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扶着云开来到休闲区门外的一个相对人少的角落里,云开哭得一塌糊涂,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张脸憋得通红。
这个时候任何言语的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所以萧寒没有安慰,只是在她需要的时候,将自己的胸膛给她。
云开在萧寒的怀里哭得,将他的衬衣胸前几乎全部打湿,那些眼泪就如同此时外面的大雨,怎么都流不完一般。
终于,云开在连着哭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这才停下来。
萧寒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见她不再哭了,这才开口说:“把眼泪擦干净,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更应该好好的珍惜生命,好好的生活。”
云开眼睛一酸,眼泪又出来了。
萧寒抬起手给她擦去,“别哭了,我们让高先生等太久也不好,你难道不想知道,金子的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离开的吗?”
当然想知道了,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消失,到底是因为什么?
……
萧腾已经离开了,这件事跟他无关,他听了后只觉得心口堵得难受,索性就走了。
云开和萧寒回到座位上,就只有高源,这个男人,已经收起了所有因为妻子离开刚刚那会儿表现出来的悲伤和难过,恢复了平日里的温文尔雅,波澜不惊。
见到云开和萧寒回来,他勾了勾嘴唇,“再换杯饮料和咖啡。”
说完,也不等两人开口,他便招来服务生,重新要了一杯果汁和咖啡。
云开和萧寒道了谢,然后三人就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等服务生将饮料和咖啡端上来之后,高源这才开口说:“云小姐,不打算收下金子留给你的东西吗?”
云开低头去看桌上的小盒子,抿了下嘴唇,抬头看向他,“高先生方便跟我说一下里面是什么吗?”
高源没有立马回答,而是盯着桌上的小盒子出神起来。
过了大概一分钟的样子,他摇了摇头,“我有想过打开,但一直都没有,这是金子留给你的,你不妨打开看看。”
云开看了看他,点头,伸出手将桌上的盒子拿到手里,很小心地放在掌心,一只手在盒子的开锁按钮上轻轻按了一下。
“哒~”一声,盒子的盖子应声而开。
其实在云开第一眼看到这个盒子的时候她便猜测,这个盒子应该是高源跟金子求婚或者结婚婚戒的盒子,打开后看到盒子里面的东西,她却微微地愣了一下。
她只是匆匆扫了一眼,然后就迅速的盖上。
高源跟她坐着的位置正好是面对面,所以高源根本就没来得及看到盒子里面的是什么东西。
其实这几年来,他无数次都有打开这个盒子的冲动,可一次又一次的,这冲动被他压下去。
金子临走前跟他说,高源,卧室的抽屉里有一个黑色的盒子,就是你送我的求婚戒指的那个盒子,你帮我把盒子交给云开,一定要亲手交给她,一定要,你答应我。
他当时想问她盒子里有什么,可是他没来得及问,她便闭上了眼睛,之后,就再也没有睁开过。
这几年来,他每天都将这个盒子带在身上,无论是工作还是出去玩,看着,摸着这个盒子,都放佛金子就在他身边。
云开将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在跟前的桌上,然后抬眸凝视高源,轻声问:“这个盒子,于你来说意义很大,对吗?”
高源点头,“这个盒子之前装着的是一枚钻戒,我跟金子求婚的戒指,后来我们结婚,就没有再换过婚戒,可是她走的时候,手上没有戴着戒指,我曾想过,戒指有可能是在这个盒子里,但我一直都没有勇气打开。”
果真跟她猜测的一样。
云开深吸了一口气,其实盒子里只放了一把钥匙,金黄色的钥匙。
她想,也许金子想要告诉她的,都在这把钥匙锁着的某一个东西里,而她要做的是找到这个东西,用这把钥匙打开。
“你跟金子在一起后,一直都生活在伦敦吗?”
高源摇头,“没有,我们虽然是在伦敦相遇,相爱,但是从我跟她求婚后,她答应之后,我们就回到了这里,度过了我们在一起最美好的一年零一个月。”
“你们……在这里有家?”
