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先不说别的,我很好奇,你到底会多少手艺?”
贵客的待遇就是不一样,哪怕刮了这么大的狂风暴雨,哪怕百姓的蔵包都被掀翻了七、八座,可贵宾所处的蔵包却丝毫无损。
张青山现在是一心想为这里的百姓出把力,没心情管别的。一回到蔵包,见到周平就想问,结果,被周平强行拉着换完衣裤后,才得以一股脑的把过程和想法说出来。可让他郁闷的是,周平听完后,居然对他会多少手艺十分感兴趣,开口就追问这个。
“我学了六七年,跟了五六个师傅,会的都是关于跟房子有关……这么说吧,我曾经带着三个徒弟,给人建造过一座砖瓦房,里里外外,甚至从板凳桌椅到烧砖瓦,我全都会。”
看到周平竖起的大拇指,张青山苦笑了一下,道:“我原本以为我会的这些手艺能帮助这里的百姓,最少也能改善一下他们的外部生活,可现在……唉~!老周,你有什么好的意见没有?”
周平想了想,耸了下肩膀,双手一摊:“我除了会贩盐,知道这里面的所有门道外,别的什么都不会。”
张青山往后一倒,头枕在双手上,睁大眼睛,目光没有凝聚度,显然是在苦思这个问题。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周宝玉说“老周,快帮我看看我脑袋上的包有多大?”,张青山才回过神来,扭头一看,见周宝玉捂着额头左边,浑身湿漉漉地,赶紧催促他先去换衣服,然后才帮他检查脑袋上的伤。
周宝玉左额头应该是被砸或者撞到什么东西,肿起一个小包,但小包周围红了一片,不算什么伤。
张青山放心下来后,又倒下继续想那个问题。倒是周平,找出一瓶酒,边用酒给周宝玉轻柔肿起的那个小包边笑着打趣:“宝玉,跟我说说,你这是被谁家的看门狗追的这么凶?”
周宝玉疼的厉害,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也就一时没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反而眨巴眨巴眼睛,一本正经的问道:“老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没被狗追。”
“没被狗追?”
“对啊!”
张青山也被他俩的话吸引了,一把坐起,对周宝玉说:“傻小子,老周这是在问你,是不是去偷看哪家姑娘洗澡,被姑娘家的狗发现……”
话还没说完,周宝玉就明白了。
一把挥开老周的手,顺势抢过老周手里的酒,恶狠狠地瞪着老周,咬牙切齿的说:“我去看你家姑娘洗澡了。”
老周哈哈大笑道:“好啊,等我成亲娶了媳妇,有了姑娘后,你只管来。”
周宝玉气的一楞,完败!不过,他对于周平的脸皮和耍赖底蕴有了全新的认识。
“老周你实在是太无耻了。”气呼呼地转身把酒瓶递给张青山,坐在张青山脚边,脑袋放在张青山的左大腿上:“哥,你帮我揉揉。”
张青山边揉边问:“宝玉,你这伤到底是怎么搞的……对了,我不是让你在这里守着,你怎么跑出去了?”
“我一开始是守在这里,可听外面又喊又叫的,就有点好奇的出去看看,然后,我一着急就去帮忙了……”说到这儿,周宝玉轻轻摸了下脑袋上的包,疼的龇牙咧嘴的“嘶”地倒吸一口凉气。一小会儿后才继续说:“这包是我帮他们拉绳子的时候,不知从哪飞来一块石头,砸的我眼冒金星,一脑袋杵在地上。当时我只想着帮忙,还没觉得这包有多疼,可帮忙完了,才发现这包疼的我直跺脚,就赶紧回来了。”
给周宝玉轻柔了一会儿那个肿起的包,张青山又检查了一下放在最里面的武器弹药,发现一样没少,这才放心下来。有了周宝玉的加入,场面活跃了很多,三人笑谈了一会儿,为了明天能早起,好具体的帮大家应付灾情,吹灯,睡觉。
对待朋友,面子是绝对要讲的!虽然族人受灾,虽然忙活了一夜,可洛桑对于张青山三人的照顾,真的很不错。
跟昨天早上一样,张青山三人刚起床,早已等在外面的六个姑娘一听到动静就掀开布门进来伺候三人洗漱。在张青山看来,这完全是没必要的,是浪费人力的——叫她们六个去帮忙多好,这六个姑娘全来伺候自己三人洗漱,绝对的浪费。但在洛桑看来,这就是对朋友的诚意,是必须的面子——不仅是给自己的面子问题,也是给张青山三人的面子问题。
但也稍稍有些不同。
因为忙于灾情处理工作,今早,洛桑是无法陪他们吃早饭了。但却派了自己的宝贝妹妹央金兰泽代表他来陪客人吃早饭。
央金兰泽除了关于医生职责外,对于别的事都是天真无邪、活泼好动的公主。
