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装神弄鬼!!你究竟是谁?!”叶嫣然声音重了几分。
“你胆子不错,竟然不怕我。”窗户外的女子终于平静地落声。
叶嫣然勾唇冷哼一声,“从进了这个庭院,就知道有人住,何惧之有?”
窗户外的女子,伸手缓缓地拨开了披散在脸上的长发,隔着外头清淡的月光,叶嫣然看得不是那么清晰。
“跟我下楼吧!”女子说着,又好似鬼魅一般飘离了窗户。
叶嫣然回神过来,看向了倒在地上的蔷薇,上前,扶尚了*榻,紧接着下楼。
。。。。。
一楼,点了两盏煤油灯,虽是昏暗,却还是亮了不少。
叶嫣然终于看清了女人的脸蛋,生得还算秀气,眉宇间竟然有一股英气。
“你是皇甫琛什么人?”那女子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叶嫣然,“该不会是新娶得姨太太吧?”
叶嫣然点了点头,“你猜对了,我是他的八姨太。”
“八姨太?”那女子几分好笑的神情,“想不到皇甫琛还算收敛,隔了三年才娶到八姨太,我原以为会是十一姨太了。”
叶嫣然愣了一下,苦涩一笑,又看向了那女子,“那你呢?你又是第几个?”
女子很是无所谓地摊了摊手,“我是老五。”
“五姨太!”叶嫣然惊讶了,“你就是五姨太!”
“正是!”女子一身白色的长衫,把玩着肩头上的发丝,“我是禹城人,我叫温七七,三年前嫁给皇甫琛当五姨太,想必很多人都忘了,皇甫琛也应该忘了我吧。”
话落间,温七七的眼底划过一道失落。
“禹城人?三年前被镇军攻下的城?”叶嫣然一下子惊愕了,“那怎么会?”
温七七扬起一抹苦涩笑,“我也想过,那怎么会?就因为我在雀台上唱了一曲采莲曲,就被他抓了来,成了他的五姨太,现在想想真是可笑,只怪自己不该唱那首曲子。”
“呵~~又是莲花!”叶嫣然摇了摇头,心里头泛起一股冷意。
温七七把玩着肩头的发丝,靠近了叶嫣然,看着叶嫣然那一张清丽美丽的脸蛋,“不错,你挺漂亮的,看着好看,看来,几年不见,皇甫琛眼光好了很多,至少不喜欢那些庸脂俗粉了。”
叶嫣然看着温七七,几分苦楚,“那又如何?我还不是一样被关进了这里!”
温七七眨了眨眼,“对了,你为什么被关进来?”
叶嫣然沉了沉眸子,迟疑了片刻,声音低了几分,“我用枪开了他一枪。”
温七七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一下子抓住了叶嫣然双臂,“真的吗?你真的朝皇甫琛开枪?”
“嗯。。。”叶嫣然点了点头,她看不懂这个女人的眼神。
温七七唇角勾起了激动的笑,很是焦急追问,“那皇甫琛死了没有?”
叶嫣然闻言,微微蹙眉,缓缓地摇头,“不会死。。我没开中要害。。”
“你干嘛不开中要害?!一枪毙命多好!你这枪不都白开了!”温七七落下手掌,明显的不悦。
叶嫣然越发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你。。。你好像很恨他?”
“能不恨吗?”温七七激动了,盯着叶嫣然的眼睛,“我当年可是有青梅竹马的未婚夫的,皇甫琛不问二话,就把我抢了去,刚开始我抵抗,他天天哄着我给他生孩子,还派人送了我很多东西。”
叶嫣然听着,心间一紧,“那后来呢?”
温七七眸色发红了,“后来个把月时间,我也就接受了他,也。。。也有点。。喜欢他,想着女人不就这么一辈子,木已成舟,就好好地伺候他,给他生个孩子!”
“那再后来呢?”叶嫣然心里越发急,因为她也动过了这样的心思。
温七七红了眼眶,双臂再次抓住了叶嫣然双肩,“再后来就是我有喜了,一来想要给他惊喜,二来怕说出来,招到后院那些个女人嫉妒,所以我没说,哪成想。。。”
“怎么了?”叶嫣然心里头也急了。
“哪里成想,听说他去什么艺馆下聘,要再娶一个*当六姨太!你说我怎么咽的下这口气!”温七七激动了,泪水滑落。。
“。。。”叶嫣然静默了,看着温七七落下的泪水,几分令人怜悯。
温七七继续说道,“你说皇甫琛对我无情,我何须对他有义,我弄了滑胎药,自己弄掉了孩子。。。”
“这。。。”叶嫣然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心里头有着说不出的感慨,她太敢做了。
温七七擦拭了一把泪水,“后来大家都知道了,就被关进这里了,快三年了。。。”
叶嫣然缄默了。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住了。。
良久的沉默,叶嫣然脑袋里头乱了一片。
温七七手掌按在了叶嫣然的手背上,“你呢?你爱上他了没有?”