“嗯,就在金子妈妈家旁边的一个小区,金子说她想在人生最后的一段时间陪在她妈妈和哥哥的身边,纵然是不能够朝夕相处,但是离他们近,每天还能远远地看到他们,就足够了。”
云开抿着嘴唇,眼眶里,泪水直打转,“金子是得病了,对吗?”
高源扭头看着窗外,雨依然很大,拍打着窗户,在明净的玻璃上,留下一道道水痕,有些狰狞,有些可怕。
“胃癌,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是中晚期,本来是要做手术的,可也是在那个时候,她被查出怀孕了。”
“医生建议打掉孩子,接受治疗,她不同意,坚持要生下孩子。”
“她说,即便是她打掉孩子,接受治疗,也活不了多久,而且以后也不可能再有孩子,她想有个孩子。”
“不管我如何劝说,哀求,她都不同意去做流产手术,甚至还以死相逼,她说,如果我再逼她,她就算是做了流产手术,也不会去接受治疗。”
“最后,她还是放弃了治疗,怀孕后四个月就一直在住院,一直到Glod出生,那时候她已经陷入了昏迷,一连好几天都不会醒来,可每次她醒过来抱着Gold都会很开心很开心,她让我给她和Glod拍了很多照片。”
“她说她要带走这些照片,她真的带走了,她离开后,那些照片我一张也没有找到,还有我给她的求婚戒指,我们在一起拍的照片,她写的怀孕日记,很多很多东西,都找不到了。”
“等她离开后我才发现,我除了Glod,除了这个盒子,我的生活里,似乎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她,她把关于我和他的一切都带走了,我不知道她把东西都藏在了哪里,我找不到……”
说到这里,高源已经泪眼朦胧,声音哽咽,几度说不出话来。
云开紧紧地抿着嘴唇,听着这个男人给她讲的这些,她知道这个盒子里的钥匙,它能够打开的东西里面有什么了。
那是关于金子跟高源的回忆,而她想,金子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爱。
金子很爱高源,而高源也很爱她。
金子生下属于她和高源的孩子,藏起来他们的一切过往,她是想要高源为了他们的孩子,好好的活着,她是想要高源不要总是沉溺在过去的回忆里,应该是朝前看,为了他们的孩子,他要过得比以前更快乐。
“找不到就不要找了,过去的都过去了,不是吗?人不能够一直的活在过去,活在回忆里。你现在有Glod,有你跟金子的女儿,你应为了你们的女儿,好好的活着,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我想,金子在天之灵,也是希望你和女儿能够过得幸福,快乐。”
高源点头,在金子一开始离开的那段时间,他真的已经对生活心灰意冷了,他甚至都已经写好了遗书,将女儿也送到了父母那里。
那天晚上,他打开了家里的天燃气,穿上他跟金子结婚那天他穿的礼服,将金子那天穿的婚纱也摆放在*上,他平躺在婚纱边,闭着眼,想象着他们结婚那天的情景。
其实他们结婚,没有亲朋好友参加,只是在一个教堂里,有一位牧师为他们见证。
可那对他们来说,却已经是世界上最浪漫的婚礼。
然后他又想到了求婚时候的情景,想到了金子交给他的他送她的结婚戒指,确切说只是盒子,里面是什么他不知道。
而当时,那个盒子被他丢在了楼下的车里,他就起身去楼下车里找那个盒子。
找到盒子的时候,他就想起了金子临终前嘱咐他的话。
“高源,你帮我把盒子交给云开,一定要亲手交给她,一定要,你答应我,你答应我……”
这是金子弥留之际留给他的话语,甚至在她合上眼睛的那一瞬,还在重复着“答应我”三个字。
所以在楼下的车子里,盯着这个黑色的盒子,高源第一次觉得无能为力。
这是金子最后的心愿,他纵然是真的想去陪她,也先要帮她完成这个心愿。
最后,他没有死,他回到屋里关了燃气,打开门窗,然后就出了家门。
他跑去云开家,云开没有回来。
再之后他就离开了云城,但是每年还是都会回云城这边住一段时间,一来是这里有他和金子珍贵的回忆,这里是金子从小长到大的地方,二是他希望能够见到云开,将金子留下的东西交给她,也算是完成了金子的一桩心愿。
可这一等,就是将近五年。
五年的时光,改变了什么?
