊,两人皆是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两人双目里头交替着什么。
金语秋余光扫见皇甫琛视线朝着自己这边,连忙低下头,很是安静的样子。
金雪离确实惊诧地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皇甫琛,“怎么可能?她没死?”
老夫人拂着佛珠,一颗颗地拂过指缝间,落下,循环反复的动作。
“伯琛,何以确定老八还没死?”老夫人同样震惊,声音却是听着平静。
皇甫琛脸庞冷峻,目光锐利射向了每个人,一张张的脸色来回扫视。
“奶奶,伯琛见过了,自然知道她没死!”
“你见过了?”督军夫人惊讶地出声,连忙上前,拉住了皇甫琛的胳膊,“伯琛,你哪里见过那个小。。”
督军夫人本想说小践人,顿了顿,眼珠子转了转,再次开口,“你哪里见过老八?”
皇甫琛目光泛上一层寒霜,这叶嫣然如今在敌军靳越那边,皇甫琛不好说,沉沉落声,“总之嫣儿没死,很快我会接她回府!”
“这。。。不对啊!伯琛,就算她没死,为何当年她死了?这可是诈死!欺上罔下!所有人都被她蒙在了鼓里头。”督军夫人连忙开口道。
一旁的金语秋缄默不语,微蹙眉头,心里想着,这夫人也是糊涂了,当年那三具焦黑的尸体是她派人弄进去的,这还当面要追究,若是追究,当年的事会不会被查出来?
皇甫琛目光深了几分,对于这叶嫣然诈死得如此天衣无缝确实令他诧异,这究竟是如何做到和安排的?看来只能问嫣儿了?这记得当年可是看见那三具焦黑的尸体,那三具尸体又是什么人?
“伯琛,你实话告诉你娘!”督军夫人上前推了推皇甫琛的手肘,“你是不是已经把叶嫣然接回来了?现在你的哪个宅子里?还是在五虎镇?”
皇甫琛侧目看向了督军夫人,声音很是骄傲自豪,“她现在还不肯随我回来,不过很快我会接她回来,她为我生了一个孩子。”
“孩子?!!”督军夫人和老夫人都震惊了。
金语秋脸色顷刻间变得惨白。
“什么孩子?哪里来的孩子?”督军夫人焦急地追问。
“伯琛,老八生的是男娃还是女娃?”老夫人更是焦急。
“对啊!伯琛,是男孩吗?”督军夫人猛然间反应过来。
皇甫琛扫了一眼两人激动的神情,勾唇微微浅笑,薄唇轻吐,“是位千金!”
“哎~~!”督军夫人听了,一下子丧了气,不停地摇着头,“怎么就没有一个肚子争气点的?”
一旁的金语秋一下子松了一大口气,手掌不自觉地捂住了心口,却是不敢做得太明显的动作。
幸好!幸好!幸好是个闺女!这样也不至于抢了伊夏大小姐的身份,更不至于功劳大过自己。
老夫人同样静默了,脸上染满了失落,手掌握着拐杖,摩挲了下,“既然如此,怎么说好得也是我们皇甫家的血脉,不能流落在外!去接回来吧!什么事,回了府上,从长计议!”
皇甫琛赞成地点了点头,“奶奶,伯琛正有此意!”
“慢着!!”督军夫人连忙抬头,神情疑惑凝重地看向了皇甫琛,“伯琛,这叶嫣然哪里来的孩子?她都离开你有一年多了吧?”
皇甫琛闻言,明白地微微颔首,“的确如此,一年三个月十五天,一直到我找到她的时候,她抱得孩子我让人去查了,正好半岁了,这女人十月怀胎,娘应该很清楚,这么推算起来,她是还在北苑时候就有了身孕,只是那个时候她不知晓。”
督军夫人听见这样的解释,自然无从反驳,只是心里头几分不痛快,努了努嘴,“话虽如此,这她平白无故离开你一年多,这还带个闺女回来,还是要滴血认亲,以免她和夏芸那个小贱蹄子一样。。。”
“娘!!”皇甫琛冷声喝道,“别拿嫣儿和夏芸比,嫣儿绝不会背叛我!”
“伯琛,你怎么就这么袒护她!她那诈死可是为了逃离你,还是开了你一枪,你就把她关在北苑个把月不到,这就逃了!”
督军夫人越说越气愤,“这逃了也就逃了,可这叶嫣然竟然还一把火烧了北苑,你这又为了她,在北苑里头建了墓碑,她懂吗?她领你情吗?”
