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车进山后又开了一段路,穿过一座村子,在一座看似仓库的院子前停了下来。
仓库院子里还有两个年轻人把守着,看到大巴车过来,就赶紧将院子大门打开,大巴车停在院子里的晒谷场上。
中年人也没有将手机还给大家的意思,就说货物都在仓库里面。
走进还算敞亮的仓库,有几堆东西拿防水布蒙着,陈海看不出堆垛下盖着什么东西,这时候外面两个年轻人走过来,打量了陈海他们几眼。
“打开给他们看货。”中年人说道。
两个身强体壮的年轻人,将仓库角落里的一张防水布拉开来,露出一堆老货,或鼎、或印、或镬……
零零碎碎有七八十件,但大多数品相残缺,仅有七八件完好无损。
“怎么交易?”众人都两眼放光,但也不会忘了关键问题。
“先挑东西,谈好价格,要是能当场转账,我们会安排车送你们拿着货物离开;要是无法当场转账,我们可以让人拿着东西跟你们到市里取钱……”那个刚才看着像工地技术员的中年人眼睛里露出些锋芒,不再其貌不扬,表明他始终才是这摊事的主事人,“当然,我们虽然无法确认这批货的年代,但你们想要有人随便开个价打发我们,还是劝你们免开尊口。”
这时候另外三个人跟司机,将那只黑鼎也搬了过来。
黑鼎搬进仓库,跟其他货物放到一起,也就不显得那么扎眼了。
陈海心里还想着刚才诡异的一幕,以及黑色残鼎给他古怪的精神压迫感,而仓库里的其他老货虽多,器型有更大号的,但都没有给他这种特别的感觉。
他随意指着那樽龙首鼎耳的黑鼎问:“这个什么价?”
中年人伸出一根手指。
陈海以为中年人开价十万,但瞥见顾胖子蹙起眉头,就知道中年人的开价比他所想的还要多一个零。
陈海吸了一口气,心想顾胖子跟中年人接触过,肯定对这残鼎询过价,要仅是十万,顾胖子多半已经先吃下来了,不会再接着趟这趟浑水了。
一百万啊!
陈海没想到这伙人开价真不低,见其他人对黑鼎也感兴趣,就先保持住沉默,其他人也都没有说话,显然不满意中年人的开价。
大家愿意冒这个险,就是为了搏一把,但是这些老货年代都没有确定,没有相应的市场价可以衡量,也没有确定的下家会接手,冒这么大的风险,为一樽来历不明的残鼎就要花上百万,多少有些超大家事前的预想。
大家没有再询价,但也没有妨碍他们蹲下去研究这堆东西,陈海也凑上去。
只是七八十件残鼎、残印,再没有一件像黑鼎那般有冷热交替的奇异感觉。
当然,古玩圈挑东西,更重真伪、品相,龙首黑鼎这般古里古怪的出土老货,反倒不容易脱手,但也有三五人感些兴趣,只要价格合适,或许不会介意吃下来。
这几人的身家都非陈海能及,陈海蹙着眉头,心想黑鼎太过古怪,不接手或许不是坏事,就想着看有没有其他东西值得一淘。
苏倩则显得有些心神不宁,不时瞥向四壁无窗的仓库大门。
除了陈海会情不自禁的看苏倩一眼外,其他人都没有谁在意苏倩流露出来的不安。
“怎么回事?”陈海疑惑不解的暗想,他看到顾胖子今天多少也有些心不在焉,这不该是他们正常的反应。
突然间,中年人随时抓在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接通电话,中年人脸色大变,三角眼狠狠的扫了大家一眼,露出凶残的眼神,身手出奇灵活的退到一旁,揭开一角防水布,拿起一杆双|管猎枪,就指着众人,怒气冲冲的破口大骂道:“哪个婊子养的报了警?”
大家都傻在那里,面面相觑。
虽然中年人手里只有一杆猎枪,但枪口不长眼,大家都吓得脸色苍白,不敢吭声,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老周,你们要做什么,哪有人报警,你不要跟我们开这种玩笑?”顾胖子还算镇定的质问道。
那五六个年轻人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撬棍、长扳手,还有一把刀柄焊接钢管的杀猪刀,气急败坏的围了上来。
他们也没有想到会有谁报警,突发事变,也有些手忙脚乱,但对陈海他们的神色更加凶恶,恨不得将那个报警的人揪出来先暴打一顿。
陈海也一下子蒙在那里,不知道他们中谁是警方的眼线,但也能明白必是中年人在上山的路口安排了人看到有警车进山。
警察真要冲进来,他倒是不怕,毕竟都还没有开始交易,这些事就跟他们没有丁点关系,但就怕在警察冲进来之前轻举妄动引起对方的误会,那就死得太冤了。
看大家都不吭声,中年人拿着双|管猎枪,焦躁不安,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头绪,过了一会儿才想来要赶紧离开这里,而不是被冲上山的警察来个瓮中捉鳖,端起猎枪大叫道:
“你们都给我将东西搬到车上去!三炮,你们守住大门,谁他妈敢往外跑,给我往死里打!”
