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吃这个,好甜好酥,很好吃!”袁妙旋递了一块点心给苏晴空,想用美食转移她的注意力。
苏晴空接过来,尝了一小口,眯眼笑道:“果然很好吃!谢谢你,妙旋!”
“你们别说了,身为私生子,人家自己不以为耻,反倒以此为荣,你们提醒再多,人家充耳不闻,多没劲!”
“所以说啊,这年头脸皮不厚的人就不要出来混了,一个私生子居然高调铺张的举办个生日宴会,是怕她私生子的身份别人都不知道吗?”
“……”
那些人说话时用手挡嘴,似乎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但声音不大不小的传出来,正好让周围的人都能听见。
苏晴空小口咬着盘子里的点心,真的做到了充耳不闻,眼里只有那个又甜又酥的小点心。
然而又甜又酥的小点心吃进嘴里,味同嚼蜡,辨不出任何味道。
知道杜薇薇和袁妙旋就在身边,还抽空抬头冲她俩笑了一下,“好吃,你们也吃啊,不要总看着我,影响我食欲!”
“晴空——”袁妙旋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杜薇薇忍不下去了,夺过苏晴空手里的碟子,连头自己手中的盘碟,劈头砸了过去。
“让你们嘴贱,送点吃的,赶紧堵上吧!”
碟子里面都是小点心,蛋糕水果酥饼之类的,杜薇薇这一砸,直接丢到了那群人的正中间,几个人都穿着高跟鞋,根本躲避不及,啊啊啊的怪叫跳脚起来。
“杜薇薇,你太过份了!”
“对啊,老娘就是过份,你能咋滴?咬我啊!”杜薇薇叉着腰,态度十足的嚣张。
其中一位裸~露的胸口被泼了蛋糕,正好砸到那道深邃的缝中,气的脸都绿了,冲上来就要找杜薇薇算账。
苏晴空抬脚拦在了杜薇薇的面前,表情凌厉的瞪着那人,“你想干什么?在这种场合动手,是不想要脸了,还是要给你家里长辈脸上抹黑?”
“我愿意抹,我有得抹,你呢?一个私生子,连自己父亲都不知道是谁!”
“你——”
‘啪——’,杜薇薇越过苏晴空的肩膀,直接甩给那女人一个耳光。
“晴空,像这种嘴贱的,别跟她客气,直接照嘴上呼!只有打疼了,才知道下次要管好自己的嘴!”杜薇薇哼哼。
“杜,薇,薇——”那人怒起来,扑上来就要开撕。
苏晴空被夹在中间,劝也不是,拉也不是,这边的争吵早就影响到了别人,众人纷纷望这边看过来。
只听嘶啦一声,苏晴空长长的纱裙裙摆不知道被谁的高跟鞋挂住了,一道刺耳的裂帛声响起。
——大腿凉飕飕的,她的裙子破了,从大腿的位置,一直破到最下面。
笔直的大腿曝露了在空气当中,被灯光映出雪一样的颜色。
苏晴空呆住了。
杜薇薇傻了。
要和杜薇薇拼命的女人也懵圈了。
一件宽大的黑色西装从苏晴空头顶罩下来,两只衣袖在腰间打了个结,挡住了大片*。
“怎么回事?”穿着黑色衬衫的江萧白面无表情的问道,精致的水晶袖扣闪闪发光,彰显不一样的矜贵。
苏晴空眨眨眼,看向围在身上的西装,又看了周围讶异的目光,小脸上立刻浮上了两朵云霞。
其实裙子虽然破的严重,但破的位置也是在大腿靠下,快要接近膝盖了,夏天穿的裙子长度大概也是在这个位置,并没有多么不堪,反倒是他这多此一举,让这原本三分尴尬的场面变成了十分。
江萧白这一句‘怎么回事’也不知是在问谁,说是在问苏晴空吧,目光却是盯着在前那一群女人。
杜薇薇眼珠一转,跳到跟前,指着那群人对江萧白介绍:
“江大总裁,最前面那个,胸口一大砣奶油的那个,是孔家的小姐,家里做塑材的,那个是胡家的小姐,家里也是做电子的,跟你应该是同行,还有那个是南城区副区长的千金,还有……”
杜薇薇一个个的点名,哪个都不放过,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来这里都是想扩大交际,但谁都不想在这种时候出名。
所以,被她点到名的一脸菜色,没被她点到名的,纷纷后退,有多远走多远,仿佛杜薇薇就是个人见人厌的病菌,惹不起躲得起。
“江大总裁,你可都记住了?刚才那些人都欺负过晴空!”
