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卫玠的队伍渐渐消失在官道上,上官晴曦才呆呆愣愣的转过身,泪眼婆娑的看向同样震惊的卫璃。
“她死了,璃,鸢儿死了,你看到了吗,她的尸体,已经开始恶变了,她死了,她真的死了,”
看着哭得不能自已的晴曦,卫璃的心情同样不好受,没想到时隔一年时间,竟会带来如此让人痛不欲生的消息。
灵鸢她,终究还是去了……
等卫璃带着好不容易止住哭的上官晴曦回到凤王府的时候,没有人再来阻止他们,甚至还被青辰请到了幽月湖。
“王爷说,要回来为王妃发丧,可是王爷如今这个样子,”
青辰同样悲痛欲绝,他看了眼一旁已经哭肿了眼睛的上官晴曦,忍下强烈的谴责,看向卫璃。
“能不能麻烦二位去看一看王爷?属下刚回来,需要去安排下王妃的丧事。”
上官晴曦急了,“鸢儿,鸢儿她真的已经?”
哪怕亲眼所见,但总以为幸运之神会眷顾灵鸢,是以上官晴曦直到这一刻也还是不相信灵鸢真的就这么的去了。
“是,一个月前,王妃的情况突然开始恶化,王爷强行出关,一路马不停蹄的带着王妃往回赶,刚开始以为是天气的原因,可即使回来了,王妃的情况也依然没有好转,反而出现尸体该有的一切症状,就连尸臭,”
接下来的话,青辰再也说不下去,他含着泪强行扭过了头,“王爷说,落叶归根,就算要死,也要死在凤王府,就算要发丧,也要从凤王府出去,所以,我们回来了,为,为王妃,发丧!”
灵鸢的情况,已经恶化到不能再存放的状态,是以早在青辰他们回来之前,就已飞鸽传出蓝煜,将该准备的全都准备了起来。
而灵鸢的棺椁,就差运送到位了。
上官晴曦痛苦的掩面而泣:“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以为,我以为她会好好的回来,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就这样走了,卫璃,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曦儿,该来的总会来,不是我们回避就能躲过的,也许,也许这是一年之前就已经注定好了的?”
上官晴曦绝望的痛哭声很快传遍了凤王府的角角落落,霎那之间,王府中人都已知道,熬了一年,他们的小王妃,还是走了。
当夏云荷听到灵鸢的死讯,也同样一脸愕然,“真的,死了?”
“是,蓝煜管家和青辰少爷,已经开始着手发丧了,甚至,甚至还将发丧的日期,定在了,后天,”
“后天?怎么会这么快?”
“好像听说,王妃的尸体,已经,已经不能再放了。”
夏云荷微微垂眸,轻轻一叹:“好了,我知道了,你们也都低调一点,莫要,莫要去给王爷添堵。”
“是,侧妃娘娘。”待下人都退下后,夏云荷方才抬起头,露出那张满是惋惜的脸。
“灵鸢啊灵鸢,没想到,你终究还是去了,我们甚至连正式的过招都没有,你就这般走了?你甘心?”
呵呵,可是不甘心又能怎样呢?
就比如她,即便活着,却也和死了一样。
灵鸢生的时候,她得不到王爷的爱,如今她死了,她就能转运吗?
夏云荷嗤笑一声,自嘲的笑了。
或许,她这辈子都只能做一个有名无实的凤王侧妃了吧?