陈海他们在猎枪的威逼下不敢反抗,七手八脚的将货物搬上车。
除了那樽黑鼎,其他东西都没有想象中那么笨重,隐约听到警笛声,东西都已经搬上大巴车,陈海他们也被赶到大巴车上,随后中年人又跟三个人,将两只大木箱挪上来。
大木箱子的盖子掀开来,大家看到木箱子里的东西,脸色变得更加难得。
两只箱子装的都是雷|管。
这伙人开山掘墓,少不了要用爆炸药,但他们这时候将两箱子雷|管摆上车,绝不是要带他们去盗墓。
听警笛声,警车似乎进入前面的那座村子时被堵住了。
中年人必是在那里安排了人手鼓动老百姓拦截警车,陈海虽然不担心警方会拿他们怎么样,但更希望警车被堵在那里不能通过,只要成功摆脱警方的围追,中年人就没有必要再扣他们当对抗警方的人质了。
只是这么可能性不大,好几辆警车的警笛在响,不可能就被一伙村民堵住。
司机手忙脚乱的发动汽车,一脚油门踩下去,方向盘却没有转正过来,车子往路边的排水沟冲过去,又是猛踏刹车,车上的人给搞得人仰马翻,陈海腰眼撞在座位的角上,痛得直抽气,苏倩都跌坐在过道里。
大巴车到底是没能及时刹住,往一边侧过去,往排水沟里滑,接下来又猛的一撞……
车子虽然没有翻过来,大家摔得头昏眼花,苏倩整个人被甩到两排座椅中间,黑鼎朝她砸过去。
苏倩吓得大叫,好在龙首黑鼎被座椅挡一下,没有直接砸过去,但也随着倾斜的车身,压在她的腿上。
看到车门撞开,顾胖子他们几个先反应过来,就往车门冲过去,想要先逃出去再说,这时候不逃远点,等警察围上来,他们肯定会被当成人质。
陈海想要将苏倩拉起来,但黑鼎沉重得超过想象,陈海与苏倩两人猛推猛拉,却纹丝不动,苏倩整个人就被困在两排座椅中间,其他人慌乱一片,没有谁过来想着帮忙。
“你们***想死!”一个年轻人堵住车门,手里没有猎枪,却有一捆雷|管,拿着一次性打火机,作势就要将点燃引信,威吓顾胖子他们退后。
“何必……”顾胖子大叫。
“滚回去!”年轻人声嘶力竭的大叫。
年轻人情绪激动的打着打火机,火苗在雷|管的引信附近晃动,陈海心惊肉跳,顾胖子他们也是慌忙退后,怕刺激到这人。
也不知道年轻人是太激动,还是狗急跳墙后不再顾什么后果,火苗子竟然就烧到引信上了。
年轻人看着引信滋滋燃烧起来,扔下那捆雷|管他人就先跳下车。
顾胖子他们连手带脚往车外爬去,陈海这时候再也顾不上苏倩,扒开震碎的车窗就要往外爬——点燃的雷|管就落在离苏倩一米远的地方,车厢里还有两大箱雷|管,要是一起引爆,他连骨头渣子都未必能找到。
“陈海,我喜欢你!”苏倩在后面大叫。
陈海浑身一震,身子僵在车窗口,回头见苏倩卡在座椅里泪流满面,不知道是吓的,还是被黑鼎压断腿痛的。
“日你娘!”陈海冲着苏倩破口大骂,但骂归骂,他这时候却怎么都没有办法下苏倩自己跳窗逃出去,连爬带滚冲到点燃的雷|管前,抓起雷|管就往车门外扔去。
“砰!”雷|管砸在车站框上,又弹回车内。
“日!日!日!”陈海看着引信都快烧没了,心脏吓得砰砰急跳,连滚带爬往前冲,抓起那捆雷|管再次往车门外扔去。
那捆雷|管在半空就猛烈的爆炸。
强烈的气浪冲击下,陈海整个人飞起来,狠狠的摔到车厢里,后背传来的剧痛,差点要将他的神经撕裂。
看到苏倩露出惊恐的眼神,陈海拧过头就见黑鼎的龙首鼎耳已经从他的后背深深的扎了进去,血如泉涌,染遍黑鼎,陈海头一歪就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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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海醒过来时,后背剧痛难忍,模糊的看到苏倩与顾胖子竟然跟两名警察坐在前面的座椅上小声说话,顾胖子惊魂不定的抽着烟,苏倩的牛仔裤洇出血,想必是左腿刚才被龙首黑鼎压伤了……
陈海没有看到其他人,但看到这一幕也就明白顾胖子、苏倩跟警方是什么关系,一路上就看到他们神色不大对劲,只是他当时没有想到这上面去。
陈海只觉身体冰冷,一点力气都没有,黑鼎的龙首鼎耳还从后背插入他的身体里,似乎已经抽干了他身体里的血液,意识都模糊起来,仿佛有一个黑洞要将他的三魂六魄都吸噬进去。
这是要死的感觉吧,陈海觉得自己快不行了。
“你不要说话,救护车很快就会过来。”苏倩看到陈海醒过来,忍痛一瘸一拐的走过来,安慰他说道。
“你刚才说的话,是不是真的?”陈海挣扎着想坐起来,剧痛要撕裂他的神经,但即便是死,有句话他一定要问。
见苏倩的眼神竟然往他身后躲去,陈海心里一片冰冷,心想自己拼了命救她真不值得,没想到还是被这女人利用了,破口骂道:“**|你妈!”意识就彻底分崩离析了。
陈海却是不知,就在他意识彻底崩溃的一刻,他身后环绕黑鼎的那道苍龙铸刻骤然发起光,一道尺许长短的龙形虚影从黑鼎里挣扎而出,下一刻又仿佛撕开空间般,在苏倩的眼前一闪而没。
“怎么了,小苏?”中年警察转过头来,看到苏倩僵硬的坐在过道里。
“陈海去了。”苏倩再也控制不住内心涌动的悲痛,眼泪簌簌落下,将陈海冰冷的身体紧紧抱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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