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紫苏挠了挠后脑勺,疑惑的看了眼余氏,却是找着借口敷衍道。
余氏恩了几声,便不再继续问话,而是舀了碗野菜汤喂徐紫葵去了。
几人吃完,简单的洗漱完,便准备歇息,突然,一道声音将几人给吓了一大跳。
“余塞花,你是真不要这家了不是,家里几个孩子都着凉发烧了,你这个黑心眼的,就知道窝在这里享清福,你还有没有良心了?死不要脸的,赶紧给我回家。”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刘氏,连个火把都没有举,这走路也没发出半点声音,一来就劈头盖脸的一顿乱吼,下的徐紫葵当即就缩进了徐紫苏的怀里,并且嘤嘤的哭了起来。
徐紫苏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可是对她这一反应很是吃惊,一般紫葵都是看着她们哭她才也会跟着哭的, 其他时间基本都是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
余氏刚躺下来,她与徐紫苏一人躺一边的外侧,将两个小的护在中间,而徐紫英或许是因为受了惊吓又加上在水中虚脱了,早早就睡着了,而被刘氏这大嗓门一喊,惊的尖叫一声,给弹跳了起来。
余氏眼眶一红,立马拍着她的胸口安抚。
“滚,再不滚明天我让我娘亲自找人写休书,休了徐升!”
徐紫苏也是怒了,她家几个孙子着凉发烧干她们几个何事。这乌漆墨黑的撞鬼吓谁呢,当即便是怒声给顶了回去。
她们姐妹几个就是病的起不来要死了也不见他老徐家过来看一眼,说一句贴心的话,现在她娘开始反抗了,开始知道要保护自己几个闺女了,她们这心里就不平衡了,她是不怕,大不了娘和两个妹妹也跟自己一样,与徐家断绝一切关系。
“嘿,你这小贱蹄子,扫把星,不是你从中作梗,这余赛花有那胆子,还休了我家升儿,她家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能够嫁给我家升儿,也不看看她家那弟弟啥德行,不是秀才么?现在怎么样,还不是躺着跟个植物人似的,吃喝拉撒都得要人给搭把手,我告诉你,余赛花,今个你不回去把这家务事给做了,明天我就让徐升休了你,你还想休他,你有这个命么?一个个下践货,不得好死的烂币,亏我老徐家供吃供住你们十几年,原来养了一窝子白眼狼,我呸,看了我恶心。”
一说起徐升,刘氏就来劲了,噼里啪啦口不择言的骂了一大通,这可是她的宝,她的心头肉,就是说一句也会让她的心疼上好一阵子,她的这个儿子哪个不夸,就是夫子都夸是个有出息的,就她余赛花还有资格休她,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
“对,我们就是白眼狼,你以后也不要再养了,家里那一窝都不是白眼狼,你去让他们做家务,给你端茶奉水,来这里做什么死,这不是明摆着找削么?”
徐紫苏安抚好了徐紫葵,蹬的从草堆上起身,指着刘氏的鼻子说道。
刘氏被徐紫苏这阵势给吓到了,加上这大晚上,寒风阵阵,四周出了呜呜的寒风呼啸声便再也没有其他,家里现在都一团糟,文妹儿和黄氏个个都照顾生病的孩子,鸡也没人喂,猪草也没人剁,饭更没人煮了,她总不能让徐琴下厨吧,她那双手可是不曾做过这样的粗活,这以后要是长了茧子还得了,会影响她找夫婿的。
徐健也是推三阻四的帮着黄氏照顾孩子,和这文妹妹儿出怨气的声音一个比一个高,徐强倒是想下厨,可是这些他没做过,他就是个做粗活的,这刚剁猪草,这垫在地下的板子被他这一下刀,直接给劈成了两半,调鸡食差点没将这鸡舍给拆了。这做饭她就更不敢让他进去了,不把灶房烧了才怪。
徐紫苏估计也猜到了一二,徐强就是他家养的一头牛,不管刮风下雨每天早出晚归,回来的时候家里的活计都给她们几个给做完了,根本没有机会接触那些简便而又不怎么吃力的活,自然对这些不熟,再说了,他每天回来基本都是饭后了,也就是说这天也已经黑了,明明这徐健也能下地帮忙的,可是徐健就是喜欢钻空子,加上黄氏经常出些馊主意,这懒惯了自然就不想做事了。
然而,一阵马车声由远至近而来,接着,便停在了徐紫苏的棚子前,马儿在停下来的时候,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前蹄高高抬起,仰头嘶鸣,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将刘氏吓的不轻,当即却是回头看去,这一看,双眼一翻,险些晕厥过去,因为这马儿的前蹄就在她头顶,吓得小便*,最后一丝意志朝着地上翻了个滚,却是抖着双腿再也站不起来。
徐紫苏捂着口鼻,用手在自己跟前扇了扇,试图将这股骚味扇去,继而看向出车厢的顾墨尘,眉头一皱,疑惑道:
“你怎么来了?”
