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把湿发拢成一束，搭在胸前拧水，她浑身散着水汽，似笼着淡淡的薄雾。她道：“以下犯上？哼，你派人去告诉他，如今受伤的不是普通的姑娘，更不是庄国的姑娘，而是清国的长公主！在清国，伤皇亲者必遭诛杀。他大可试一试，惩处我之后，他会有什么后果。”
承瑞把蔷薇丢在桌上，望着晚晴青葱般的玉指揉在发丝间，道：“不如你去太子府上道个歉，或许可免去...”
晚晴怒斥：“道歉？凭什么要我道歉？”
承瑞好言相劝，道：“你何必如此执拗？有时退一步，结果反而意想不到。”晚晴断然拒绝，道：“别以为太子有意使你我和离，我就会怕了他。天地有公道，头顶有神明。他就不怕，有朝一日，他会死在那些女人手里吗？”说罢，便起了身，转到紫檀木韩熙载夜宴图四扇屏风后面，边擦抹膏药，边道：“你放心，若你当真要与我和离，我不会勉强。”
话一出口，胸腔便如撕裂的皮骨，血肉模糊。
承瑞好似没听见，面上依旧是来时的模样，并未显出不悦之色。他道：“太鼎元年，我攻破陈国，拿陈王项上人头送与你阿玛，作为与你和亲的聘礼。自此以后，潮白河以东，只有清国与魏国对立。太子与魏国素来交往密切，他死死咬着你不放，必然不仅仅只是为了儿女情长之事。”
晚晴思忖片刻，从屏风后走出，目光凛冽道：“太子既然有意要利用我，打击你在清国的势力，你为何反而要帮衬他？你有什么阴谋？你是不是也要利用我？”她一步步逼近他，他却面色平和，昂然伫立道：“你我是两国联姻，做的都是自己的本分，谈不上利用不利用。”
联姻...本分...
每个字眼都像刀枪棍棒，插入她的心脏。
晚晴冷笑，道：“好，好，很好。既然如此，你只管做好你的本分，至于我的本分，由我自己来决定做还是不做，你管不着，也别想管。”她踏步往外，胸前的伤口一丝一丝的抽痛，她强捱着悲戚，扶着兰烬大步往前，道：“回飞凰殿。”
大庄后宫里，王后正在命宫女染凤甲，一时有魏国公主魏昭仪过来请安。
雨声哗哗，窗外雾气四起，乌云压在半空中，鸦雀在树梢乱飞鸣啼。魏昭仪从长廊尽头款款而至，到了王后寝殿，方停驻在廊檐下，等候传召。
王后举着纤纤十指，唤魏昭仪在面前坐下，微笑道：“你瞧今儿染的颜色如何？”
魏昭仪把脸凑上前去，细细看了一会，才莞尔道：“依臣妾瞧着，这颜色与娘娘穿戴的宫袍很相称。”稍顿，又盯着王后发髻上的玉钗道：“簪子换成碧玉色更好。”
王后朝宫女扬了扬脸，立时有人举了雕花铜镜上前，王后往里看了看，又捡了一色碧玉的金簪比在髻上，笑道：“还是魏昭仪知晓如此穿戴。”
魏昭仪忙客气道：“娘娘谬赞了。”停了停，忽而压低了声音道：“我王兄来信了...”王后一听，忙使眼色示意她住嘴，又朝左右侍立的宫人道：“都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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