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里的对话在病房里听着相当的清楚。宋夫人脸色微变，等程瑾萱按下停止时。宋夫人的脸色已经变得十分难看了。
她腾的坐病*边站了起来，往程瑾萱的方向冲过来。脸上的神情没有一点贵妇人的优雅，有的只是尖锐与极端。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程瑾萱将手机收起来，摊了摊手：“你也知道，这事算起来并不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宋霏霏一直挑衅在前，我也不会反击在后。”
“你想怎么样？”女儿做的那些事，宋铭多少也是有些清楚的。这会脸色就有些不太好看了。
这事说起来确实是宋霏霏的错，对付程瑾萱就算了，对付了还又不收拾干净。凭白给了人家一个把柄。
“撤诉，和解。”
“撤诉？撤什么诉？”
宋夫人一愣，似乎是没有听懂程瑾萱的意思。
“怎么？宋夫人这是在装傻？”程瑾萱微微勾起唇角，对于宋夫人如此作态，似乎是早就猜到了一般。
“装什么傻？你把话说清楚。”
宋夫人也是大家千金出身的。这会也开始意识到不对劲了起来。
“知道我为什么今天才来看你女儿？不是你们把我告了？说我故意伤人？下个月都开庭了。现在来装不知道好像晚了点吧？”
程瑾萱说话的时候，突然就笑了笑：“我说过了，宋霏霏不是我推下去的，是她自己没站稳。你们要是不想着我把这事再闹大点，让人知道宋家千金竟然买凶伤人好。还是自己撤诉比较好？”
宋夫人愣了一下，看着程瑾萱的脸。眨了眨眼睛，似乎是不明白这其中到底是几个意思一般。
“宋夫人。你若是撤诉了。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当然，若是你不肯。你女儿做的那些事，我手中也是有证据的。到时候——”
后面的话不必再说，程瑾萱话尽于此。她相信宋夫人只要不是个蠢的，就会知道再告下去不过是两败俱伤，于她也没有任何益处。
宋夫人脸色变了几变，盯着程瑾萱的脸带着几分惊疑不定。
程瑾萱以为她还在思考，也不催。
虽然不管是周律师也好，厉墨也好，还是卫司爵也好，都安慰她没事了。
可是她却习惯了要得到准确的确定的答案才可以放心。更何况她这六年来养成的习惯，习惯如果有问题就靠自己解决。
也不想要倚靠卫司爵，也不想倚靠厉墨。
宋夫人脸色略有些怪异。她看着程瑾萱半天不出声。在程瑾萱几乎要失去耐心时，她终于开口了。
“我们并没有去告你。”
程瑾萱愣了一下，似乎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没有去告你。”宋夫人清了清嗓子：“你伤了霏霏，我是很生气，可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霏霏又是这个样子，我们也没顾上——”
程瑾萱的秀眉拧作一道，不是宋家人？怎么可能？
“或许是姜浩泽做的也不一定。”
宋夫人说这句话，其实也是猜测，这几天也没见着姜浩泽怎么热切。
婚事虽然不成，对姜家也会造成一定程度的影响，可是这样的影响跟原来那些事件比起来，要小得多。
更何况宋夫人现在对姜浩泽也不是那么满意了。她可是清楚的知道，姜浩泽现在心里反感了宋霏霏，巴不得两人婚事不成。
在这样的情况，他又怎么可能为宋霏霏报仇？
宋夫人能想到的，程瑾萱自然也可以想得到。
姜浩泽可不是什么长情的人。当时她没看出来，事后也能感觉得到，姜浩泽对宋霏霏的真心未必有多少。
既然宋家人没有去告程瑾萱，姜浩泽又不可能是那个人，那是谁呢？
程瑾萱相信在这样的事情上，宋夫人没有必要骗自己。她说没有就一定没有。不过——
“宋夫人，如果可以的话，还是麻烦你去相关机关撤诉。我不想坐牢，同样的道理，我相信你也不愿意你女儿的名声有损。你说是吗？”
宋夫人沉默，并没有应声。
程瑾萱也不再多言，目光看了眼*上的宋霏霏。上面插着管子，呼吸机，手臂上还打着点滴。
她一时心下也有些说不出来的味道。她跟宋霏霏并没有深仇大恨，其实她比谁都希望宋霏霏可以醒过来。
叹了口气，转身就要往外面走，却突然又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宋夫人。
“宋夫人。我听说在美国，有一个专家曾经通过手术的方式，把昏迷了十年之久的病人救醒。这个医生好像是在纽约。你可以试着联系他，如果他愿意来中国的话，我相信宋霏霏应该会很快醒的。”
“真的？”宋夫人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虽然她还有一个孩子宋端瑞，可是这个女儿也是她从小到大精心培养的。
加上宋霏霏在外面虽然骄纵，对她却是贴心又亲近。
要是女儿真的能好，不要说是美国的专家了，就是外星的专家，她也只恨不得找一个回来。
“真的。”程瑾萱想着自己之前听到过的名字：“好像叫艾瑞克还是叫艾斯克。你上网查一下，应该是很容易找到。”
“好。谢谢你。”
宋夫人脸上的神情放松了不少，看着程瑾萱，眼中也多了几分善意：“要是霏霏真的能好，我一定好好谢谢你。”
“谢就不必了。”程瑾萱也不是想要她的谢：“只要你们宋家以后不要跟我为难，我就谢天谢地了。”
