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
程瑾萱的手被铐在椅子上。狭小的房间,没有窗户。空气中似乎都透着股严肃的味道。
在程瑾萱的对面,坐着两男一女三个警察,边上那个女警面前放着一叠材料纸,三个人正直直的盯着她看。
“程瑾萱,本月十九号晚上九点,你在哪,在做什么?”
“在家里画图。”程瑾萱看着眼前的几个警察,她以前在公司呆以十点多的情况也不是没有,不过这段时间卫司爵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天天都很准时去接她,所以她一般晚上都是在卫宅。
“家?哪个家?”
为首的那个警察盯着程瑾萱的脸,似乎是想知道她是不是在说谎一般。
“卫司爵,也就是你们今天去的地方。”程瑾萱看起来很冷静,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如她表现的这般平静。
她让程叔对着纺织厂跟面料厂出手,本来就是极隐秘的事。她也相信程叔不可能会背叛她,说出她的事情来。更何况程叔派的人根本来不及动手,纺织厂就出事了。
她可以说,纺织厂出事跟她毫无关系。可是为什么这些警察会认为,纺织厂出事跟她有关?
“这么说,你住在卫司爵家里?”
“是。”
“那么你跟卫司爵男女朋友关系了?”警察的音量高了一度。
“警察同志,这个好像跟你们带我来要问的事情无关吧?”男女朋友?那种交易的关系,也能算是男女朋友?
“当然有关了。如果你们是男女朋友,那么他完全有可能包庇你。他的证词自然也就不作数。”
程瑾萱几乎要被这个警察的话给弄笑了:“警察同志。第一,我跟卫司爵并不是男女朋友。第二,就算我是住在他家,他也是可以为我作证的。毕竟卫家那么多佣人。而卫家的大门口还装了有监控。你们完全可以调监控出来,自然就会知道,我那天在哪里了。”
“要是我们接到举报。说你跟前程纺织厂的失火案有关。所谓的有关,并不需要你亲自动手,你可以指使别人去做。”
“警察同志,没有证据的话,请不要乱说。”程瑾萱的神情十分冷静,只是那放在桌面上被铐起来的手,微微握成拳:“我为什么要指使别人去烧纺织厂?我根本没有这个动机。”
“你怎么会没有动机?”那个警察拿起面前的材料晃了晃,然后像是念教科书一般的念出声:“程瑾萱,女,二十三岁。一九九*年七月出生。深城前首富程易风的女儿。程家破产之后,远赴美国求学。”
那个警察念到这里,声音突然顿了一下:“程家破产,程家的一些产业被深城的一些企业收购。那家纺织厂是你父亲程易风当年第一家开的厂。对你来说,有不同的意义。现在落在姜家的手里,而姜家的大公子姜浩泽曾经跟你有过婚约。却在程家破产之后毁约。”
“你完全有可能,因为怀恨在心。所以故意烧掉姜家的工厂,算是报仇。”
警察一口气说完他们调查得来的资料,目光一分钟也没有从程瑾萱的脸上离开过:“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程瑾萱面无表情。她有何话可说?她怎么会无话可说?
这些警察,在除夕这样的日子,年都不让人过完也要把她带到这里来。不就是已经定了她的罪了吗?
他们认定自己有罪,所以才敢上门逮人。甚至等不及过年。
“警察同志,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事实。但是有几点,我想你可能不清楚。一,我跟姜浩泽早在五年前就分手了,而我如果要报复他,不会用这样的方式。二,就算是我要报仇。我要烧的也不会是这样一家,已经不赚钱,对姜家起不到丝毫影响。我又何必这样吃力不讨好?最后,就算这家纺织厂是我父亲当年第一家开的工厂。可却并不是最赚钱的,。按你这个意思,我是想得回程家的财产,得不回来就要毁掉?那我也应该去找当年我父亲最赚钱的产业下手吧?”
“问题是,程家现在还有几个赚钱的产业?”那个警员毫不客气的反诘:“早在五年前,程家就破产了吧?你在冲动之下想要报复,进而做出这些事情来,难道不是吗?”
“现在的警察都是这样问话了吗?你们让我过来协助调查,就用手铐把我铐过来,然后在没有证据的时候,只凭着猜测,就把这样的罪名安在我身上吗?”
