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握着手机,许久都没有出声。
电话那端也是沉默,放佛很有默契一般。
“请问你是闫旭吗?”良久,电话里这才又传出那个陌生的声音,“这里是云城原生态农家乐,两个月前你在这里定过一个餐位,我们确定一下,您是否还过来用餐,时间是下周六。”
许言一愣,随即摇头说:“没有,你打错电话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可明明就是这个电话。”电话那端的人很执着。
“我压根就不知道你说的那个什么农家乐,抱歉,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
挂了电话后,许言的心剧烈地跳动着,是许诺,虽然那个声音不是许诺的,但是她知道,许诺一定就在身边。
他能听到她的声音,他也一定能够猜到,她明白他的意思。
下周六,他是约她在云城原生态农家乐见面。
他终究是出事了,但会是什么事,她猜不出来。
下周六……今天是周三,距离下周六还有十天。
十天啊,怎么感觉那么漫长呢?
不过,最起码是有了许诺的消息,不是吗?
其实闫旭这个名字是她在被收养前,在孤儿院的时候的名字,但并不叫“闫旭”,而是严栩,孤儿院的院长说她被放在门口的时候,身上有一张纸,纸上写着她的名字和出生日期。
说来也算是缘分,她被许家收养,许诺叫许诺,所以给她就取名叫许言。
许言,严栩,字不同,但都是那几个拼音。
许诺一直不喜欢叫她的全名,以前一直叫她严栩,可是被妈妈听到后训斥,后来才变成了阿言。
其实不管他叫她什么,她都喜欢。
她喜欢的是他的声音,至于叫的是什么,无关紧要。
她喜欢听他温良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像大提琴演奏的声音,扰人心弦。
不过,除了养父母,孤儿院的院长,还有许诺外,没有人知道她在很小很小才几个月的时候还有另外一个名字,所以刚才那个电话一定是许诺打来的。
而且孤儿院的院长已经去世近十年了,而关于她的事情,也几乎无人知道。
甚至连亲戚们都不知道,她其实是许家的养女。
因为在当年她被许家收养之前,其实妈妈自己是怀有一个孩子的,也是个女儿,但是却在六个多月的时候无缘无故就胎死腹中。
在父母的眼中,胎死腹中是一件很不吉利的事情,所以并没有告诉亲朋好友。
而她,恰遇那个婴孩的正常出生日期相差很近,所以这也是当年她能够有幸被许家收养的原因。
这也是她,能够得以认识许诺的根本。
其实,她总是抱怨,自己跟许诺因为是名义上的兄妹所以不能够在一起,甚至还想,如果可以重来,她一定不要被许家收养。
可是她却很清楚,如果不被许家收养,怎么可能会有她跟许诺的相识,相知,相爱。
所以,世间之事,不可能事事完美。
其实,不管是以哪种方式跟许诺相见,她都是欢喜的。
许诺,很快我就能够见到你了,是不是?
真的好期待呀!
……
转眼就到了周末,由于有了许诺的消息,许言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周六她跟朋友一起去逛街,她特意给自己添了一身衣服。
细算起来,她都有两年没有添冬衣了,之前订婚,郭鹏给她买了很多衣服,鞋子,但她都没有要,给郭鹏退回去,他又给送来,说即便是他们真的以后结不了婚,这些衣服也是给她的,让他拿回去给谁穿?关键是谁能穿合身?
