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很安静,只有勺子擦碰瓷碗的响声,清透悦耳。
温铃之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韩煜,眼眸猩红,神容憔悴,心底忍不住有些感慨。
这孩子,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让她费过神,始终那么优秀,那么懂事,那么善解人意。有什么心事,或者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他也从没有对她隐瞒过,总是喜欢向她这个做妈妈的倾诉,认真倾听她的意见。
可是,自从四年前开始,她忽然发觉,她的阿煜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了。
那双原本明亮又清朗的眸子,也变得越来越暗沉,好似有一片浓郁的阴霾,遮住了那片原本浩瀚璀璨的星空。
其实,对于他的这些改变的起因,她想她大概也能猜得出来,虽然,她从来没问过,他也从来没有跟她提起过。
四年前,她曾听到一些传闻,说她的阿煜喜欢上了一个漂亮的女军医,只是,那个女军医好像是个哑巴。
老太太幸淑平也听说了,在家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温铃之在一旁劝了好久,最后不得已答应老太太,会找时间亲自和阿煜谈一谈,老太太这才罢休。
又过了两天,她正想找机会和阿煜谈谈,老太太忽然又对她说,让她千万不要跟阿煜说起这件事,还说这是孩子们自己的缘分,就让他们顺其自然好了……
至今,她都很清楚的记得,当年阿煜休假结束返回部队的那天早上,他背着背包,微笑着和她拥抱道别,最后,还在她耳边情不自禁地道:“妈,有你们,我真幸福啊。”
那一刻,她不由自主地想,他口中的“你们”,应该包括那个女军医吧?
不过,看到他这么开心,她也很开心,哑巴又如何?只要是个好姑娘,只要是他喜欢的,就好。
可是没想到,一个月后,他再次休假回家,整个人突然变得沉默而压抑,幽深的眸底,是浓的快要炸开的愤怒和悲伤。
他整天往外跑,却从来不说去做什么,有时候深夜才回来,有时候干脆彻夜不归……
她担心不已,忍不住问他发生什么事了,他只说:“妈,你别担心,我没事。”
之后,他果然很快恢复了以前的沉稳淡然,只是,此后的三年,他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人也越来越沉默。
温铃之明白,她的阿煜失恋了。
只是,她没想到,她的阿煜竟然会爱的这样深,也伤的这样深。
仿佛只是一眨眼,已经过了四年了。
她原本以为,他已经逐渐从伤痛中走出来了,可没想到,昨晚他竟然平生第一次醉得一塌糊涂。
要知道,四年前他那么伤心,也没有像昨晚那样喝的烂醉。
昨晚,他吃过饭就开着车子离开了欢幸园,之后,他究竟又遭受了什么打击?令一向严谨自制的他,竟然如此放纵自己?
温铃之又生气,又心疼,又疑惑,她觉得,这次,她不能再袖手旁观了。
耐心地等他把醒酒汤喝完,把碗放回托盘上,温铃之这才盯着他的眼睛,认真地对他道:“阿煜,我们是军人,军人有最坚定的信仰和忠诚,军人也有最勇敢无畏的心,无论做什么,我们都会做到不抛弃,不放弃,以前你一直做得很好,可是现在,你让我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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