宋夫人脸色有些不自在，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程瑾萱也不想再留下。如果不是宋家人。那会是谁？真的是姜浩泽？
想到这里，程瑾萱直接开车去了姜浩泽所在的江山集团。
姜浩泽最近也是焦头烂额。原来指望着通过跟宋家联姻，来达到解决自己公司困境的目的。
却不想宋霏霏突然出事，宋铭恼了姜浩泽。不但不肯按原来说的帮姜家，反而还把姜浩泽也恨上了。
这会听到程瑾萱来找自己，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甚至见都不想见程瑾萱。
程瑾萱使然不管，直接闯了进去。姜浩泽不得不见她。
果然，跟宋夫人的态度一样，姜浩泽也不知道起诉程瑾萱这件事情。
程瑾萱一头雾水。跟宋霏霏有关系的两家人，都不是要起诉她的人，这实在是太搞笑了。
从江山集团离开，程瑾萱的心情不但没有轻松下来，反而又阴沉了下去。
到底是谁？又是什么人要对付她？思来想去，她叫来了周律师，打算再去一次警局。
有些事情她或许问不到，但是周律师是一定问得到的。
只是等周律师出来时，她才发现他的脸色有些怪异。
“想要起诉你的人，名字写的是卫司爵。”
程瑾萱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周律师。周律师也觉得奇怪，他之前也是见过卫司爵怎么紧张程瑾萱的。
要是真的是他，犯不着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可是上面那个名字又明明白白是卫司爵。
“程小姐，依我看，这一定是有人见不得你好。所以故意打着卫少爷的名字，想要离间你们的感情。”
程瑾萱自然也是想到的。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人，就是卫建德。
虽然卫司爵没有说，不过卫建德曾经找上门。一心想要分开他们，倒也不是不可能。
这样说起来，卫司爵说在法国偶遇连涵语的事情，有可能也是卫建德安排的。
毕竟以卫建德的角度跟立场来说。只要把她送进了监狱里，再想个办法把她弄死，实在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而她出事了，自然不可能跟卫司爵在一起。那卫司爵说不定就会接受连涵语了。
这真是一场好算计，程瑾萱沉默，脑子里却突然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
卫建德只是想反对她跟卫司爵？就费这么大的力气想要弄死她？这会不会太夸张了？
程瑾萱突然又想到另一件事情，当年父母出事，虽然四大家族把程家当时的产业瓜分了不少。
可是后来变成深城第一大世家，而且凌驾于其它几家之上的，可是卫家。
卫家一惯低调，也不太显露于别人面前。卫司爵身为卫家继承人。一直都不怎么在公众场合露面。
卫司爵如此，卫建德也是如此。事实上当年卫家的势力就不可小觑。既然如此，卫建德怎么也会知道，自己之前的身份？
那如果说，当年的事情也有卫家——
“程小姐？”周律师突然出声，程瑾萱回过神来，脸上的神情有些不自在。
“抱歉，你刚才说什么？”
“程小姐，我想说这事还没有到定案的时候，想来也是还有转还的余地。你不必太心急。”
如果靠程瑾萱的真的是卫司爵，他或许可以从中说和一二。
程瑾萱刚才的思绪被打断了，这会也没心思想周律师的话了。
跟周律师分开之后，程瑾萱上了车，漫无目的的在深城的街头油走。前方的车水马龙也好，两边的涌动的人群也好，都不能让她有丝毫的回神。
她从来没有去思考过一个问题。
程家破败是因为外因，父母身亡是因为被害。她一心想着把这个仇人找出来。
却从来没有去想过，如果这个仇人是她认识的，喜欢的，所爱的人，又要如何？
卫司爵——
程瑾萱看着前方变绿的信号灯。有些木然的踩下油门。如果害死父母的人是卫司爵，那又要如何？
她不敢去想，完全不敢去思考这个问题。
一直以来她对卫司爵的感情，一开始是防备，后来是探究，好奇。再后来慢慢动心，喜欢。
到了现在，就算是程瑾萱不想承认。却也无法掩饰自己的感情。
她爱上了卫司爵。一点一点的相处，一丝一丝的温柔。她喜欢上了那个在别人面前冷着张脸，却对着她温柔以对的男人。
如果伤害父母的人，真的是卫司爵呢？她要如何？
意识混乱间，她的车子已经到达了目的地。她这才发现自己回到了爵世皇庭。
愣了一下，程瑾萱看着那个大门入口，没有急着进去。前两天她生病，不想挪动，自然是住在自己的住所。
后来去公司上班，倒也习惯了回那个相对于爵世皇庭而言算小的公寓。
卫司爵也没有多言，这几天反而跟着她挤在了爵世皇庭。
虽然也有请人过来做饭打扫，但总归不是特别方便。但是卫司爵好像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
她知道这是卫司爵在将就她，无声的将就。
这样的卫司爵又怎么可能是那个害她全家的男人？她不想相信，也不要去相信。
她拒绝接受那个男人一开始的靠近，就是带着不轨的目的。
那些温柔，那些话，那些举动。难道真的都是演戏。
如果退一步呢？如果害程家的人不是卫司爵，而是他爷爷卫建德呢？她又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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