不过小半个时辰,凤王妃殁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太皇太后、皇太后亲自过问整个丧事的具体事项,并通告下去,她们要亲自为凤王妃送行。
太皇太后都发话了,各府的后院一瞬之间乱做了一团,纷纷开始准备登府为凤王妃吊唁。
皇上更是写下一篇褒奖凤王妃生平的榜文,张贴在京城最是显眼的位置。
灵家庄、凤池山庄等组织在听说此事之后,也都马不停蹄的朝司幽国赶。
可他们再赶,只怕也赶不到后日的下葬日。
灵鸢的棺椁被运送到位后,卫玠亲自将她放了进去,并亲自跪坐在灵堂里,为她守灵。
王府下人自发的前来,想要跪在外面替他们的小王妃守灵,却都被卫玠勒令赶走了。
皇亲国戚、文武百官也纷纷前来询问,能够前来吊唁,均被凤王府谢绝。
他们小王妃的灵,王爷说他来守,不需要任何人前来吊唁。
而距离灵鸢最近的苏虞在听说此事后,顾不得官职在身,马不停蹄的往凤王府赶,不想却被阻拦在外,苏虞急红了眼,当时就将守门的侍卫打成了重伤。
幸而蓝煜及时赶到,制止了即将发生的惨剧。
当苏虞被带到灵堂,看到停在正中央的那口做工考究的棺木时,眼睛倏然间变得猩红可怕,他攥紧拳头,一步一步的走到瘫坐在不远处一脸颓废之色的卫玠面前。
在所有人猝不及防的时候,一拳打在卫玠的面颊上,恨意十足的脸上,青筋愤怒的跳动着。
“为什么她还是死了?为什么她还是死了?我们把她交给了你,可是你对她做了什么?”
“她才十二岁啊,就这么死了?她甚至还没有时间去享受这美好的人生,就为你,死了?”
“卫玠,你对得起她,对得起我们兄弟吗?”
接着,似是要发泄自己的恨意,苏虞疯狂的如狮子一般,不停的朝卫玠咆哮,踢打,看的一旁的人触目惊心,可是他们刚有动作,就被卫玠一个眼神制止了。
他们的王爷,竟然阻止他们?
当青辰气喘吁吁的赶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惨不忍睹的一幕,别人不敢,他却不管,直接上去抱着正不停踢打卫玠的苏虞,反手就给了他一拳。
“你这个疯子,你以为王爷就不难过?不伤心?王妃的死,王爷已经自责了一年,这一年里,他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你们只顾着埋怨王爷,可是有谁真正的替他想过?”
“如果时间可以倒回,王爷会恨不得死的那个人是他!那是个意外,那是个谁都不愿发生的意外,如今现实残酷的打击到了我们,悲剧也已经注定,你要让王爷怎么办?真要追究起来,责任就全在王爷一个人是身上吗?当时的情况,你们谁清楚?”
“够了!”青辰还要说,却被突如其来的沙哑之声蓦然打断。
青辰心中一跳,猛地转过身,果不其然,看到卫玠歪在一旁,抬着满是血污的眼皮,淡淡的扫了眼满是绝望之色的苏虞。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可是我还想对你们说一句,对不起,对不起……,”
卫玠突然的道歉,让苏虞猝不及防,他诧异的抬眸,映入眼帘的人,让他的心猛然间一颤。
什么时候,那个意气风发的战王,竟被他打成了叫花子?
眼窝凹陷,胡子拉渣,衣服褶皱,头发散乱,他瘦了,整体看起来窝囊极了,血污一片,哪里还有当初的十分之一?
这,这是他印象中的卫玠吗?
苏虞的心,在那一瞬间猛然间一揪,是啊,他可以将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他,可是他呢?
如果这个结果他能预料得到,又怎会将自己折腾的如此狼狈?
苏虞一瞬沉默了下来,他定定的看着他,看着灵鸢的画像,良久,缓缓的站起身,走了。
青辰立即招来大夫,想为卫玠清洗一下伤口,却被他挥手拒绝了,并且遣散了在灵堂的所有人,独自一人瘫软在那里,抚摸着灵鸢的棺木,久久不发一语。
浑浑噩噩的一天过去后,第二日,又是一大波前来吊唁的人,为首的还是容王、容王妃,青辰无法拒绝,前去询问卫玠。
然而,让所有人失望的是,最后的结果,仍然是谢绝吊唁。
无奈之下,以容亲王为首的所有人,就这样跪在凤王府门前,在临时摆放的香案面前,为小凤王妃进香,送行。
接下来,直至天黑,一拨又一拨前来吊唁的人均已这样的方式表达对凤王妃的尊敬。
青辰阻止不了,也劝说不动,只能在凤王府外临时搭建棚子,供大家暂时的休息。
直至戌时,才送走了最后一波客人。
新帝二年,九月二十,距离灵鸢十二岁生日还有一个月的日子里,凤王妃灵氏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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