叶嫣然抬眸,对上温七七的眸子,缓缓地摇了摇头,“没。。”
“呵呵~~”温七七几分释然地笑了,“真好~~!没爱上就好,爱上了,失了心的是你,受伤的还是你,皇甫琛的世界只有他自己,他对你好,只是想要你听话,想要你给他多生几个儿子。”
叶嫣然静默了,这样的猜想曾经有过,可是听见温七七所言所语,心里一点点沉落,竟然腾起几分悲凉,难道皇甫琛从头至尾,对自己真的都只是虚情假意?
。。。。。
次日天明。
北苑的饭厅里头,一盆稀粥,清清淡淡。
叶嫣然喝着稀粥,几分难下咽。
“是不是觉得很难喝?我喝了三年了,这里除了白粥,什么都没有,而且还是半年送一次口粮。”温七七淡淡落声。
一旁的蔷薇听了,一下子焦急了,“不会吧?五姨太。。。”
“别叫我五姨太!叫我温七七,或者温小姐。”温七七一口打断了蔷薇的话。
蔷薇听闻,连连点头,“温小姐,那张婆说一个月送一次口粮的。”
“她唬弄你的!她也这么唬弄过我。”温七七很是镇定地回落。
“那这要怎么过啊,那米缸里的粮食,三个人吃半年,这分明要把我们饿成皮包骨!”蔷薇埋怨着,一脸犯愁。
叶嫣然眸色幽幽落向庭院外头,沉沉出声,“七七,这里出不去吗?”
温七七落下手中的碗,已经见了底,看向叶嫣然,“这北苑四周都是高高的围墙,三面是帅府里头,还有一面是街面外头,不过正对着督军府的后门,那里有重兵把守,怎么出去?”
叶嫣然闻言,眸光暗淡了下来。
“也对,就算我出去了,不一定不会被再次抓住,我已经逃过几次了。。”叶嫣然落寞地出声。
温七七又是勺了一勺子寡淡的粥水,平静地落声,“只有死人才能够逃出去,没有更多的可能了。”
温七七低头喝着粥,已经喝了三年,就好似喝水一般,却是不得不喝。
叶嫣然看着温七七,一阵揪心的感觉袭上了心口。
。。。。。。。
十日过去了。
皇甫琛下了地,仆人用木轮椅推着他,出去院子晒晒阳光。
这十日很多军务都在房间里头,陈副官汇报,皇甫琛口述,秘书员记录。
前院,皇甫琛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桃树,桃花盛开了。
“推去北苑。”皇甫琛沉沉落声。
“是!”仆人应声而落,推着皇甫琛,朝着北苑去。
寂寥静谧的红木门口,轮椅停下。
皇甫琛整个腰腹都缠着绷带,披着外套,抬头看着眼前的红木大门,目光沉落。
“少帅,要进去吗?”身后的仆人低头探问了一下。
皇甫琛目光冷凛地盯着那一扇红木门,静默了许久。
“不用了,去书房!”皇甫琛沉声落下,收回了视线。
脑海里充斥着那*的枪声,重重地敲击着心房。
。。。。。。
时间又是很快地过去了六日。
这一日,饭厅里头,皇甫琛出来用早膳,身体恢复了许多,却还是不易下地,坐在轮椅上。
一桌子琳琅满目的早膳。
金语秋坐着,安静地用膳。
一旁的夏芸时不时抬头看了一眼皇甫琛,那一脸冰冷的脸色,看着是怒气未消。
夏芸眼珠子咕噜咕噜地转了一圈,想到什么,立刻娇声娇气地开口道,“少帅~~,那个小践人真是胆大妄为,您真的打算只是关着,不惩罚一下,以示惩戒?”
夏芸这话一出,皇甫琛原先就冰冷的脸庞越发铁青,一双鹰眸冷凛地射向了夏芸,“滚出去!!”
“少帅~~!夏芸说错了什么吗?”夏芸一脸无辜和莫名。
“来人!把四姨太请出去!今后不得出来用膳,就送到房里去!”皇甫琛冷声落下。
“少帅~~,我错了,我不说还不行吗?”夏芸焦急着。
一旁的金语秋伸手按住了夏芸的手背,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在争吵。
夏芸见着,又看向了皇甫琛难看的脸色,不敢再吱声,退出了饭厅。
一顿饭继续吃着。
金语秋扫了一眼偌大的饭桌,空荡荡的只是剩下自己一个女人,唇角勾起了一抹深笑。
就在这时候,外头跑进管家。
“少帅,司令府来人了。”管家沉声落下。
皇甫琛抬头,看向了管家,“怎么?帅府发生的事走漏风声了?”