改变了,很多很多。
常言道,时光是最无情的,的确如此。
这五年来,他没有再想过自杀,但是,支撑着他活下去的是他跟金子的女儿,是金子临终前的托付。
其实他一直都很想很想打开那个盒子,他一直都不明白,金子那么爱他,那么爱他们的孩子,为什么会临终前交代他的不是要他好好的活着,要他照顾好他们的女儿。
直到现在,他也没有明白。
但他却不会再自杀了,时间冲淡了很多东西,比如对生活的绝望念头,但却让他对金子的爱和思念变得越发的浓烈和深沉。
他会好好的活着,为了金子,为了他们的女儿。
窗外原本的大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停了。
而且,太阳也出来了。
从这个角度朝外看去,天空里挂着一道彩虹。
似乎好多年都没有见过彩虹了,不是没有,而是我们都太久没有抬头看天了。
高源站起身,来到窗边,将窗户打开,走到小阳台上,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刚刚下过雨后,空气真的很清新,吸一口,沁人心脾。
金子,我终于成了你最后的愿望,你在天堂里也终于可以放下心,我跟Gold很好,你勿念,在那里,照顾好自己。
金子,我爱你,永远。
……
高源和孩子们回伦敦的航班已经恢复,但他却没有走成,改签了。
下午四点,高源和两个孩子,坐着萧腾的车,返回市区。
在高源跟金子居住的小区门口,高源带着两个孩子下车,云开也下了车。
Gold将云开拉到一旁,小声问她:“阿姨,你什么时候带我去找我妈妈?”
刚刚在车上,这个再过几个月就五岁的小女孩终于知道,原来,车里的这个漂亮阿姨就是电话里的那个阿姨,她叫云开,是妈妈最好的朋友。
云开弯腰将孩子抱在怀里,忍着眼中的泪,却还是忍不住红了眼圈。
“等明天阿姨先去办一件事,之后就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
“嗯!谢谢你!”
云开笑笑,腾开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孩子柔软的齐肩短发,孩子的头发有些偏黄,像金子的发质,皮肤很白,吹弹可破,也像金子,越看越像,越开越让人想掉眼泪。
但她忍住了,没有哭,也不能够在孩子面前哭,她撇了下脸,飞快地眨了几下眼睛,轻声问:“Gold,你想不想要找小朋友玩?阿姨家有三个跟你年龄差不多的小朋友,你去阿姨家玩,好不好?”
Gold想了想,然后扭头去看高源。
高源其实已经听到了云开的话,其实他一直都想要让这个孩子过得快乐一些,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方法不对,这个孩子从小到现在,很不喜欢跟人相处,别说大人了,就是同龄的孩子,她也不愿意一起玩。
按理说,这么大的孩子,正是扎堆贪玩的时候,可这个孩子,却异常的安静,有时候只是蹲在院子里的墙角看蚂蚁搬家,她都能看上整整三个小时,不动,也不说话。
曾经他一度的以为这个孩子有自闭症,因为孩子一直到两岁半才开始说话,现在这孩子虽然看起来和正常的孩子没什么区别,可还是太内向。
他经常都会带孩子去朋友家里做客,或者去游乐场小朋友多的地方,就是希望孩子能够多跟别的小朋友交流,外向一些。
所以这会儿,他从孩子的眼中看到了询问和期待,他其实是挺激动的,他当然希望她去了。
甚至,他这会儿想,如果孩子以后喜欢这里,他就住在这里,偶尔的时候回伦敦跟父母住一段时间。
一切为了孩子,只要她开心快乐。
他微笑着对着孩子点点头,“想去就去吧,好好玩,要不要哥哥陪着你?”