“记住了!”江萧白语气平淡,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苏晴空悄悄瞪了他一眼,“薇薇在胡闹,你还跟她一起胡闹!”
“她们刚才和你很和睦?”
“我……”苏晴空语塞,刚才的情况肯定不能算和睦!
“那就是欺负了,杜薇薇没说错!”
天呐噜!根本不是一回好吧!
欺负等同于不和睦?她的老师可没有这样教过她!
“我也记住了!”罗开焌在旁边补了一句。
“哥——”
苏晴空简直无语了,只是女人之间的斗嘴,他们一牵扯进来,就把矛盾升级了!
能被罗开焌叫过来,肯定是对他有帮助的人,犯不着为这点小事打倒一大片。
嘴巴长在别人身上,想说什么全凭她们自己喜好,不过是拈酸吃醋而已,有些人就是爱占些口头便宜,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他们不能因为这些争吵,就上升到生意上去吧?
还有杜薇薇,这家伙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
杜薇薇冲她扮了鬼脸,“晴空,我这可是帮你!”
“江总,罗总,只是女孩们斗斗嘴,我看就算了吧!”有个人过来打圆场。
江萧白眯起了眼睛,“吴总,莫非令千金刚才也有冒犯?”
“这个可没有!时间不早了,祝苏小姐生日快乐,我该回去了!”被唤作吴总的人赶紧摆手,向二人告辞。
好好的生日宴会,虽说波谲云诡,风波不断,好歹也算有个圆满的结局。
有人撤离,其它人也陆续和罗家人告别了。
粟岸年今晚兴致不错,说的话比来金海一个多月说的都要多,晚上喝了不少酒,此刻也提说要离开。
罗开焌不放心,亲自招呼去了。
杜薇薇看了一下手表,“靠,不知不觉都九点多了!”
“时间还早!”江萧然提议说去唱歌,杜薇薇第一个响应,顺便也拉了袁妙旋。
袁妙旋想了想,答应了,“晴空去不去?”
“我……还是不了!”苏晴空摇头,今天实在没什么心情,“改日吧!”
杜薇薇表示理解,也没再劝她,一帮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不一会的时间,热热闹闹的会场,就剩下了零星几个人。
苏晴空耷拉着沉重的肩膀,望着身边的江萧白,“都是你,现在所有人都走了,刚才还是衣香鬓影,转眼间就是空空荡荡!”
“喜欢热闹,那你为什么不去唱歌?”
“你不喜欢,那你怎么还不走?”
“会顶嘴了啊!”江萧白戳了戳她的小蛮腰,“我衣服在你身上!”
苏晴空低下头,把他的西装解下来,还给他,“呶,还你!”
“皱了,穿不成了!”江萧白盯着她笔直的长腿。
苏晴空瞪了他一眼,把腿收回去,又用破烂的白衫挡住,“流~氓!”
“大小姐,罗总让我送回家!”
罗开焌的助理拿着苏晴空的包和大衣走了过来。
苏晴空看了看江萧白,又望了望助理,接过来助理手里的包和大衣,正要开口。
却被江萧白抓起手腕就往外走,“我送你!”
——
夜色迷蒙,流光溢彩。
苏晴空坐在江萧白的车上,两眼迷茫的望着车窗外,思绪翻飞。
“亲子鉴定报告的事,你可以让罗开焌召开一个记者发布会,但报告原文内容禁止公布出去!”车子行进当中,江萧白突然开口。
苏晴空眨了眨眼,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今晚宴会上发生的事,召开记者发布会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嗯!”
“这种事解释清楚了就行,没必要扩大,细节越详细,反而给了别人攻击的借口,能弱化就弱化!时间一长,就不会再有人关注!”
“嗯!”
“还在生我的气?”
苏晴空没有说话。
江萧白寻思片刻,道:“江丁两家是故交,丁若霖又一直不肯死心,欲先使人灭亡,先想让人疯狂,我应该和你说过这话。她私底下找苏家人的事,我知道一些,今晚发生这样的事,是我没想到的!之所以事先没告诉你,是想着一劳永逸,永绝后患!只是这中间忽略了你的感受!”
