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鸾鸣
第一五一章:利用王后在大楚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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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雪絮絮,遮天蔽日。飞凰殿外一片白雪皑皑,犹如世外仙境。朝政渐稳,承瑞稍有闲空,陪晚晴于暖阁饮酒。四四方方的大桌中央摆着两只铁锅,锅中红汤翻滚,醇香之味盈盈绕开,使人垂涎欲滴。晚晴已然半醉,颊边坨红,撑着下颚看承瑞。

承瑞面前摆着四五盘子的薄羊肉片,他一片片涮好,放到晚晴碗中,道:“早晨来的急件,说楚王病故。楚王无子,楚后欲立内侄楚益湉为新王。”他语气平常,似在说一件极普通之事。晚晴感觉自己好像漂浮在半空,手脚发软,幸而脑子还算清醒。

她记得楚益湉。

晚晴唇边的笑有些虚无,她道:“你意欲何为?”承瑞夹了一筷子羊肉喂到她嘴里,笑道:“你说呢?我听你的。”晚晴嚼着肉,往凳手靠了靠,笑道:“听我的?”承瑞放下筷子,旁侧侍女忙上前斟酒,听见承瑞道:“只怕他心里还惦记你呢。”

他的话,晚晴听得明白,她笑道:“你应该感谢楚益湉。”

承瑞眼中闪现一道摄人的光芒,道:“感谢?感谢他追杀你?”楚益湉为追查晚晴下落,乱杀无辜数百,此事承瑞没有告诉晚晴,这辈子,他都会保守这个秘密。

晚晴想起旧时在楚国之事,想起令令,想起轱辘村,想起六疾馆的小虎子...也想起了楚益湉。她依然记着遇刺之时,楚益湉拼死保护自己的模样。

或许他不是好人,但...对于她,他付出过真心。

晚晴微微眯着眼,道:“如果没有楚益湉捅破我身份,我实在无处可去了,你以为,我会回庄宫吗?”承瑞站起身,越过膳桌,走到晚晴面前,双手撑在晚晴两侧,压下脸庞,邪邪笑道:“你以为,如果你不回大庄,我便没有法子了吗?”

他倾身至晚晴耳侧,道:“迟早我会杀到楚国去...”

晚晴知道他说得出,做得到,她用指尖挑起承瑞下颚,道:“那如果我说,我不想杀了楚益湉呢?”承瑞唇边的笑意愈发深了,道:“那我非杀他不可了!”晚晴像男人蛊惑女人一般捏住承瑞的下巴,道:“你方才不是说,都听我的吗?我才说了一件事而已。”

承瑞道:“是...都听你的...如果你不想让他死,那就让他生不如死好了...”他拿舌尖去叼她的嘴唇,满口屠苏酒的香味缠绕,两人醉生梦死。

窗外大雪纷飞,一抹黑色的身影疾步而至,是晨字辈的小姑娘晨雪。她立在帘外,一面蹭掉靴子上的雪沫,一面朝侍立的宫女道:“劳烦姐姐通传,说医女司晨雪求见。”

宫女压低了声音,面露难堪道:“医女大人请等一等,王上和王后在暖阁喝酒呢,奴婢们不敢打搅。”晨雪思虑片刻,道:“胡婕妤病重,恭请王上召见。”见宫女仍然不敢传话,便干脆往后退了两步,跪在冰凉刺骨的金砖上,高声道:“晨雪求见王上。”

旁的人也罢,晨雪是晚晴心爱的女弟子,承瑞便高看她一眼。

承瑞替晚晴理了理凌乱的衣衫,方道:“进来吧。”

晨雪一进暖阁,见满桌佳肴,又见承瑞微有愠怒之意,知道自己行事失当,遂齐膝跪下叩首,道:“奴婢事出紧急,不得不高声喧哗,请王上、王后恕罪。”小姑娘进宫当差不到两年,不仅已是医女司的主事,而且对宫中仪礼谙熟于心,极善交际。

晚晴端坐身体,摆出正经颜色,问:“恕你无罪,起来说话吧。”

晨雪望了承瑞一眼,瞧他已坐下喝酒,好似并未生气,才站起说道:“夏时胡婕妤染了热症之后,一直未能痊愈,她连咳数月,如今已成痨病,只怕时日不多...”稍顿,她垂首看着自己的脚尖,平平静静道:“奴婢想恭请王上去一趟胡婕妤宫中,见最后一面。”

承瑞已有好几年,没有召妃嫔侍寝,有时候,他甚至有点害怕晚晴生气,连各种庆典仪礼都没敢让妃嫔入席。他先睨了晚晴一眼,叹道:“怎就如此病重了?”

晨雪正欲说话,却听晚晴道:“你想去看就去看吧。”

承瑞道:“不如你陪我一起去?你才是后宫之主。”晚晴慵懒的站起身,往宫女手中的漆盘里取了一块湿帕,擦了手,道:“我头晕。”又道:“若你有心,允胡婕妤父母进宫一趟也不无不可。”她趿着鞋挑帘进了内寝,承瑞方问晨雪:“胡婕妤住哪座殿宇?”