所以那些衣服现在都在一个箱子里,一次都没有穿过。
她谨记许诺的交代,他让她跟郭鹏划清关系,所以她会很听话的。
“谭静,你说我穿这件怎么样?”许言试了一件大红色的长款大衣,她本就个子高挑,穿这种长款大衣特别的显气质,再加上本就皮肤白希,这身红色的大衣穿上后,显得她的一张脸白里透着红,令人忍不住想去在她那吹弹可破的小脸上咬一口。
谭静摸着下巴,绕着她转了一圈,点头,“完美!我说言言,你说你这衣服架的身材,你不多给自己买些衣服穿,真的是浪费这身材了。”
许言笑笑,衣服够穿就行了,更何况虽然现在的日子比以前好了很多,可她手头也并不宽裕,以后许诺回来他们还要买房子呢,所以她要攒钱。
许诺给她的那张银行卡,她回来后特意去银行查了一下,十九万八千,差两千不到二十万。
她当时还嘟囔了一句,小气鬼,不说多存两千,凑够二十万。
不过,后来是她自己又朝里面存了五万二,现在卡里有二十五万。
她工作的这几年,没怎么攒住钱,前几年爸妈身体不好,她工作后挣的那些钱拿去给父母看病了,而且还借了不少外债,这五万块是她今年还过账后攒下来的。
从小家里条件就不好,一直也都是省吃俭用的,除非是特别需要的,一般她不会乱花钱,所以纵然是现在攒了一些钱,她依旧是舍不得,她要存下来,万一有什么急事,也不用再问人借钱,借钱,欠钱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所以对于衣服这种消费品,除了贴身衣物,她会经常换之外,外套裤子之类的,尤其是冬装,这基本上都是好久不会换的。
若不是下周六跟许诺见面,她怕许诺说她都不知道买件衣服,给她的钱是不是都没用,所以她才今天来买新衣服。
不过这件大衣真不便宜,1800了,打八折也不少钱了,真是肉疼。
可是,就肉疼一次吧,两年没买过冬衣了,买了这件还能再穿好几年。
她看好了,这件大衣的款式是经典款,就算是再过两三年也不会过时。
所以一咬牙,还是买下来了,然后又去买了裤子和靴子,顺带也买了一个包。
一身从上到下都是新的,不过花了也不少,差不多一个月的工资都没有了。
她虽然是大学老师,但是工资其实并不高,每月扣除一些东西之后,拿到手的也就五千块钱,在云城仅仅只是中等的收入,但好的是假期比较多,这样她也有时间做一些兼职,接一些私活,一般是给一些公司或者工作室翻译资料,每月平均也能拿到五千多块钱,一个月总收入合计也就一万多块钱,对于她还没有结婚的女孩来说,其实还算不错了。
买完衣服,许言又去理发店剪了个头发,简单的做了个发型,她不太喜欢别人折腾她的头发,所以只是剪完后,简单地在发梢烫了一下,看起来可爱又不失女人味。
晚上跟谭静一起吃了个晚饭后,许言就回了自己的公寓。
刚一推开门,她就察觉到屋里有个人。
她的一颗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是什么人?小偷还是什么的?
她的手已经摸到了门口的开关,但是就在她准备按下去的那一刻,她察觉到有坚硬的东西像是刀柄又像是手枪,抵在她的腰间。
“不许开灯。”
是个男人,声音很低沉。
她将手从开关上挪开,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好,我不开灯,你不必紧张。”
顿了顿,她指了下门口说:“这里是学校的公寓,随时都会有老师回来,你难道希望被人发现吗?”
房门还没有关上,许言本来是打算这样说,让那个人将抵在她腰间的东西挪开,可谁知,却自己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男人伸手将房门关上。
该死!
许言在心里骂了一句,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如果是入室抢劫的话,那她给钱就好了。
反正许诺给她的那张卡,她没有在身上带着,而是藏在了卧室的一个二般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她钱包里现金不到一千块,还有两张银行卡,里面各有不超过两千块钱,如果这人要全拿去就好了。
“那个,你要钱是吗?我钱包里的钱和卡你都拿去。”
男人低低地笑了两声。
这笑声令许言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紧接着,男人却开口说:“要钱也劫色呢?”
许言一听这话,吓得两腿一软,她一个弱女子,如果真要反抗,弄不好还会被先歼后杀。
怎么办?她必须冷静下来,想个逃脱之策。
正绞尽脑汁在想办法,她感觉腰间的东西移开了,然后身后声音再起,“你收拾一下,一会儿跟我走。”
许言心头一颤,下意识的就抱紧怀里的包,“去哪儿?”
“跟我走就是了。”
“你是谁,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跟我走能够见到你想见的人。”
“……”许言差点就脱口而出“是许诺吗?”可让她给堵在了嘴边,好在虽然很害怕,但这一刻她还是有些脑子的。
她说:“我没有最想见的人。”
“许哥在等你。”
一句话,将许言的所有伪装顷刻毁灭。
她激动得一颗心飞快地跳着,使劲地点了点头,“好,我去换身衣服,然后就跟你走。”
……
五分钟后,许言跟着这个陌生的男人上了一辆车,到了车上,她才看清楚这个人的样子。
平头,国字脸,从面相上看,属于那种老实人的一类。
不过,许言却还是从心里突然生出了一股不安,她只是听了这人说的一句话就跟他走了,万一不是许诺让他来接她的怎么办?
