湍流而下的江水,浑浊不堪,浪水拍岸,江上长达千米的桥梁,缠.绕着一条巨大的蟒蛇,身上的颜色黑黄相交,长长的桥梁在它的爪下似乎也变得很渺小,向前蠕动,蛇信子不时的吐出,释放着骇人的杀.戮之气!
翻滚的江水拍打着,偶尔露出在水底游.走的小蛇,数以万只,身体缠.绕,或*,或厮杀……
很可怕,很可怕,她就站立其中走不了动不了,僵硬的躯体,恐惧到极致的灵魂。盘着的蟒蛇忽然张开大口,俯身朝她冲来,势如破竹!
“啊!”叶小秋一脸惨白的醒来,直喘着粗气!
是梦,是梦……还好是梦。平生都没有做过噩梦,她捂着脸等着狂跳的心脏稳下来。手背上有点疼,拿下来一看才知正在挂水,刚才捂着脸,滚了针,有些疼。
她想到了先前米莺跟她说的,他还……生死不明。右手伸过去,一把扯下了针头,捂着手背下*。全身都很软,有些晕,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还没有出去护士就进来,大呼:“叶小姐你怎么能起来,那消炎水还没有挂完,快回去。”
“我要出去。”叶小秋不想呆在这里,想去看看他到底怎么样。
“你现在不方便到处跑,刚刚流完产,正是虚弱之时……”
“你说什么?”叶小秋打断,震惊、不可思议!
护士看着这姑娘小小的身板,脸色难看成这个样子也是心生不忍,“上.*躺着,你躺着我再告诉你。”强行把叶小秋扶到*上,盖被子,再把针管从挂瓶里拨下来,这个已经不能再用。
“你怀了孕,但是身体不好,宫寒,又加上外界刺激,所以孩子没有了。不要太伤心,你还年轻,先把身子养好再说。”
叶小秋愕然的听着,然后手伸到小腹处,平坦的,心里如同梦里翻滚起伏的江水,无法平静。
“好好躺着,自己的身体最重要,不要下*,我马上回来。”她要去拿干净的针管然后扎针。
叶小秋还在这个消息里没有回过神来,其实她是可以怀孕的,并不是不能……只是现在有了,怀孕和流产的消息却是一起知道。
脸色越来越差,小手紧紧的攥着衣服,好似这样就能让她清醒一点。
……
护士去拿了针管回来,发现*上的人已经不在。不禁深深叹口气,这世上总有人视肚子里的孩子为草芥,随时可打。可有的视为珍宝,想留,总是留不住。
楼梯角的拐道,叶小秋捂着小腹一手衬在墙壁上,不过走几步路而已就已经感觉很晕……她暂停一下,暂缓。微眯的眼晴感觉到前方有一团阴影来,睁开眼晴就看到叶唤。
她一直把叶唤当成是自己的亲人,人在碰到自己亲人时,就会变得脆弱。鼻头很酸,可是她又强行忍住
“叶唤。”
叶唤什么都没说,打横抱起,搂在怀中。叶小秋并没有那个精力去推他,只能任他抱着。苍白的手揪着他大衣的领子,一点一点的加了劲儿,直到骨节范白,说话声音也是从喉咙迸出来,嘶哑隐忍:“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他呢,他怎么样?”
叶唤抱着她往病房里走,这一楼的人很少,所以她的声音特别的清脆,那悲戚的让叶唤心头有如针扎。很轻,在他的臂弯里轻飘飘的,好像没有什么重理。
抱着她都不敢太用力,怕折坏了弱不禁风的小女人。
“你不关心下你自己么?你不想象你自己的处境么?”叶唤低声道,那脸色就像是要死了一样,眼晴里往日的明亮也不见,大冬天只穿着薄薄的病服,却一心想知道席高卓怎样了。
他生气愤怒,却又无右奈何,更多的却是心疼。
“我不是活的好好的么?生命无忧,可他……我只是想知道他……”有没有生命危险,活着的人怎么样也比死去的人好。
叶唤踢开门,却没有让下她,站在屋子中央:“叶小秋,你可真是没心没肺!你刚刚流掉了一个,怎么不见你有悲伤,席高卓就那么重要?”