隔了两日,胡婕妤父母入宫觐见,先依例往飞凰殿请安,晚晴给足了脸面,先将胡婕妤的贤良淑德夸赞了一番,又亲自送人入胡婕妤寝殿。

胡婕妤夜里便病薨了,晚晴下旨晋封她为正二品淑妃,以妃位的品阶收敛棺椁,并赐封胡婕妤的母亲为一品封国夫人。如此,胡家感恩戴德,比以往更加尽忠职守。又因淑妃病薨之故,承瑞下旨免去年时一切庆典,为大庄国库省下不大不小的一笔钱财。

除夕前数日,承瑞放下所有政务,携晚晴、褆儿往山间湖边小苑游玩。湖面结成了厚厚的冰块,褆儿甚觉新奇,连摔跤亦不知痛,与灵灵手拉手玩得不亦乐乎。伺候他们的太监嬷嬷一大堆,皆围在周围,拦着也不行,不拦着又怕他们摔跤,实在为难。

承瑞牵着晚晴沿小木桥慢慢的闲散,远远望着褆儿,脸上溢出惬意满足的微笑,道:“还记得那年吗?咱们刚从清国回庄,你住在此处,我日日来瞧你...”

晚晴插话道:“怎会不记得?你瞒着我,正暗地里打算立新妃呢...”她一半是戏谑,一半是讥讽,令承瑞接不住话头。他略觉难堪,道:“我跟你解释过多少次了,我从未想过要废你立新妃,在我心里,永远只有你一个妻子。”

他的剖白,晚晴都相信,但事实就是事实。

两人沉默许久,只是静静走着。晚晴先开口道:“好了,以前的事,咱们都不提了,你知道教训就好。再者,将来九国统一,你还会娶无数的女子进后宫,我也会忍着。”她会忍着,而且必须忍着。一个大国,除了英明神武的王,还需要无数的忠臣。

承瑞心中涌起感激,颇觉动情,他抓着晚晴的手捂在胸口,道:“无论我娶多少女子,这里...除了你,再无旁人。”晚晴凝望着他,刀削剑砍似的脸上已不再是初见时的文弱温雅,多了一些沧桑,多了一些阴沉。而唯一没变的,是他看着自己的眼神。

好像世上的所有都消失了,只有她存在。

风中传来马蹄声,一会后便有四五个身影从白雪中走来,晚晴看去,笑道:“是阿狐和吴学士他们来了。”阿狐牵着小清,而吴学士身边跟着吴夫人和刚生下稚儿的滕妾。

承瑞悄声问:“你猜今日她们会不会吵起来?”

晚晴知道他说的是吴夫人和滕妾,遂笑道:“即便是打起来,也是吴学士自个的事,我权当没瞧见便是。吴学士到底不是平常人,竟敢带着大夫人和小夫人一同出门,实乃奇才。”

说话间,人已经走近了,纷纷朝晚晴、承瑞行礼。

晚晴甚喜小清,便拉着她往厨房摆弄夜里要吃的膳食,吴夫人非要跟着,滕妾自然也得跟着了。几人说说笑笑,看上去实在和睦。

承瑞、阿狐与吴学士坐进暖阁喝茶闲话,阿狐挑眉道:“我看你吃了豹子胆了,竟敢带两个女人出门,在家里鸡飞狗跳就罢了,还要闹到王上面前。”

吴学士难得幼稚道:“在家里都说好了,两人绝不动怒,要好好相处。”

承瑞闻着茶香,笑道:“女人的话,你倒很信。她们呀,机灵着呢。”又敛住笑容,温声问:“可有楚国的消息?”吴学士回道:“昨儿倒有一封急信,说楚益湉已经立为新王,但还未举行登基大典。”又想了想,道:“听闻江无当日为了救王后,砍断楚益湉右手,只怕他登基后,头一件事,便会向大庄复仇...”

阿狐冷笑道:“他要是复仇倒好,自己送上门来,我们也懒得再寻由头...”

吴学士低头沉吟,道:“大庄近几年征战无数,百姓流离失所,今年才稍稍安定。再者,大楚兵力强盛,国库殷实,倘若当真开战,我们未必能赢过他们。”

承瑞放下茶盏,盯着脚边炭盆中的红炭,道:“打仗除了武力,还要看民心。如果能顺从民心,士气大涨,凭他楚国厉害,也抵不过滔滔流水。”

吴学士见承瑞胸有成竹,好奇道:“王上有何妙计?”

承瑞唇边抿出一丝笑容,道:“我去过泗川,那里有一个六疾馆,馆里住着数万的楚国百姓,晚晴曾在六疾馆当医女,楚益湉追杀她那日,如果没有那些难民协助,她也无法逃出楚国。”吴学士若有所思,问:“依王上的意思,是要利用王后在大楚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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