程瑾萱丝毫不让。这么大的罪名扣在她的头上,纵火案?这些人可真敢说。
“程小姐,你否认也是没有用的。我们有人指证你。”
指证她?程瑾萱心跳漏了一拍。脑子里第一个反应是程叔背叛了她?可是这个念头很快,几乎只有一秒,她就甩开了。
五年前,程家最落魄的时候,程叔都还能拼命护着她。五年后,她的条件已经比当时好得多了。程叔根本不必做这样的事情。
她心里很笃定,也确定了这事跟程叔无关。想来想去,估计是另外有人看她不顺眼,想要整她。
想明白了,她的心也跟着安定了下来,抬眸对上面前的三位警察,她面色沉静。并无一丝惊慌之色。
“你们既然说有人指证我,那就希望你们提出进一步指证的证据来。如果没有,请你们放了我。”
她的态度实在强硬,几个警察面面相觑,旁边那个女警靠近中间为首那个轻轻六了几句话。那人点了点头,跟着站了起来。
“既然程小姐这么不配合。那我们也只好依法办事了。虽然今天是过年,不过你也只能在我们这里呆一天了。”
程瑾萱脸色有些泛白。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些人在证据不充分的情况下。竟然还想着要关她?
“我可以叫律师。”
“抱歉。就算是律师来了也没有用。我们有权利拘留你二十四小时。直至把事情调查清楚。”
为首的警察说完,挥了挥手,示意那个女警将程瑾萱带走。程瑾萱站了起来,她知道,按着这些人的处理办法。她今年这个年,她是势必要在牢里过了。
警察并没有确切的证据可以证明她有罪,却带着逮捕令上门抓人。他们说是把她带来这里问讯,可是事实上呢?却是要将她关进牢里。
经过了五年前的风波,程瑾萱已经不是一无所知天真少女,她清楚得很。看守所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环境。若她真的做了也就罢了,可她分明没有做。这些人凭什么把她关进去?
“你们既然要花二十四小时把事情调查清楚,那就麻烦你们快一点。你们若是没有新的证据。我可以拒绝留在这里。”
“程小姐,看来你搞不清楚状况。我们收到情报把你带来问讯。现在按着规定拘留你,可以说所有的程序都是合法的。你还是不要倔强了。省得呆会拉扯起来,大家面上不好看。”
警察这边得到了确切的消息,纵火者的幕后人就是程瑾萱。他们现在只需要将那个纵火者抓起来,就可以立案了。
如果程瑾萱想代这个机会逃避惩罚,那她是绝对不会如愿的。
程瑾萱就这样,被送进了看守所。要不是因为这次,只怕她这辈子都不会进这样的地方。
比想象中的稍微干净一些,两排大通铺。门的对面有一扇极小的窗户,上面还被不锈钢给封死了。
当程瑾萱被带进这里的时候,她已经想明白了。有人看她不顺眼,想要整她了。
今天这一切,说得好听都是符合流程的。可她怎么说也是曾经程家的女儿程瑾萱,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她心知自己会没事的。因为对方没有证据。只是这大过年的被人带到这来,她心情还是很阴郁。
左右两边的通铺都坐着人。左边坐着三个女人,虽然是冬天,而且是在这样的地方,这几个人自然不可能有多光鲜,不过看那个眉眼,定是一惯浓妆艳抹的。因为脸上的痕迹很深。虽然穿着外套,可是里面的领口开得很低。再看那三个女人的脸上,风尘味很浓。
程瑾萱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并没有多看。右边的通铺上则坐着两个人,都是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看到有人进来,目光阴冷。
程瑾萱看了一圈,在心里嘲讽的轻笑了一声。算起来,她是这里第六个人,恩,六六大顺。感觉似乎也不错。
她挑了一个靠里面的位置坐了下来。目光看了眼那扇小窗外。既来之则安之。人已经在这里了,她倒不如冷静下来想一下,到底是谁跟她过不去?
其实也不难猜,来来去去就那么些人。那些人当年恨不得程家死,现在恨不得她死。无非是换了一种方法罢了,有什么呢?