叶小秋没有吭声,可眼晴里已经有了泪水,在大大的眼眶里啪嗒啪嗒的往下滚,无声哭泣最为撕心裂肺!长长的睫毛已经湿成一缕缕,从苍白的脸上直达胸膛。
叶唤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就这么看着她,心如刀割。
爱一个人,不一定幸福。就像叶小秋爱席高卓,就像他爱她。就这样抱着她,却什么都做不了。泪水沾染前襟,叶唤把她放在*上。
盖上被子,抽手离开。还没有走,叶小秋就拽住了他的手。
他低头看她梨花带雨的小脸,眼晴里除了泪还有苛求。叶小秋从来没有对他露出过这种神情,心里一震,反握住她冰凉的小手。
“你想说什么?”
“我已经没有了孩子,我无能为力,没有留住他。我只是想知道他怎么样,你们都不让我下*,都不让我去,那我就不去。你去帮我看看好不好,叶唤。”
其实让他去看席高卓,多简单的事情,纵是她不开口,他也会去了解,哪里用得着用这种哀求的语气,求他去看。
他紧抿着唇,看着她,好半响。
然后把她的手塞回到被窝里,哑声:“那就好好躺着,听医生的嘱咐。”
叶小秋点点头,躺进去,很乖巧的可怜样儿,叶唤出去,让护士再拿干净的病服去,另外继续挂水。
……
五天后,大年初五,席高卓依旧在ICU。
叶小秋从来没有离开过病房的,打针吃药然后休息,对于席高卓的病情只字没有问过。叶唤每天都会来,元月从当天开始也一直呆在这里,日夜守候。
只是到了晚上ICU的门口,总会坐着一个小姑娘,怀里抱着一个枕头,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不怕冷不怕冻,盯着那门口,发呆。直天空有一丝亮色之时,她才会拖着僵硬的身体离开。
元月和叶松泉心疼不已,可是又没有一点办法,也只能陪着她。
第六天,席母来了,这是叶家和席家第一次家长的见面。
当时叶小秋正在睡觉,元月和她攀谈。
“小秋没事儿吧?”席母倒也算是一个良心人,没有了他们席家的骨肉。
“还好,席夫人有事儿?”元月自这件事情以后,就不怎么待见席家人。
同情归同情,可是有些事也不是光同情就能解决的。
“没什么事,只是来看看小秋罢了。叶夫人好像并不待见我。”
都是文化人,交谈起来倒也是很平和。
“咱们也不算陌生,加上孩子的事情……其实可以好好谈谈。”
元月把叶小秋的被子拢了拢,然后起身,把席母请到沙发上。
“想谈什么?”
“我儿子命苦,这一辈子两次因为女人而车祸,一次比一次狠。可能他这一辈子注定没有女人缘,要孤独终老。我认了,已经不求他结婚生子,只要他平平安安的就行。可是他固执,和小秋领了证,结了婚。现在我儿子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儿,你们……起诉离婚吧。小秋再嫁,以后两个人互不相干。”
领证?结婚?
怎么回事,元月放在心底没有说出来,虽说有很多疑问,可是若是这么诧异的提出来,难免会给小秋丢面子。
“正好,我也不想让我女儿跟你们有所牵连,那就这样吧,我会带我女儿离开。”
席母微笑,“还是叶夫人通情达理,孩子们最是操心,从小到大,一刻不停。”从包里拿了一个东西出来,放在桌子上,“小秋是个好女孩儿,可惜我儿子没有福分。又没有了孩子,当作是补偿吧,我知道你们叶家不一定看的上,不过一点心意而已,好好照顾她,以后晚上不要出去了,天冷,要注意身体。”
起身离开。
桌子上的东西,元月一眼没看。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到医院里来,给你个东西。”
半个小时后,人就来。元月把那张支票以及一处方便递给她。
“房子拿去卖了,价要高,支票兑现了,打到小秋的账户里。”
一套别墅,起码值一千万,还有两百万的支票,这个钱给的多!同时也证明了,席母手段的高明!
钱给的越多,他们两以后越不能在一起!
钱和房子是席家的补偿,不要白不要,以后小秋也不会在和他在一起。
“妈。”叶小秋早就已经醒了,从他们说话起。
元月在*边,“你们结婚了?”
“是。”不能不承认。
“那我就不多说什么,这个婚,你要不得。钱,我收了,你离开他!”
叶小秋无力点头,“等他醒了,等醒了……我就离开。”
“不需要住了,回家,现在就回。”元月觉得已经不能在医院里呆了。
“妈……”叶小秋不想走。
“你想知道他是死是活,我随时可以告诉你。我不怕狠心的人,也可怜席高卓。但是,叶小秋你也为你的爸爸妈妈想想,别人拿着支票来甩在我的面前,让我的女儿离开她的儿子,而你才刚刚替她的儿子流了一个孩子!这是侮辱,你懂吗!你要作死我不管你,但是你不要作贱你爸!”