苏晴空愤怒的拿眼睛斜他,他何止是忽略了她的感受,分明就是欺骗!
“苏晴空,该解释的,我都解释了!”
苏晴空还是不想理他。
不过这事让她对他的了解又深入了一点,早知道他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人命的,却不想,他居然把这主意也打到了江家人的身上。
江家人一直希望他娶丁若霖的,连订婚的日子都定了下来,可平时看他不紧不慢的,似乎什么也没做,就让丁若霖彻底绝了念头,摊上了今晚这种事,是对丁部长的名誉也有不小的影响。
江家注重门第,想要娶个大家闺秀的儿媳妇,但丁若霖背地里苏家人的那些举动,怕是让江家人对她永远关上了大门,丁若霖再想更进一步,怕也是痴心妄想。
让丁若霖出丑,不仅绝了丁若霖的心思,也让江丁两家产生了隔阂。
而这一切,只是为了她……
“那份亲子鉴定报告,你从哪里来的?”
“李非鱼给的!”
“李非鱼?”隔了这么久,再次提到这个名字,苏晴空只觉得满肚子的气,气的恨不能滑下车窗,冲着夜空大声吼叫出来。
事情很明显,当初苏锦程跟她妈妈之间没有感情,又为了维持与李非鱼之间的感情,便把亲子鉴定报告放到她那里,算是给李非鱼的安慰。
哪怕他是个已故的人,苏晴空还是忍不住骂了出来,搁到现在,苏锦程就是个渣男吧,不爱她母亲,为什么要娶她?既然爱李非鱼,为什么又没给李非鱼一个安稳的生活?
哪怕苏锦程是被罗老爷所逼,但如果他没有那么多的名利欲~望,罗老爷又怎么能要胁威逼到他?
“不是你想的那样,苏锦程把报告放到李非鱼那里,是因为只在李非鱼那里才是安全的,苏锦程想要以此作要胁,多分一些罗家的家产!”
像是猜到苏晴空心里所想,江萧白漠然的反驳。
“哈?”原来不仅贪图名利,还想多分家产,拿她不是他亲生这事来要胁?
苏晴空悔啊,恨不能甩给自己一巴掌,亏的她这些年来一直把他当父亲,还因为父母之间的感情不和,而百思不得其解,原来……这……
——这让她怎么能接受?
见苏晴空气的胸口直喘,江萧白扬了扬眉,“苏晴空,你在生我气的时候,就没有自我反省一下?”
“哈?我怎么了?我可没有像某人一样隐瞒事实真相!”
“你是没有隐瞒,因为你喜欢招惹是非!”
“招惹是非?我?你把话说清楚!”
前面路口正好由红灯跳成了黄灯,江萧白稳稳的踩下刹车,漫不经心的说道:“当初我手机里面有条短信,大概内容是‘猜猜我的是谁’,当初你是不是偷偷回了?”
苏晴空黑亮的眼球转了转,这条短信她有印象,以为是骗子的骚扰短信,她还回了一条网络上流行的段子呢!
关键是那骗子也上道,和她一唱一和,搭配的很默契。
“那是丁若霖发的短信!”苏晴空还在回忆,江萧白无情的一盆冷水泼了过来。
“什么?”
“我不欲搭理,你偏给我惹事,让她误以为我对她有意思,从美国追到金海,你说说,这账我要怎么跟你算?”
苏晴空不相信,“只是一条短信!”
“偏偏就是因为一条短信!”
车子重新发动,江萧白调整了一下后视镜,好让他一抬头就能看到她。
懊恼的她,郁闷的她,蹙着秀眉的她,撅着小嘴的她,怎么看怎么生动!
“苏晴空,你惹事,我解决麻烦,这次我又瞒了你,两两相抵了!这事就翻篇了!”
苏晴空张嘴想要反驳,却想不出该用什么来反驳。
再一想,似乎他一直引导着谈话的走向,为什么最后妥协的全是她?
愤怒的扭过头,正巧看到他投过来的目光,深邃带着虚实莫测的光芒。
车窗外的流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落下好看的光影,让人生气,又让人舍不得生气。
“你就会欺负我!”