Gold想了想,笑米米地看向男孩,男孩一脸嫌弃,但看得出来,他是很疼爱妹妹的。
“真是烦人,去哪儿都要跟着你,好啦,跟你去就是了。”男孩大概是中文不好,所以说的是英语,Gold甜甜地用英语说了声,“哥哥最好了,爱哥哥。”
看着兄妹俩人的互动,高源笑了,“那你们跟云阿姨和萧叔叔去他们家,爸爸晚上去接你们,好不好?”
跟高源告别后,云开和萧寒带着兄妹俩回家。
哥哥叫Abenr,中文名叫高航。
路上的时候,他用蹩脚的中文跟云开讲话,惹得一旁的Gold捧腹大笑,“哥哥,你就不要再讲中文啦,好难听。”
Abenr却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振振有词,“就是因为讲的不好,所以才要练习嘛。”扭头看着云开又问,“云阿姨,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云开笑着点头,“当然对,如果以后你们经常回来这里的话,中文当然要讲得流利一些,这样也方便跟人沟通交流。”
Abenr得意地看着妹妹,眉梢一挑一挑的,很可爱。
Gold撇撇嘴,窝在云开的怀里,大概是从小缺乏母爱,这个孩子虽然只是第一次见云开,却很是粘她,从上车就抱着云开的脖子没撒过手。
傍晚的时候,到了云开家。
萧腾正在厨房做饭,雨后的空气很清新,也很凉爽,三个孩子正在院子的秋千上玩。
改良后的新机械秋千,能够同时坐得下两个成年人,所以,三个孩子坐在上面绰绰有余。
看到爸爸妈妈的车子从外面回来,三人争先恐后地从秋千上跳下去,朝着车子奔跑过去。
萧寒将车子停在院子里,让云开和两个孩子先下去,然后他在将车子停到不碍事的地方。
拉开车门的是嘉懿,可映入眼帘的不是妈妈,而是一个漂亮的男孩子,她“咦”了一声,随即就皱了皱眉头,移开了视线。
虽然这个男孩子长得很好看,褐色的头发,白白的皮肤,眼睛大大的,但是她不喜欢。
以前在A国,总是有这样的男孩子欺负她,所以她讨厌这样的男孩子。
看到云开,她叫了声,“妈妈。”然后又看向云开怀里抱着的小女孩,眉头皱了皱,“妈妈,这个小妹妹是谁?”
其实,她有些吃醋了,妈妈抱着的是谁呀?
思尔和卓恩也好奇地打量着车里的两个陌生人。
Abenr冲着车外的三个人笑了笑,用十分蹩脚的汉语说:“你们好,我叫高航,不过你们也可以叫我Abenr,很高兴见到你们。”
他想从车里下去,可是这三个小不点挡在门口,他没办法下车。
云开看着三个孩子均是眨巴着眼睛,于是就笑了,“嘉懿,带着弟弟们先让开一下,让哥哥和妹妹还有妈妈下车好吗?”
“啊?哦!”嘉懿的反应很可爱,眼睛瞪了瞪,然后朝后退了几步。
思尔和卓恩也均是朝后退了几步,让开了一条路。
Abenr礼貌地说了声谢谢,然后从车里站到地上。
云开抱着Gold也从车里下去,见到三个小朋友Gold有些害羞,抱着云开的脖子没松手。
“不想跟哥哥姐姐玩啊?放心了,他们不会欺负你的。”
“你好!”思尔对着Gold摆了下手,笑着打招呼。
然后是卓恩,接着是嘉懿。
看到大家都跟自己打招呼了,Gold也不好意思再不说话,于是就从云开的怀里下去,也跟大家打了招呼。
五个孩子开始做自我介绍,云开站在一旁看着孩子们一本正经地介绍自己的模样,忍不住就笑了。
没多大一会儿,几个孩子就打成了一片。
Abenr年龄最大,也是个很好的领导者,征求了几个小家伙的意见后,五个人就在院子里玩了起来。
云开看他们在玩,她就回了屋子。
萧寒上前拥住她,“累了吧?先去洗个澡,我去看看厨房有什么,晚上我们吃什么?”