她是不会死的。要死也是那些人先死。程瑾萱看着那狭小的窗户,脑子里突然就想到了卫司爵。
她被带走的时候,他有拦过一下。不过带走她的又不是坏人,而是警察。他那一下,倒是没有起到什么实质上的作用。
卫宅当时几个保镖都惊动了,分明是只要卫司爵一声令下,就阻止那些警察的。不过程瑾萱却是自动跟这些警察走的。
她没有做坏事,自然也不怕。关一天而已,她还关得起。不过——
她想到那个春联,明明之前还在跟卫司爵一起贴春联的。这段时间,虽然他们之间的话不多。可是这些日子的相处,似乎有些什么不一样了。
是什么不一样,程瑾萱心知,却是想都不敢想。目光盯着窗外那一片蓝天。天很蓝,带着几分清透,这个城市还是不错的。虽然一直在发展,但是污染却没有太过加剧。
那蓝蓝的天,却让她的思绪莫名其妙又回到了卫司爵身上。倒不知道,他有没有把那个春联贴好。
等她明天出去的话,应该已经贴好了吧?毕竟明天就是年初一了呢。心里有些微的不适。
她想到那五年哪怕她在国外,哪怕身边没有一个亲人了。可是她是自由的。现在呢?在她决定回来复仇的这一年,竟然让她来到看守所来过年了。
这算不算是一咱预兆?预示着她接下来的复仇之路,不会平坦?
水眸一沉,程瑾萱的脸色突然染上几分犀利。如果这就是那些人想给她的教训,那她只的是真的要让这些人失望了。因为她是不会退缩的。
“喂。新来的。”
人声唤回了程瑾萱的神思,她转过脸,发现叫她的是刚才坐在一边的三个女人之一。一头红发,发根处都有些退色了。她正歪着眼看这边,见她不说话,那个女人又问了一句。
“新来的,你是犯什么事进来的?”
程瑾萱的脸色还没有从刚才的犀利中缓过来,红发女人刚看到她的神情时还有一点怕。可是想到现在他们都是关在这里的,她有什么好怕的?
更何况她们有姐妹三个。这人不过是一个。就算是有些不对,他们也不吃亏。这样一想,红发女人又嚣张了起来。更何况这个女人看起来就是柔柔弱弱的,估计也没什么战斗力。
“说啊,你是犯了什么事进来的?”
程瑾萱沉默,她自认自己明天一定可以出去。离开了这里之后也不再可能有机会跟这群人打交道,这样一想,她也没有心情跟这些人搭话。
更何况,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靠。挺拽的啊?”红发女人一直没有得到程瑾萱的回复,站了起来,走到了程瑾萱面前:“不知道什么叫先来后到?这么不懂规矩?信不信姐姐教训你啊?”
程瑾萱的眉心拧了起来,她知道这种地方,不太可能有安宁。但是眼前的情况,却不在她的预料之内。
“你们看,这个女人够嚣张啊。”红发女人看着自己的另两个姐妹:“姐妹们,闲着也是闲着。这大过年的,我们过来给自己找点乐子好了。”
“好啊。”说话的是坐在边上的一个黄头发的女人。她那一头黄发还烫了一个波浪卷。只是跟红发一样,发根有点退色了,胡这个人的头发看起来更像枯草一般。
黄发女人看着程瑾萱,也跟着站了起来。三个人围在了程瑾萱的面前,一脸非要教训她的模样。
程瑾萱心跳快了几拍。她这会才发现,原来事情比她以为的,还要凶狠得多。
这几个人眼中的光芒,分明是冲着她来的。程瑾萱意识到这一点,身体不自觉就往后面退了一些。
不过那个红发女人却在这个时候抬起手,对着她的脸就要招呼过来——
“吃饭了。”
门口的声音让那个红发女人的手就那样停在半空。程瑾萱却没有放松,她不光是在看那三个女人,还在看对面那两个。
她刚才注意到了,这三个女人抬手的瞬间,对面那两个女人眼中也流露出当兴奋的神色,似乎是这三个一动手,他们也要跟着动手一般。
好恶毒的计策。就算是她明天可以出去,但是这整整一天的时间,这五个女人要是下手狠的话,也能让她伤到半条命。程瑾萱心下有了防备之心,在心里不断的盘算呆会可否有什么脱身之计。
只是眼下这个情况,她还真的难说怎么防身。