“不是!不是!”管家连连摆手,“少帅,是这样,司令府来人,说明天是八姨太的生日,叶司令希望少帅能够和八姨太过府一趟!顺便用个晚膳。”
“生日。。”皇甫琛低沉重复了一声,眼底泛着几分斟酌。”
“少帅,您看要如何回复?”管家低头瞅了瞅皇甫琛的神情。
皇甫琛手掌骨曲伸了一下,沉声落下,“你去回,就说八姨太感染风寒,不便过府,待过一阵子再去!”
管家闻言,连忙点头,“是!”
直到管家离开,皇甫琛沉了沉目光,深褐色的瞳孔里头泛起一层复杂的光芒,一旁的金语秋偷偷地瞅了几眼,却是不敢言语。
皇甫琛落下手中筷子,朝着身后的仆人,沉声开口,“去北苑!”
仆人听了,连忙点头,推着轮椅,扛过了门槛,朝着外头去。
金语秋听闻,一下子站了起来,看着皇甫琛离开的背影,心思沉落。
倒还是忘了,叶嫣然毕竟是叶司令的千金,这大哥还远在齐州前线,虽然这暂时事情压下了,纸终究包不住火,少帅终究会放她出来吧。
。。。。。。。。
北苑里头,二楼。
叶嫣然和温七七坐在外头的围栏上,一个低头看着书,一个时不时说上几句话。
蔷薇在屋里头,收拾着一箱带进来的旧书,昨日被丢进来的,都是叶嫣然嫁入帅府,带来的医书。
“嫣然,想不到皇甫琛还挺体贴你的,怕你寂寞,弄了一箱子书进来,给你消遣。”温七七打趣道。
叶嫣然抬眸,淡淡地划过温七七的脸庞,笑得几分苦涩,“换个角度想,他是打算让我在这里过一辈子。”
“呵呵~~”温七七听了,禁不住笑了,“说得在理,这就像看似温柔的背后,其实就是一个陷阱。”
就在这时候,蔷薇从屋里头跑了出来,“小姐!小姐!你看这怎么会有一块玉佩,看着很漂亮!”
蔷薇捧着一块玉佩递到了叶嫣然跟前,叶嫣然落下手中的书,接过那块玉佩。
玉佩色泽通透碧绿,翻过来一看,赫然刻着“少越”两个字。
“你从哪里找到的?”叶嫣然一下子惊愕了,看向了蔷薇。
蔷薇指了指屋里头,“就那一箱子书里头,最下面一本书,夹在了书里面,不认真看,还真的没发现。”
叶嫣然一下子明白了,几分无奈的笑,“我就说,怎么好端端的玉佩会不见了,原来自己都忘了,夹在书里头。”
一旁的温七七见着,伸手拿过叶嫣然手中的玉佩,落在掌心中,上下端倪了一番。
“这玉佩看上去上层,价值不菲,嫣然,这你家的传家宝?”温七七随口问道。
叶嫣然叹了一口气,“不是我的。。别人的,现在看来,好像还不上了。。”
“谁的?”温七七翻过了玉佩,看着背面刻的字,念了出来,“少越?这是一个男人的小字吧?该不会是你的*吧?”
“呸呸呸!”蔷薇连忙插话,“温小姐,你可别胡说,我家小姐可没什么*。”
叶嫣然眸色幽幽,想起这块玉佩还是刚刚回国不久,去了齐州,认识靳越时候,赠予的。
想起靳越,叶嫣然猛然想起他说的半年之约,渠丹成王阁。
这么看来,他当时已经做好了要把靳斯涵除去的准备,所以说了个半年,不过现在想想,似乎半年都不用,他现在应该是单军的主帅了吧?只是差着时日,稳定军心了。
“嫣然,你在想什么?”温七七将玉佩递回给了叶嫣然。
叶嫣然伸手接过那块玉佩,若有所思了片刻。
猝然间,叶嫣然站了起来,在这二楼的高度,她可以看见高高的围墙外,那伸出墙头的槐树叶子。。。
。。。。。。
北苑的大门外,杂役家丁尾随着皇甫琛。
沉重的大红木门“吚吚呜呜”地推开了,仆人推着轮椅,进了北苑。
庭院二楼,温七七猛然站了起来,“我怎么听见有人进来了!还是不少的人!”
这时候,外头的石条路上落下零碎的脚步声。
温七七朝着外头张望,当她看见众人围拥着那一辆轮椅,轮椅上的男人脸庞轮廓越发清晰。。。
温七七脑袋哐当一声作响,脸色白了一片,“他。。。他怎么进来了?”
叶嫣然看着温七七苍白的脸色,跟着站了起来,循着视线看了过去。。。
一双凤眸凝滞住了,她看见皇甫琛坐在轮椅上,脸庞森冷,轮椅朝着庭院门口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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