“你就别显摆你的手艺了,我冲个澡后我……”话还没说完,云开朝着厨房的方向看过去,厨房里似乎有人在做饭。
她想了一下,朝厨房走过去,推开门,就见萧腾系着围裙,正动作娴熟地在翻炒菜,听到身后的声音,他回了下头,“回来了,再要二十分钟就开饭。”
云开站在厨房的门口,抿了抿嘴唇,她不想跟他吵架,尤其是吃饭的时候,因为这样会让人一顿饭吃不好。
可是,一想到他今天对她说的那些话,她就觉得就算是今晚上他做的是满汉全席她也难以下咽。
萧寒也跟着来到厨房,站在门口朝里看了看,没说什么,拥着云开离开。
“去洗澡,听话。”
云开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点了下头,上了楼。
等她上楼回到房间之后,萧寒走进厨房,将门反手锁上。
萧腾将炒好的菜装进餐盘里,然后放在菜罩下面,利索地将锅洗了一下,放在气灶上,打火,开炒下一个菜。
这时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说:“怎么?这是打算找我算账?”他回了下头,睨了眼站在身后的萧寒,“有什么话吃过饭后慢慢聊,我一天都没吃饭,现在没心情聊任何事。”
萧寒才不管他有没有吃饭,他这会儿想揍他。
今天他都忍一天了,再也忍不住了。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出手,萧腾却先开了声,“今天高源跟金子的事给了我很大的感触,你呢萧寒?听了他们的事后是个什么心情?”
萧寒咬了咬牙,将攥着的拳头松开,放下,最后手揣进了裤兜里。
“没心情,我自己的事情都闹心得不行,我怎么可能还有闲工夫去操心别人的事情!萧腾,你今天最好是在开玩笑,如果你真的对云云做出什么,那我绝对不会饶了你。”
萧腾一副跟听到了天大笑话似的表情,嗤哼了一声,拿起油壶朝已经烧热的锅里倒了一些油,然后葱姜蒜朝里面一放,“滋滋”的声音不绝于耳。
看着萧腾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萧寒就来气,再加上此时耳边这噪音,他简直烦透了。
大步朝前走了一步,打算踹萧腾一脚,这脚都还没抬起来,萧腾却反踢了他一脚,“没看到我在炒菜吗?滚一边去!”
萧寒吃了亏,却又只能吃哑巴亏,气得直瞪眼。
“萧腾,你到底是不是我兄弟!”
萧腾扭头看了他一眼,“是不是你难道不清楚吗?怎么?还要再去做个NDA鉴定一下?”
萧寒咬着牙,拳头攥得紧紧的,“你要是我兄弟,你就不会对云云说出那样*不如的话!”
萧腾的后背僵了一下,但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只是稍微顿了一下后,就继续开始炒菜。
很快这道菜也出锅了,然后又连着炒了两个,终于结束,十道菜,两道汤,蒸小笼包,很丰盛的晚饭。
看了看锅上煲着的汤,萧腾尝了一下,味道不错,关火,开饭。
他大概是忘了身后还有个人这回事,一转身发现身后站了个人,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萧寒,随即就脸色沉了沉,将身上的围裙摘掉,砸在萧寒的身上,“你有病是不是?没事你站厨房做什么?又不会做饭,笨得要死!”
唠唠叨叨地走出厨房,一抬头看到前方正朝这边走来的云开,她应该是刚洗过澡,换了一身很清爽的居家服,齐肩的短发湿漉漉的乱糟糟的,她正用一只手拨弄着,整个人看起来青春又随性,完全就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哪里像是生过孩子的女人。
萧腾的眼神逐渐深了起来,一瞬不瞬地盯着跟前的女人。
云开在看到他的时候也顿了脚步,揉着头发的动作越越来越慢,她是真没想到,正好跟他从厨房出来碰个正面,挺尴尬的。
白天两人还在吵架,可是晚上却是他做饭,越想,她越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萧寒!”