“吃饭了。不吃饭啊你们。”门外的民警又吼了一句。
三姐妹面面相觑,最后决定先吃饭。那几个人退后,另外一边的两个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因为今天是除夕的关系。饭菜看着倒是不错,有鱼还有肉。那几个女人看着这样的饭菜,倒是有了些精神。同事个人你推我抢。很快就各自分好了。
程瑾萱早上吃过饭了,只这半天这样耗神,也是有些饿了。不过等她起身去拿那些饭菜的时候,刚才那个红发女人像是不小心一样。脚一踢,装饭的铁盘就这样倒在了地上。里面的饭菜全部都洒出来了。
“吵什么?”外面有女警的声音,那个红发女人回了一句:“没事,今天菜好。谢谢啊。”
外面的声音没有了。红发女人一脸惋惜的看了眼地上。
“啊?不好意思啊。把你饭踢掉了。”
红发女人说着不好意思。可是那个眼神却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模样。
程瑾萱看着掉在地上的饭菜,面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今天这个局,是针对她来的。她只是没想到,这些人会做这样低下的手段。
“喂,吃啊。怎么不吃?”黄发女子看了程瑾萱一眼,发现她站着不动,目光落在那些掉在地上的饭菜上,用脚踢了一下:“嫌太脏啊?来来,我帮你擦擦就不脏了。”
她的擦就是将饭菜踩在脚底,使劲的来回擦。原来只是掉在地上的饭菜,现在彻底不能吃了。
程瑾萱也没打算吃,这些人也不可能关她很久。饿一天而已,饿不死人的。
那几人见她不吃饭,面面相觑,却都没有急着出声。而是在互相看了几眼之后,继续安静的吃饭。
程瑾萱见状,心里已经有了盘算。她没有回到原来的铺位上坐着,而是坐在了最外面的位置。她心里已经决定了,一旦这些人敢对她动手,她一定对这些人不客气。
她心内的戒备指数提高到了最高级别。就算今天不能全身而退,她也绝对要让这些人知道,她程瑾萱,可不是好欺负的。
那些人吃过饭,有民警过来将装饭的铁盘收掉。看到地上那些饭菜时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搞什么?把这收拾干净。”
“是是。马上收拾。马上就收拾。”
那个红发女人连连点头,却在民警走了以后看向了程瑾萱:“新来的。把那收拾掉——”
程瑾萱站着不动,饭不是她踢掉的,她是不会收拾的。更何况这里没有扫帚,用什么收拾?手吗?她没那个雅兴。
她不收拾,那个红发女人像是终于找到借口一样,腾的站了起来,站到了程瑾萱面前:“喂,你收不收?”
程瑾萱的眉心微微拧起,清澈而明媚的水眸里带着几分隐隐的冷意:“不是我弄的。我不收。”
“好啊,你这个践人,不给姐面子是吧?姐妹们,都给我过来,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小践人,让她知道知道,谁是这里的老大。”
程瑾萱的眸光一冷,正打算用之前在国外学过的擒拿术对付这几个人时,门开了。
“程瑾萱,你出来。”刚才送饭的民警站在门口,伸出手指着程瑾萱:“有人来保释你。出来吧。”
“保释她?弄错了吧?应该是来保释我们的吧?”红发女人站了起来,她们可还没动手呢,怎么能让程瑾萱就这样走?
女警瞪了她一眼:“陈阿红,你老实点。有你什么事?”
陈阿红被女警一斥责,讪讪的退回去了,只是眼中有不甘之色。
陈阿红是吧?程瑾萱记住了这个名字,目光又轻轻的挡了里面的五个人一眼,将他们的长相记了一遍,这才跟着民警出去了。
她心知,程叔若是知道她被抓,一定会来救她的。只是当她看到站在警局大厅,正冷着张脸的卫司爵时,还是吓了一跳。
“卫司爵?”
来保释她的人,怎么会是他?