“这说到底,叶嫣然这小践人心里头就没有你!”督军夫人激动地言语。
“玉萍~~~!”老夫人沉声打断,朝着督军夫人使了个眼色。
这才发现那请来的三位姑娘还站着,都有点似懂非懂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幕。
督军夫人立刻噤声了,她一下子反应过来,定是在外人面前失礼了,有损这督军夫人的形象。
“管家,吴媒婆,张媒婆,把你们带来的三位小姐各自送回去,好声相谢!”老夫人开口道。
“老夫人您客气啦!为您办事是我们福气。”两位媒婆谄媚地说着,领着那三位小姐飘出了正大厅。
这临走时,每一位姑娘都偷偷回头瞅了一眼那坐在双扶椅上的男人,见着他至始至终没有再多看自己一眼,心里头很是失落地离开。
。。。。。。
夜深时分。
书房里头,皇甫琛靠在躺椅上,伸手揉了揉额头。
因是夏季,男人的军衬衫挽起了一截,露出了麦色的手臂,手指间点燃一支雪茄烟,叼着,唇上泛着膈人的胡渣子,目光深幽落在远处。
皇甫琛低头,伸手拉出了下面的抽屉,打开了盒子,从一叠的信笺里头抽出了一封信。
皇甫琛一掌夹落唇边的半截烟,弹了弹烟灰,这信笺里头抽出了泛黄的纸张。
“先火攻后救人!”
这六个字皇甫琛来来回回看了数次,他已经断定这是一位会临摹字迹的人所为,这并不是自己写得,虽然临摹的几乎分毫无差,却还是被皇甫琛看出了端倪。
皇甫琛落下手中的信纸,这件事究竟何人所为,皇甫琛私下查过许多人,那些个将士,随从的士兵,包括当年站岗守卫兵,却是令人没有一点头绪。
“叩叩叩~~!”这时候,房门外落下一阵敲门声。
“大帅,我能进来吗?”金雪离端着一碗燕窝银耳汤站在门外。
皇甫琛剑眉微蹙,眸色森幽,落在房门外的那道影子。
“何事?”
金雪离推开了书房的门,端着燕窝银耳汤走了进来,“大帅,雪离给您送点滋补润喉的燕窝银耳汤,您尝尝。”
皇甫琛扫了一眼,目光淡漠,沉声落下,“金雪离,你想要嫁给我的心思我不是不懂,你是怕今后没了依靠?对吧?”
金雪离落下手中的羹汤,抬起一对好似楚楚可怜的眸子,看着皇甫琛,“大帅,您只是说对了一半。”
“。。。”皇甫琛静默了,只是等着金雪离继续说什么。
“大帅,其实雪离儿异常钦佩你,这一人撑起一个家,还有偌大的镇军,如此辛苦,却是没有一个贴心人伺候你,所以雪离看着心疼,心疼到骨子底。”
金雪离微微顿了顿神色,情深义重一般继续言语,“正因如此,这才想着能够嫁给你,照顾你!你是阿卓的大哥,我嫁给外人都不如嫁给你,至少思然身上流的是皇甫家的血,古话说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大帅,您说对吗?”
“呵~~”皇甫琛低沉笑了一声,手掌中的烟蒂拧灭了,这一席话说得的确是娓娓动听。
“大帅,您笑什么?”金雪离几分不解地反问。
皇甫琛转身,扫过金雪离的神情,“你不用嫁给我,本帅依旧可以保你和思然锦衣玉食,你是阿卓的妻子,本帅的弟妹,照顾你是应该!但是娶你,绝无可能!”
“大帅,非要如此吗?”金雪离双眸黯然伤神地垂落,神情一丝丝幽冷,“呵呵~~,大帅,您别忘了,当年都是您和姐姐设计把我交给了阿卓,才有了今天的局面,如今阿卓去了,只是希望嫁给您求个安身之地。。。”
“你有安身之地!”皇甫琛重重落声,正视着金雪离,目光冷峻,“若是你想改嫁,思然留在皇甫家,你可以另行改嫁!不用有后顾之忧!”
“我不改嫁!”金雪离倔强的神情,铿锵有力地落地。
“我只想要嫁给你!大帅!”金雪离猛然扑上皇甫琛的后背,紧紧地抱住了男人健硕的腰板。
“你做什么!!”皇甫琛松开了女人的双手,伸手推开。
“金雪离!”皇甫琛目光划过一道暗光,厉声喝了一声,推开了金雪离。
“不知廉耻!!”皇甫琛低哼了一声,伸手拿过书桌上的军帽,正要离开。
“大帅!我错了~~”金雪离瞬息间哽咽出了泪水,眸色闪烁地看着男人后背,“我知道嫣然嫂子没死,所以我刚才。。。刚才只是和你说笑罢了。。。”
金雪离哽咽得几分楚楚可怜的模样。
下一刻,皇甫琛径直离开书房。
金雪离看着皇甫琛离开的背影,一双小手攥得七八分紧。
“为什么!为什么又是你!叶嫣然!”金雪离眼底划过一道道狠厉,“凭什么都是你,阿卓喜欢你,就连大帅都对你痴心一片,你究竟有什么好的?究竟有什么好的!!”