云开叫了一声,然后也不去看萧腾,朝着厨房门口望去。
萧寒听到叫他,将手里的围裙随手朝架子上一扔,匆忙走出来。
“怎么了,云云?”
“做好饭了吧,我去叫孩子们吃饭。”
“我跟你一起。”
一直到云开和萧寒走出屋子,萧腾这才收回视线,他发现,他最近是越来越失控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再这样下去,绝对会出事。
今天高源和金子的事情他感触颇深,人这辈子,谁也不知道自己会遇到什么事,什么事就要了自己的命,所以趁着活着的时候,一定要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不然等死了,什么都别说了。
孩子的事情,这个月必须解决了,但前提是云开的身体是可以的。
这件事,今天晚上必须跟云开和萧寒好好的聊一聊,必须!
……
晚饭后,几个孩子仍旧在院子里玩,云开和萧寒收拾完厨房,看到萧腾在客厅里坐着,样子是在等他们。
今天的事情,早晚也得说清楚,倒不如今天就说好,省得夜长梦多。
云开和萧寒走到客厅,在萧腾的对面坐下。
“我们聊聊吧。”萧腾说。
云开点头,“聊,必须聊。”
“给我一颗卵子,我找个女人把孩子生下来,如果她愿意,我会跟她结婚,孩子是我跟她的,从此以后我不会再骚扰你。”
“我知道自己这样很不应该,但这是唯一解决问题的办法,更何况你可以给我卵子,不是给不了,我就想要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当年你明明答应了我的求婚,你给了我希望,如果你没有后来又出尔反尔,那么我们肯定结婚了,现在思尔和卓恩就是我跟你的孩子,所以不管怎样,这个孩子,是你欠我的,你都应该给我。”
“金子死的这件事,我想了很多,我也不知道自己明天还能不能活着,万一哪天我突然就死了呢?我这辈子就爱过你这一个女人,爱到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很没出息,我也有想过离开你们,离你们远远的,我试过,可我做不到。”
“我害怕自己有一天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所以我想要一个属于你和我的孩子,然后就当是我们曾经结婚过,你给我生了个孩子,可是后来我们又离婚了,即便是我依然爱着你,可你却再也不属于我。”
“这样很幼稚,很自欺欺人,可是……云开,我不知道在你心里我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存在,可你,是我的全部。即便是我有卓恩,可我依然觉得心里空空的,空得难受,很难受。”
“如果今天我被检查出来得了什么病,到了晚期,是不是如果我现在再求你给我一个孩子,你就会答应了?那你就当我快要死了,给我一个孩子,好吗?我就要一个,我不贪心的,一个就好,无论是儿子还是女儿……”
说到最后,萧腾的声音已经变得很低很低,低入尘埃,一如他对云开的爱,卑微而又可怜。
他这一生,从来没有遇到过挫折,唯一遇到的便是云开,他栽在了她的身上,无法自拔,痛苦不堪,却又甘之若饴。
云开无法形容自己此时的内心,只觉得压抑而又难受。
她承认,她被萧腾的这番话说得心烦意乱,甚至一直坚守的底线,也开始有些动摇了。
金子的事情,不仅只是萧腾感触大,她更是。
好端端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活了这二十九年,她生命里重要的人均是毫无预兆的就离开了,比如爷爷,比如爸爸妈妈,比如金子。
死亡于她,对她本身来说,她不畏惧,但是她却害怕,恐惧。
云开突然就变得很无措,慌乱地侧脸去看萧寒。
萧寒在一旁是缄口不语,垂着头,一只手握着她冰凉的手,他的手心有些湿湿黏黏的,他这是紧张吗?
他似是察觉到了她在看他,侧脸也朝她看过来。
四目凝视,却一时相对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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