“程小姐,你过来签个字,就可以走了。”上午审问她的民警之一,对着也露出几分笑意。那个笑颇有几分讨好的成分在里面。
程瑾萱无意与这些人为难,在上前签好字,放下笔之后,轻轻的说了一声谢谢。这才转身面对卫司爵。
她还是维持着上午出门时的模样,只是长发有些凌乱。还有她的眼神,里面带着几分如释重负的放松,更多的,却还有疲惫与紧张。
卫司爵的脸色十分难看,似乎是很不耐烦出现在这样的环境中一样。看到她好了,也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她伸出手。
那骨节分明的手落在了程瑾萱的眼中,她只是略一沉吟,就将自己的手放置其中。
看守所内没有空调,她上午来时,身上只穿了一件他为她披在身上的呢子外套。也是因为这一路的紧张,她倒不觉得冷。只是手冰得很。而现在被他的手握住,他的手掌,温暖,略烫。
那个温度,似乎从她的手心,一路传到了她的心里一般。她面上不显,被他握着的手,却稍稍加了些许的力道,跟着他交握。
卫司爵感觉到她的小动作,原来抿成一条直线的唇角放松了一些,反手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牵着她的手一路离开了大厅,程瑾萱刚才觉得还好,这会一出门,风一吹,倒觉得有些冷。身体下意识就瑟缩了一下。
卫司爵扫了她一眼,牵着她的手,改为搂着她的肩,将她紧紧的搂在自己的怀中。
这一次,程瑾萱没有不习惯,也没有推开他,而是十分顺从的偎在他的怀里。他的胸膛,温暖,厚实,似乎可以给她无尽的暖意,还有安全感。
今天是除夕,街上的人已经比平时要少了大半。冷风吹过来,带着阵阵的寒意。而程瑾萱坐在车里,却被暖气薰得有些发热。
“你——”
怎么会来?
程瑾萱想问的,不过又觉得自己似乎是白问。她当着他的面被带走,他跟她的交易要是还在,总会将她捞出去的。只是她没有想到,他的动作这么快。
说实话,她刚才确实是有点紧张的。以一敌五,她并不能保证自己能否全身而退。而他的出现,也确实是很及时。
“谢谢你。”
这一声谢,比以往她跟他说的任何一句话,都要来得真诚一些。
卫司爵的黑眸有一闪而过的诧异之色。他倒是没想到,夏谨瑜会服软,还真是让他意外啊。
他的眼光让程瑾萱有些不自在。自己这一惯对他并没有什么好脸色,因为明白两人的关系并不是男女朋友,不过是一场交易。
她心中其实不满,只是因为无奈,卫家又势大,她不得不依附。但是从内心深处来说,她确实是觉得屈辱的。她怎么说也是程家的大小姐,为了父母的冤仇,不得不屈从于这个男人身下,又怎么能甘愿呢?
现在对着他带着诧异跟嘲讽的目光,一时脸上有些烧,更加不自在了几分。唇抿成一条直线,想了想,还是开口。
“今天的事,谢谢你。”
不然,她可就真的要在牢里过这个年了。
卫司爵微微眯起眼睛,眼中的幽蓝色似乎越发的深了。看着程瑾萱眼中的不自在。他伸出手,将她带到自己的怀里。
程瑾萱没有防备,撞在他胸膛上,抬眸就对上了他的眼。
他看着她,声音很轻:“你不需要说谢。”
程瑾萱脸色有些泛红,她其实还是不习惯跟他这样亲密,尤其是他的气息拂在她的脸上,让她更不自在。
“我——”
“只要你乖乖的,不管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他本来可以在她一带走就将她带出来,不过去处理旁的事情,分了点心。想到那些人,他眯起了眼睛,眼中几分厉色。
程瑾萱不能接受这句话下的暗示,什么叫只要她乖乖的?什么叫乖?乖的定义是什么?