金雪离气恼地上前,一掌甩落花瓶,支离破碎的声响在书房里落下。
走远了的皇甫琛,微微停下了脚步,目光冷凛地侧头,看向了书房,里头花瓶碎裂的动静。
“这女人真是无法无天了!”皇甫琛冷声落下。
“大帅,我立刻派人将卓少奶奶带出书房。”陈副官上前言语。
皇甫琛目光幽幽,若有所思了片刻,“陈副官,你让管家悄悄去张罗,物色几位合适金雪离的人家!”
陈副官闻言,顿了顿神情,连忙点头,“卑职明白!”
夜深如水,皇甫琛带着陈副官很快离开了齐州帅府,赶赴五虎镇。
汽车启动声远去了。
。。。。。。
这帅府后院里头。
一张石桌前,金语秋站着,督军夫人坐着喝茶。
“语秋呐,这叶嫣然活着,你我都是清楚这件事,想不到这逃走的人,还是出现了,看来的确是死人永远不会出现。”督军夫人很是不悦地开口。
“娘,这当年您帮着弄了三具尸体过去,瞒天过海,这才让大帅坚信叶嫣然死了,这事儿我们可要守口如瓶了。”金语秋连忙开口。
“知道知道!”督军夫人不耐烦地落下手中的茶杯,“你以为娘有那么傻,这事能说吗?伯琛若是知道了,还不被气得不跟我这个娘说话了。”
“娘~~,不会的,大帅再气,也不敢气您!您是他的亲娘,意义不同。”金语秋和声安慰。
督军夫人摩挲着手腕上挂着的名贵手镯,若有所思了片刻,又是叹了一口气,“哎,这回来了带回个孩子也挺好的,这怎么又是闺女?哎~!”
督军夫人连连叹气,一旁的金语秋眸色淡漠,唇角挑起一抹冷笑。
督军夫人回过神,看向了一旁站着金语秋,几分不悦,“你也是的!不争气,都没法让自己的丈夫进你的屋里头,一年多了伯琛就连瞧你都懒得瞧,还不会去捣腾一下自己!”
金语秋被督军夫人这么一说,弄得更加气恼,确是气无处发泄,紧绷着脸。
。。。。。。。
时间很快过了三日,这建州和齐州隔着五虎镇,这僵持的局面更加严峻了。
建州城里头,人心惶惶,商铺都关了门,街上空无一人,这四周一片萧条的景象。
建州郊外,枪声炮声接连不断,炮火连天地开响了。
一片烟土滚滚的景象,炮弹炸落在阵地里头,一炸就炸飞了一堆的士兵,尸体四处横挂,这没炸到的士兵双耳已经轰隆隆地听不见半点声音。
建州城里头的城府衙门,电报‘嘀嘀嘀’的声音飞快地跳动。
靳越一身深青色的军装,来回不停地踱步,打电报声音快速而又节奏地敲击着。
“二少!萧氏那边有消息了!”电报员连忙站了起来,朝着靳越行了个军礼。
靳越白希的脸庞这几日在阵地后方和城里头来回跑,已经布满了黑色的尘灰,这双目几日没有休息好,都泛了红血丝。
“快说!萧系可否给支援?”靳越急迫地落声。
“二少,萧系回的电报只有四个字!”
“哪四个字?”
电报员面露难色,低头道,“背水一战!”
靳越一听,手掌快速地扯过桌上的一个台灯,‘哗啦’一声朝着地上摔去,台灯摔得七零八碎。
“果然一个个都是落井下石的小人!哼!”靳越怒咒。
“二少,现在该怎么办?”林成走上前,“刚才陈师长的小兵来报,说是建州第一道防线要抵不住了,这皇甫琛不知道哪里弄来了几顶大炮,威力猛,弹药枪支看上去很充足!”
靳越胸口一阵怒火,“还能有谁?这德国请来的两个军火商被截去了,肯定是把我们要买的那些军火,最先进的几把手枪全部卖给他了!真是头狡猾的狐狸!”
“二少,还有一事!”林成再次上前,哆哆嗦嗦地开口,“这去葵镇的小分队糟了埋伏,请求补给粮仓的路被截断了!”
“啪嗒~~!”又是一阵推翻桌上书本花瓶的声音,靳越暴怒地在桌上,不停地扫落。
这一地的狼藉,那一双发红的凤目,好似雷雨点快要来临那般恐惧。
“二少。。。”林成哆嗦再次开口。
“滚!!滚出去!!”靳越暴怒地吼道。
森幽的凤目落在远处,一道道卸妄的阴冷划过眼底。
皇甫琛!
靳越一拳扣在了桌面上,咬牙切齿的狠度,唇角泛起一丝丝冷厉的笑,笑得森冷,“呵呵呵~~~”
本少似乎还忘了,你最重要的东西在我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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