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毛毛细雨中,电光一闪,紧接着就是一声惊天雷鸣,如同就在头顶上炸响一般。
张青山三人都被这突然的炸响弄的一惊,这还好点,可他们身前三、四米的那六匹马儿就出现大麻烦了。
其余的四匹马还好点,只是微微受惊而往后退了退或者动了动四肢。但最右边的两匹马却是连续几声嘶鸣,然后高高地扬蹄,脑袋摆动了几下,将那用火把杆做成的木桩给拔掉……
“轰隆!”
又是一声炸雷。
那两匹已经受惊的马匹,直接嘶鸣一声,转身就跑。
“不好!马受惊了,快去拉马!”张青山大叫着冲出去,首先是抓向那四匹只是微微受惊,有点躁动,但还没有跑掉的马的缰绳。
就在他去抓四匹马的缰绳的时候,周平几乎是紧随其后,见张青山一把抓住当做木桩用的火把杆,其中有两只缰绳已经松动,健步上前,一把将那两匹马的缰绳拉住。
随手将缰绳递给随后而来的周宝玉,又从张青山手里抢过另外两匹马的缰绳,并对张青山大叫:“老张,快打火把。你追右边那匹跑掉的马,我追左边那匹。”
“好!”张青山应了声,正要行动,却猛地回头,一把将同样要冲出去的周平拉住,大叫:“等一下,老周,天太黑了,这么摸黑追实在太危险了,必须大火把。”
等点燃三支火把的时候,周平已经帮助周宝玉从新打了个拴马桩。
将一只火把递给周宝玉,嘱咐道:“宝玉,你在这里看好这四匹马,千万不能再丢失了。还有,一定要让你的火把燃着,不然,我和老周一时半会恐怕就找不到回来的方向。”
随后又将另一只火把递给周平,嘱咐着:“老周,不管追没追到,都不要追的太远了……千万要小心脚下。”
如果在平地,哪怕是同样处于天黑之中,哪怕不打火把,他俩立即追出去,从马蹄声和嘶鸣声中,找回受惊而跑的马的几率很大。可在这片到处是水坑和沼泽的水草地里,别的不说,光是注意脚下的这些危险,就足以让他俩无法提速。
无痕迹可寻,无声音可辨,无速度可提。在这种三无之下,张青山仅仅追出去百米,就醒悟过来,主动放弃而回。
周宝玉正顶着大皮衣,右手举着火把,左手死死地抓住四条缰绳,焦急的等待着。见张青山这么快就打着火把回来,他还以为张青山已经追回了马儿。喜的还没等看清楚人,他就满心期待的大叫:“大哥,找到了吗?”
张青山没有回答,等来到周宝玉身边时,才对满眼失望的周宝玉摇摇头,道:“刚才怪我一时冲动,思虑不周,没考虑到周围的环境因素就冒然追出去,实在是不值得。”
说着,见周平那个方向的火把光还是很远,便吩咐周宝玉:“宝玉,你在这等着,我去把老周叫回来。”
看着不远,可张青山走了七八分钟,才来到周平身后十多米远的地方。
见周平举着火把,愣愣地站在那儿,显然是在看什么。
难道是找到马儿了?
可仔细往周平身边看看,没见到马儿的身影。
赶紧跑到周平身边,一看,张青山也愣住了:身前是一个大水坑,一匹马儿正浸泡在水下,露出大半个身子于污泥之上。从还略有浑浊的水色和乌黑的水底淤泥中的刨动痕迹,可以猜出,这受惊的匹马,慌不择路之下,冲进了水坑里,然后被水坑很快淹死……按说,马儿是会游泳的。之所以还会被淹死,估计跟它受惊之下的慌乱,和它身负重物所致,才会在它来不及过多挣扎之下,直接沉底。
不过,现在不是追寻这个答案的时候。
站了一会儿,见老周还是傻傻地站着,沉默不语,张青山有些疑惑的问道:“老周,你看什么看的这么入迷?”
“没什么。我在想用什么方法把这匹马上的东西捞上来。”
“算了。等天亮雨停后,下水直接摸上来就是了,反正这水也不深。”
“我刚才就是在琢磨,这水底下是不是有什么吸力之类的东西,要不然,这匹马怎么会淹死?”