心中有几分抗拒,她并不是一个愿意依附男人的女人。更何况,卫司爵可不是一个可以让她依附的人。
“我什么也不要。”
她此时还不明白卫司爵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是对现在的她来说,没有什么是她要的。她唯一所求,不过是为父母报仇。
除了这件事情,她什么都无所谓。
她眼中的倔强跟固执,是如此的明显。卫司爵盯着她的小脸,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一些,让她的身体更加贴近了他。
“你会有要的东西的。”现在没有,以后总会有的。总有一天,她会明白,跟着他,他可以给她的,比她想象的要多。
“只要跟着我,我可以满足你的所有。”
程瑾萱有瞬间的迷惑,这样一句类似于承诺的话,从卫司爵的嘴里说出来,她真的觉得有说不出的怪异。
可是看着他眸子中的幽蓝色,她竟然有一瞬间的冲动,想要去相信卫司爵。相信他说的,他可以满足她的一切,给她一切。
但是怎么可能呢?那么深的仇恨,重到几乎将她压垮。她也想放弃仇恨,快意人生。可是不能。
所以她不想,也不敢,去相信任何人。更不敢把自己身上的担子分出去哪怕一星半点。因为那对她来说,万一走错一步,前面就有可能万劫不复。
只是卫司爵的眼神实在是太专注了,专注到他的眼中好像只有她一样。
她跟自己说,这是错觉,是她这大半天疲惫经历之后产生的错觉。不可以当真。可是却怎么也没办法,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
这样一张英俊的脸,冷峻,漠然,看起来拒人于千里之外。可是现在,眼中却只有她的身影,让她的心跟着为之颤抖。
她竟然有些不敢看他的眼,想要转开脸避开他的视线,却被他用另一只手牢牢定住她的下颌。
“你不信我?”
卫司爵声音平静,却能听出里面隐含的危险。程瑾萱下意识地摇头:“没有。”
“恩。”卫司爵点了点头,像是满意了一般。在程瑾萱松了口气的同时,头微微一低,他的唇就那样印上了她的。
程瑾萱瞪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眼前放大的脸。这种有些茫然的模样实在是可爱,卫司爵的眸光柔和了几分,正想要继续——
“咕噜”的声音传来,他亲吻的动作就那样定在那里,神情一时有些怪异。
程瑾萱的脸不可控制的变红了。她一早被带到警局,那样审问了半天,中午又没吃饭。这会饿了,也是正常。
卫司爵想要继续是不能了,他缓缓松开手,却没有完全松开程瑾萱,坐在那里,眉心微微拧起:“没吃饭?”
“恩。”程瑾萱微微点头,不欲多说。
她不想说,卫司爵也没有再追问为什么这个点还没有吃饭:“想吃什么?”
程瑾萱摇了摇头,目光看了眼车窗外,除夕,阳光不错。不过街上的人少了很多。
深城有一半的人,都是外来务工者。现在过年,很多人都回家过年去了。跟昨天还很热闹的街市相比,今天街上的人少了很多。
“回去再吃吧。”
程瑾萱虽然饿了,却也不是很有胃口。她一想到牢里的那几个女人,还有那个说她纵火,把她关进拘留所的人,她的心就没办法平静。
她眼中有隐隐跳动的火焰,那是仇恨之火。卫司爵看到了,眸色沉了沉,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那原来放在他腰上的手,却改为握着她的手。
程瑾萱经过了车内空调这样一吹,已经不觉得冷了。现在被卫司爵这样握着手,她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目光落在那握着自己的手上,到底没有抗拒。有力,厚实,温热的手掌,就这样握着她的手,一路回到爵世皇庭。而他掌心的温暖,也在这一个农历年的最后一天,留在了她的心里。经久不散。
…………
回到家,卫司爵让人去准备饭菜。他也跟着坐在了餐桌旁边。程瑾萱也因此才知道,卫司爵也没有吃饭。
现在看来,倒像是他在她出事之后,就去奔走了。也才能因此让她及时回来。
掌心还残留着卫司爵留下的温度。而这个认知也让程瑾萱有些许触动。不管如何,她终究是欠了他一次人情。有心想说谢谢,却是低下头,开始专心的进食。
餐桌上很安静,这样的安静,一直维持到吃过饭之后。
程瑾萱之前放在客厅茶几上的手机响了。有佣人拿过来给程瑾萱,她看了来电号码一眼,拿着手机出了餐厅,走到一楼一个安静的房间接起了电话。
“程叔?”
“小姐,你没事了?”