这不,带着向福利和一群端着盘子,盘子上放着吃食进来后,趁着仆人们摆桌子放食物的短暂时间,她一本正经的替哥哥向诸位表达完歉意后,顿时就活泼起来:一开始是劝这个吃肉,敬那个一杯青稞酒。中途气氛好了,她居然公然指派向福利做这做那,当然,免不了要向张青山告向福利的状,惹的众人发笑,尽显天真可爱的一面。但就算是再单纯的公主,面对灾情也不可能无动于衷。虽然她出于礼貌,一直尽力给众人带去欢歌笑语,努力掩饰自己对于灾情给族人造成的伤害所带来的伤心,可最后,她在向福利的报复下,唱起了歌。歌声一开始是欢快的,但唱着唱着,曲调和歌声就慢慢地转为忧伤。
张青山四人虽然听不懂歌声里的内容,但那曲调却是越来越悠长低沉,惹人伤感,加上她那伤心的神态,到最后泪珠如串的滴落,让张青山四人都深深地感受到了她内心的伤心与无助。
唱到最后,央金兰泽失声痛哭,被伺候的女仆劝解着出去。就这,央金兰泽还不忘回头道歉之余,把向福利抓走,可见她对于医生这个崇高的职业有多敬业。
央金兰泽离开后,三人再也没有心思吃喝,草草收场后,又都坐不住,联袂出去看看。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灾情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严重得多。
昨晚匆匆统计下,有七、八座蔵包被直狂风接掀翻,但是,有些蔵包虽然当时抵抗住了狂风,可因为内部很多地方已经断裂,必须重新修建,所以,需要重建的蔵包就达到了十二座;器具到没什么大的损失,毕竟大多数只要找回来就行,但是,如皮革、青稞这类储备后不能沾水的东西,损失可就大了,足足堆了比成年人还要高一个脑袋的一堆;在人员方面也有伤亡,有一位老妇人本来都被家人扶到了大藏包里了,可她实在放心不下家里的那些东西,偷偷地跑出来,结果,被一个飞来的重物砸中脑袋,当场死亡。还有十几个人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张青山来到大藏包外的时候,正好是洛桑带着部分族人用天葬的方式送别了那位老妇人回来。
张青山原本想过去,可看清楚洛桑一脑袋的泥水,满脸倦容,神色中难掩那份忧虑,他只得站在不远处:洛桑如此模样和神情,绝对不是熬夜所致,更多的是他对狂风暴雨所造成的灾情而忧虑。而自己作为客人,就应该有客人的态度和礼貌,得明白这个时候,作为客人,是绝对不能掺和到洛桑部族里面去的,否则只会自讨没趣、自取其辱。
洛桑带人回来,四下的族人纷纷涌到大藏包外面,等待着,期待着。
洛桑也看到了张青山,不过,他也没有过来,而是努力挤出几分笑容,远远地对张青山三人看了眼,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可是,就在他准备坐到那早已摆在高台上的羊毛毯上的时候,他的大管家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洛桑边听边点头,中途还看了张青山一眼,又对大管家说了几句……一副为难的意思。
族人们差不多到齐后,洛桑就命人打开昨晚抢救的那一排相当于仓库的蔵包中的几个,然后,他的管家在台上念着名字,被点名的人就站出来跪在地上说着什么,等洛桑点头后,那个被点名的人激动的磕头,激动的大声说着什么。最后,被点名的人带着家人来到一座蔵包前,说了些什么后,守在臧包外的一个看起来有些地位的人,就会让手下从仓库里拿出一些东西交给他们……看到他们欢天喜地的带着东西再次来到洛桑面前,给洛桑磕头道谢后,高高兴兴地离开,张青山终于明白了昨晚抢救时,为什么洛桑喊了几句话,族人们便不顾自家而蜂拥的先来抢救这些仓库的原因了。
而且,从中也能看出,洛桑不仅对族人不错,在族人心目中的威望显然也极高,是个说话算话的好首领,否则,在那种危急之时,又有几个人能丢下自家而听他的命令?
张青山三人就这么站着,洛桑就这么坐着,看上去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点头,可谁都知道,在这背后,他肯定在为灾情所产生的影响而担忧与盘算着。
最后,不知道洛桑说了句什么,引得所有人都激动的欢呼起来,纷纷给洛桑磕头,大叫着什么话……后来张青山才知道,洛桑说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灾情,他决定免去大家今年一半的税负。
一直等族人们散去,洛桑对身边的大管家说了几句什么话后,起身来到张青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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