“走,回去我再跟你说道说道。”
回到周宝玉身边,从新支起那个大皮衣做成的简陋帐篷后,周宝玉直接脱下自己身上的大皮衣递给张青山:“大哥,你身上都湿透了,给。”
张青山一楞,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军服,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浑身真的湿透了。也许是感觉到有点冷意,张青山扫了眼周平,见其身上有自己先前递给他的大皮衣,他也就没客气。
接过大皮衣,让周宝玉暂时帮他撑着‘帐篷’,赶紧换衣服……
“大哥,我有些后悔了,要是前天没有把你推下水,你还有干衣服换,现在……嘿!”周宝玉确实很后悔昨天的胡闹,当时没多想,只觉得玩的十分高兴,可现在显现出了恶果,如果张青山为此感冒发烧,他绝对会无比自责。
“没事。等天亮后,我们把衣服好好晒一下,就都有干衣服换了……不过,这也反映出了,我们今后在水草地里,万事都要小心,要不然,一不留神就会让一件毫不起眼的小事产生严重的后果。”
这几天时不时的下一点雨,没出太阳,所以,几人晒在马背上的衣服都有些润,加上大家穿在身上的都是干衣服,因而,一时大意,没有特别在意这点小事,现在却有可能演变成拖累速度的大事。可见,水草地上无小事。
“嗯!我今后再也不胡闹了。”
周平见气氛有些冷,就笑着岔开话题:“宝玉,来,帮我支撑一下,我去去就来。”
“老周,你是不是想解大手?是的话,走远点。”说着,周宝玉满面笑容的指着左边说:“我刚才在那边拉了一泡尿了。”
“去你的。我是去找锅子,接一盆水。这样的话,明天就不用浪费过多的柴火去烧水。”
结合实际,万事考虑周全,不放过一丝一毫的机会,这才是经验老道的表现,让张青山心头佩服之余,忍不住多看了老周两眼。
不久,等老周拿着那口小锅子放在三人身前,三人这才一边看着小锅子里的积水一点一点地增加,一边聊天,一边还时不时的咒骂几句老天爷太不厚道。
到后来,三人瞌睡上头,最后干脆把用作‘帐篷’的大皮衣披在身上,张青山和周平各抓住一角,三人挤成一堆,蹲着,相互依靠,抱团取暖……周平和张青山都是迷迷糊糊地轻睡着,倒是被保护在中间的周宝玉,没感受到一点冷意,睡的很熟。但正因其睡的太熟,时不时的往地上一坐,被水的凉意给惊醒。
这鬼天气真是怪:打了几声炸雷后就不见动静了,如同在专门跟三人作对一样。而毛毛细雨下了一夜,到天明时分,却陡然消失。
不过,那口小锅子里已经装了满满一锅子水。
用锅子里的水,倒着洗了把脸——这是三人这几天来第一次洗脸。先前是因为要节约开水,而水坑里的水怕有什么毒,不敢直接拿来洗,所以一直没洗。
随即,张青山用昨天一夜消耗掉的七只火把的木杆作为烧火的柴,点燃火后,把这里交给周宝玉,带着周平来到昨晚发现那匹被淹死的马儿的水坑前。
见周平二话不说的就动手脱衣服,张青山一把拉住他:“老周,你做什么?”
“下水去把东西捞上来。”
“不行,你水性没我好,还是我来。”
“谁说我水性没你好的?”周平边说边继续脱:“再说了,这点深度,跟水性好不好没关系。”
张青山见他如此坚定,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拿出绳子:“你去就你去,不过,你得把这绳子系在身上……你昨晚说的对,这水下万一有什么吸力之类的东西,还是防着点好。”
周平自然没二话。
脱光后,系好绳子,扭头看了眼张青山后,深呼吸一口,憋着,一个猛子就跳进水坑里。
张青山则从怀里掏出干帕子搭在肩上,再把绳子的这头往自己左手腕上搅了两圈,右手拿着盒子炮,悄悄打开保险:这点水坑下面,不会有什么吸引力,可万一水下真有什么毒虫猛兽,那就必须防备着。
这匹淹死的马儿背上背的东西也没多少:两袋青稞,一小袋干牛肉,一套稍稍卷捆的藏服,两小罐酒。
第一次下水,周平顺利的拿出了那袋干牛肉和那套藏服,第二次下水就是两个小罐子,第三次和第四次则正好把捆绑在他身上的绳子派上用场,把那两袋青稞拉了出来。
水草地上的白昼与黑夜的温度差距太大,加上现在是在大清早,是一天中水温最低的时候,张青山怕他着凉,将最后一袋青稞拉上来后,随手一放,赶紧给周平递上干帕子。
周平边擦身体边遗憾的看着那两袋明显缩小了很多,还不断往外流水的青稞袋子,皱着眉头说:“沾了水,放不了多久,真是太可惜了。”
“没事。”张青山用一块小手帕,正使劲地摩擦着周平的背脊——这是向雪琴教他的,说如此做可以刺激人体的机能,在一定程度上抵抗寒意,不容易着凉:“大不了这几天就使劲地吃这两袋青稞。”
他俩还互相安慰,可当他俩提着这些东西回到周宝玉身前,周宝玉一看到这两袋滴着水的青稞袋子,就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恼怒的大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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