程叔的声音听着充满了急切。他刚刚才得到消息,赶去警局,可是警局的人告诉程叔,程瑾萱已经出去了。
他有些担心程瑾萱,所以在得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联系她。
“我没事。”程瑾萱的声音透着几分疲惫,却让她压下来了:“程叔,你别担心,我没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程叔连说了几声,像是想到什么事一样:“小姐,上次你让我查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你说。”程瑾萱跟着紧张了起来。
“那个秘密,老爷当年也曾经告诉过秦家人。”
程瑾萱的心跳漏了一拍:“怎么可能?秦风跟爸爸——”
“不是秦风,是告诉了秦家老爷子,秦逸炜。他知道这件事情。”
程瑾萱沉默了,那天秦风出手也要拍下那幅画,她以为他只是想跟她一争高下。还有,之前秦风提的条件——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暗示,秦风似乎是真的知道一些事情的。。
“程叔,这说不通。”里面的秘密何等惊人?如果秦风知道,怎么可能会不倾尽全力去把画拍下来?程瑾萱后面这个话没说,因为她想到了一个人。
卫司爵。卫司爵那天是出面拍下画的人,秦风就算是想要,估计也要看能不能惹得起卫司爵。
想来秦风是想出手的,只是惧于卫司爵的势力,只能放手?而他们大概也以为,她找上了卫司爵做靠山?
虽然她之前并没有那样的打算,但是她现在住在卫司爵家里,又跟卫司爵同进同出,只怕那些人,一定会这样想她。
只是那东西现在落在何人手中,却真的成了一个迷。如果是四大家族的其中之一拿到了,为什么一点风声都不露?
程瑾萱心思转了几圈,程叔也不开口,任她理清思路。程瑾萱突然在心里就想到了问题的关键。
那个秘密那么惊人,就算是四大家族之一得到,却一定不敢表露人前。要知道当年程家的破败,一定也有这四大家族的手笔。
他们要的,也就是那个东西。如果落在其中一方手上,那么势必会引起另外三方的不满。所以就算是他们拥有了那个秘密,只怕也不会轻易的让人知道。
而且那画虽然是一直存放在高兴怀家中,但是高兴怀跟许雯佩都是喜欢办宴会的人。若是有人借机进了高家,把东西拿走,也未可知。
程瑾萱这样想完,倒觉得一切更加的扑朔迷离了起来。只不过眼前却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解决。
“我要你去查一下,为什么姜浩泽敢说是我纵的火。”
这件事情实在是奇怪。她虽然想把工厂收购回来,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露过面。不要说她了,连程叔也没有。烂船也有三斤钉。程家再落魄,找几个人出马还是找得到的。
姜家除非是知道了什么,不然为什么要咬上她?而且还设计这一出?
“是,我回头去查一下。”程叔想到之前听到的姜家的经济危机,把自己探查到的一些消息告诉了程瑾萱。
程瑾萱有些已经心里有了猜测,有些则没有。听完程叔的话,她叹了口气:“程叔,你再去帮我查一个人,叫陈阿红。这个名字有可能是化名。晚一点我会把她的画像传真过来给你。你顺着这个查一下。”
“好的。”
“对了,人现在关在看完所。或许你可以让人盯着里面。”虽然现在有可能晚了,那几个人可能已经出来了,不过程瑾萱却并不打算就这样算了。把今天在监狱里的情况大概说了一下。也是想让程叔去调查清楚,到底是什么人要对她不利。
“你放心。小姐,我一定查清楚。绝对不会放过那个幕后之人。”
程叔没相到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姐,差点就在里面吃了大亏,就有些后怕。也幸好是现在已经没事了,要是再晚一点,他简直不能想象。
“程叔,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今天是除夕,你还是休息几天,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先过个好年。剩下的事情,等过完年再说。”
“小姐,我没事。”程家都没了,哪还有年可过?只是这个话,程叔不能在程瑾萱面前说,一说就伤感了。这大过年的,还是想点开心的事。
程瑾萱也是清楚得很,也没有接这个话由,又给程叔提前拜了个年,这才挂了电话。只是一转身,就看到门口站着的卫司爵。
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又听到多少。程瑾萱心中有疑问,脸上却没有流露分毫。
听到了又如何?她自问,没有什么事是见不得人的。她就算是要报仇,也是要光明正大的去报仇。只是看着卫司爵阴晴不定的脸,却有点不确定,她是不是哪里又惹到这人了。
“有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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