她忽然想起前不久在网上看的一则新闻,说是一美女晚上搭黑车被杀的新闻,吓得她顿时一身的冷汗。
她的手下意识的就攥紧了车门把手,很是紧张地问:“那个……你好,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郊外。”男人干净利落地回答,然后就发动了车子,走了有差不多一分钟,他侧脸看了眼许言,又补充了一句,“原生态农家乐,许哥在哪儿等你。”
许言一听是郊外原生态农家乐,她的心顿时就放进了肚子里。
周三的时候,许诺打来的那个电话说的就是这个地方,她也查清楚这个地方的位置了,在郊外,依山傍水,是个很好的地方。
由于是夜路,所以车子并没有开得很快,所以到农家乐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车子停在了农家乐的院子里,男人带着许言去了一个房间,说让她在这里等着,然后就离开了。
许言的心情是激动的,她跑去卫生间,照了照镜子,然后又用这里准备的一次性牙刷,刷了牙。
觉得自己一切都OK,她坐在外面的沙发上开始等许诺。
可是她左等右等的,等了一个小时,许诺没有出现。
两个小时,许诺还是没有出现。
三个小时,四个小时……
夜已经越来越深了,可门口始终很安静。
许言再也坐不住了,她站起身,站在门口张望,可是这里似乎就只有她一个人的,安静得令她害怕。
她又回到房间,将房门反锁。
想了想,她给几天前给她打电话的那个号码拨电话,第一遍无人接听,第二遍依旧是无人接听。
到底是怎么回事?
再打,提醒已经无法接通了。
许言握着手机,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一片漆黑。
这里是原生态农家乐没错啊,可是许诺人呢?
她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联系他,唯一有的就是刚刚拨通无人接听现在却无法接通的号码,还有这个原本约定好的下周六见面的地方。
可是今天才是本周六,按理说他就算是见她也不会提前这么久。
到底是他临时改变了主意,或者临时有事?还是说,他已经出了什么事?
还是……今天这根本就是一个局,有人想要找许诺,所以将她这个诱饵给带到了这个地方?
想到这里,许言不禁一身的冷汗。
但是很显然,她想要从这里离开,估计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既然有人将她送到这里,那就说明这里已经布置好了。
但愿许诺不要中了圈套,他不来,他是安全的,她也暂且是安全的。
到了这一步,她已经隐隐约约的能够感觉的出来,许诺是在做什么的了,她只知道他工作的是一个很大的跨国集团,他负责销往东南亚红酒这一块的业务。
但是……其实她是不愿意往那方面去想的,可是今天的种种,以及当日分开时候许诺说的那些话,均都说明了一件事,他可能在做什么违法的事情。
许诺,我相信你就算是再糊涂也不会做这种事,除非你是被逼无奈,对不对?
所以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即便你是别人眼中的罪人,你也一样是我唯一爱的男人。
许言看了看时间,距离天亮至少还要两三个小时,她现在什么都不能,那么就睡一觉吧。
定了时间后,许言就和衣躺在了沙发上,将房间里的空调打开,温度调到一个很温暖舒适的温度,用大衣盖着自己,然后就睡了。
三个小时后,凌晨五点,天还是黑着的,但楼下已经有人起来,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吵醒了许言。
她猛地睁开眼睛,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什么地方,她霍地坐起身,一边站起身,一边将身上的大衣拿起来朝身上穿。
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五点了,楼下有人。
再过个半个小时,天就能苍苍亮,到时候她应该就可以离开了。
房间里的门还是她睡之前关着的样子,应该是她睡着后无人来过。
可她不知道,在她睡着的这段时间,外面很乱。
今晚是警方的秘密行动,抓捕雷洪集团的几名嫌疑人,一切在悄无声息间进行着。
原打算是一网打尽,但是却跑掉了一条大鱼,那条鱼太精明,今晚的鱼饵没有能够用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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