元月说着,眼眶也红。
她深呼一口气,强迫自己淡定下来,“小秋,我们爱你,捧在手心里让你长大,你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只要你开心,你爸做什么都愿意。你不是我们亲生的,可胜似亲生。你爸为了你,在家里悄悄的流眼泪,你……”
“呜呜,妈……你别说了,我回家。我以后也不管他,也不问,我回去,我离开……”叶小秋低着头,颤颤而道,眼泪往下滚,滴在被子,瞬间便湿了一大片。
元月也难过,抱着她,陪着她一起哭。
……
又两天,夜。
位于半山腰的风景区,在这里能俯视全城景色。
如今天气好了很多,好多天都没有下过雪,一直阴阴的天气,到了晚上也是很冷。半山腰上更是比市区里在冷的很多,上头还有积雪没有化。
平台之上,女人穿着米色的大衣,看城市的辉煌。
衬着下巴,迷离惆怅。
轻风摇摆着黑发,冷风从衣服微小的细缝里往进钻,钻进了皮肉里,冷的刺骨。
好大一会儿后有男人过来,夜色昏暗,勾勒着他挺拔的身材,短短的板寸,很显脸型的刚毅与完美。
他坐她旁边,瞄了她一眼,“这么高,不冷么?”
米蓉没动,回,“冷,只是不想动,看这景色多美。”
叶喚微笑没有回。
“有时候觉得我真是一个罪人,我没有想过和他在一起,他也不会吃回头草。可是能有今天这种局面,我却脱不了干系。在伦敦的这么多年,总想着能活着高兴一点就好,不是非得要爱情。可现在又觉得,若是没有爱情,活着总是缺了点什么。细水长流,绵绵岁月,如此的长,两个人若是没有感情,又怎么白头到老。”她幽幽的道来。
叶喚没有回,长腿伸过去,占了好几个台阶,望向远方,神绪已然进了梦中的情景。
“叶喚。”
“嗯?”他轻轻一嗯,回声。
“我坏么?”
“你如果坏,那我不是更坏。你什么都没有做过,而我……”叶喚苦笑,没在往下说。
“好事总多磨,多希望孩子还在,多希望他现在就醒来……”
“呵。”叶喚低笑,“我觉得挺好。席高卓会怎样,我从来不关心!我只关心我自家的人,她好一切都好。”
“叶喚,你还喜欢她?”
“算吧。”叶喚忽然很想抽烟,从口袋里拿出了烟,拿在手上响起有她在,于是就只拿在手里,没有点燃。
“什么叫算?”
“我已经习惯了喜欢她,逗他,*她。我习惯了她被我气的跳脚却又无可奈何,直呼我名字的样子。她哪一样我都喜欢,生气,哭闹,撒娇,不理我,和外头的小狗打架,对着别人很没威胁的耀武扬威,我都……念念不忘。”
“我也很想时光能倒回去,回到我坐牢前,无论如何我也不会选择进去,错过了美国的三年,否则……”也席高卓什么事儿。
可转念一想又不对,她若是喜欢自己早就喜欢了,不差那三年。
“回吧。这里挺冷的。”叶喚站起来,手里的烟已经被捻成了抹,风一吹,四处飘零,尽是烟草的味道。
“叶喚!”
米蓉起身冲到他的面前,“不要再去打扰她,放下不好吗?他们两个彼此相爱,我们就不要去横插一脚,好不好?已经有了这么多波折,不要在去了……”
“席高卓如果死了呢?那小秋是不是还得守着他!”
“我不是那个意思,叶喚,你知道……”
“如果席高卓醒来是个残废,都无法自理呢?”
“叶喚……”
叶喚锁着浓眉,“我知道你是为他们着想,想成全他们,想让他们好好的在一起。可是,你在你的角度为席高卓想,我却不得不为小秋想!”
“如果他醒了,什么事儿都没有呢?”
“那就等他醒了再说!席高卓配不上我的小秋,他永远都配不上!”叶喚不知道说这句话时,心里是有多沉,那种苦涩和密密麻麻的疼痛在啃噬着他。
米蓉无法言语,跟随着叶喚往山下走。
刚刚初春,天气还冷,可有的树木已经迫不及待的开了浅浅的枝丫,在没有融化的雪沐之间,露出了一个头来。
风一吹,雪花飘落,枝头摇摆,长出来的小嫩芽不堪摧残,支离破碎的挂着。
以为爱情可以填满人生的遗憾,然而,制造更多遗憾的。却偏偏是爱情。相爱而不能爱,想爱却又爱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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