“你也可以欺负我!”江萧白抓起她放在身侧的手,车子里开了暖气,身上也裹着大衣,但她的手还是那么的冰凉。
薄薄的唇在她冰凉的手上碰了碰,然后被他紧紧的握在手心,想要把自己的热量传递过去,温暖她的手。
苏晴空抽回了手,往座椅背上一靠,目光又瞟向了窗外,“今天好累!你送我回半山那边吧!”
不要以为她没看到,他的车子正在往西园那边走,西园那边虽说已经是她的房子,她是户主,但她总觉得那里不是她的家,半山罗家也不是她的家,23岁生日的这一晚,她想回自己的家,都没有地方可去。
江萧白目光沉了沉,“不去西园吗?你不同意,我不会勉强你!”
“空荡荡的一栋楼,只有我一个人,太不习惯,送我回西园吧,我哥应该也快回去了!”
江萧白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猛的打着方向盘,直接来了个飘移,就把车子掉了头,而后,再次急驰在夜色当中。
——
车子驶进半山别墅,江萧白没有停到半山别墅小区的门口,而是把车子开了进来,最后停在罗家的铁栅栏外。
院子里,一辆炫丽的法拉利闪着车灯,看到迈巴赫驶过来的时候,特意闪了闪大灯,照的苏晴空眼前只剩下一片白亮亮的世界,赶紧用手背挡住,透过指缝往院子里张望。
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白光里,车灯照的那道身影只剩下一道扭曲的线,让人看不真切。
“苏苏——”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我回去了,晚安!”
苏晴空抓起包包,推开了车门,一手抓着大衣的衣襟,一手拎着包包,一步一步朝罗家院子里走去。
在车灯的照射下,她的背影越来越细,最后也变成一条细线。
江萧白眨了一下眼睛,锁上车门,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晚安,苏晴空!”
车子驶离,只留下一道魅影。
苏晴空收回视线,抬头看向了罗开焌。
罗开焌应该也才回来,墨绿色的衬衫领口解开了两粒衣扣,抽掉了领带,隔着半米远的距离,她还是能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气。
“哥,我回来了!”
“嗯!上楼洗澡吧,别着凉了!”罗开焌什么也没说,接过了她的包,大步朝门里走。
苏晴空垂下肩膀,跟上他的脚步,走了进去。
舅舅舅妈都在客厅里坐着,一个看电视,一个看报纸,听到脚步声,只是扭头看了一眼,很快又收回了目光。
看到苏晴空手里拎着的裙摆,李姐惊道:“天啦,这是怎么了?裙子怎么破了?人伤到没有?”
苏晴空摇头,“没事,李姐,只是裙摆太长,让人踩住了,扯破了!”
“哦,那还能不能补啊?这么漂亮的裙子,值不少钱呢!”李姐一脸的心疼,也不知是心疼裙子,还是心疼钱。
“败家子!”罗母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句。
苏晴空尴尬的无地自容。
罗开焌道:“好了,苏苏赶紧上楼洗澡,把裙子脱下来!”
“李姐,我上去了!”
“哎,我煮了红豆百合粥,一会给你端上去!晚上尽吃一些凉的,对胃不好!”
裙子还是很漂亮的,梦幻唯美,穿上它,就像是偷偷溜出城堡不谙世事的公主,对苏晴空自己来说,这个23岁的生日过的又何尝不是像梦幻般一样的毫无真实感呢!
妈妈!
爸爸?
呵!
真是讽刺!
苏晴空放了水,整个人像条鱼一样滑进了浴缸里,让温暖的水包裹住自己全身,水面一直没到脖颈,那么的温暖,就像小时候妈妈的怀抱。
闭上眼,依稀间,她仿佛又看到了妈妈,笑容凄迷,声音带着几分哭音。
妈妈抱着她,一边拨着她柔软的头发,一边说道:“苏苏,记着,今后一定要为自己而活,你只属于你,不属于任何人!我女儿这么漂亮,将来你完全可以依靠自己活的很好!”
她还记得有一次,她问妈妈,为什么爸爸又不来看她?为什么去幼儿园,每回来接她的都是妈妈,从来不是爸爸?
妈妈这样回答她,“爸爸工作忙,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做,他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等着苏苏长大!”
她那个时候不明白,爸爸工作忙她知道,可为什么要说他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他明明就在检察院工作,她坐车时曾经路过,并没有很远!
现在她明白了,爸爸的确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远的她等了二十多年都没有见过他一面!
身子又往下滑了几分,苏晴空把脸也埋入了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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