车厢内很亮,是那种白色的光芒,照应着他清冷如雪的俊逸脸庞,黑曜石般的眸子光华内敛,灼灼生辉,却也风云涌动。
这一刻,徐紫苏有片刻的呆滞,甚至连着呼吸都有片刻的停顿,第一次对他的印象除了长相之外就是高冷,不近人情,之后便都是与渣渣搭边,可是此刻的顾墨尘却真的帅的没天理,并且还带着一股魅惑人心的神秘。
“来看看你是不是走丢了。”
顾墨尘朝着车夫摆了摆手手,那车夫会意,便是驾着马车扬长而去,良久,才回答徐紫苏的问题。
马车一走,四周黑咕隆咚,可这样的夜色中,她却能感受他那双黑曜石般眸子所流溢出来的孤傲和清冷,甚至是那抹静藏在深眸中的孤寂与凄绝。
可是,他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
即便是剥落了这层皮囊,依旧看不到他真实的内心。
就像是他的人,永远都让人看不透,读不懂。
“娘,你先带着两个妹妹歇息,徐家那边我会解决,我先在外面待一会儿。”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再说了,她也不能保证会不会和顾墨尘再生争执,又或者是损各自的话,便是走到余氏跟前,轻声说了几句便起身离开。
她出来之时不忘将棚子的门给掩上,因为上次泥胚屋的教训,她将剩下的稻草之类的坐了一个门,虽然没有栓子之类的,但至少能够挡去一部分风。
“我很好。”
走出棚子,徐紫苏站在了顾墨尘的对面,静站了一会儿,才清声说道。
而地上的刘氏不知何时离开了,就是那股骚味也被风吹走了,空气中是冰冷刺骨的尘土气息,偶尔也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君子兰香。
听着我很好三个字,顾墨尘一阵清俊的脸却立马冷了下来,直接拉过徐紫苏的手,走向另一方向。
“喂,你干嘛,我还得回去陪我家人呢,她们会担心的。”
就这么直接被拉着走,徐紫苏生气了,一边用力甩着他的手,一边小声说道。
她不敢把声音说大,怕余氏担心。
“没事,爷很热,只是想你陪爷吹吹风。”
“......”
吹你祖宗的风,姑娘我很冷,冷的一秒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
徐紫苏被顾墨尘这没良心的话给惊悚到了,什么叫做他很热,难道没感觉她穿的很单薄,而且这手跟寒铁一样冷么?
“爷,要发泄也不是这样的,我这要是病了不但需要银子治病,你这银两欠的更久不是?”
再说了,你长得这般妖孽,到时候娶亲生子了你那夫人还不每天虎视眈眈的盯着我。
然而,徐紫苏不知道的是,她刚被拉出来,他们的小草棚就被衣裙黑衣人给包围了,而立马又出现了另外一波同样的黑衣人,双方一触即发,剑拔弩张,一时之间,只闻浓郁血腥味。
然而,这睡在棚子里的几人却毫无知觉。
“恩,爷不热了就送你回去。”
顾墨尘却是一直拉着徐紫苏往前走去,丝毫都不曾松手,不管徐紫苏是给脸色还是怎么样,他就是轻而易举的几个字轻松搞定,徐紫苏恨不得一圈凑上去。
打晕了说不定还能换些银子花花。
“晚饭吃过没,要不要吃烤鸡。”
不知不觉,两人居然抹黑走到了山林里,徐紫苏就纳闷了,难道这顾墨尘的眼睛有夜光功能,这里的路本就不好走,即便是白天也会绊一下或者是其他,可是被他这一直拉着走,不但没有摔倒,反而感觉这路很平。
然而,他这突然牛头不对马嘴的话使得徐紫苏词穷了,半天,只是紧紧的盯着他,却是不说话。
倏然,一阵异响,徐紫苏瞠大眼眸看着顾墨尘背后突然疼起来的黑影,的确,她没看错,就是黑影,而且还举着一个寒光森森的大刀,这要是这样劈下来,顾墨尘就成两半了。
没来由的,她的心一阵紧缩,袖口银针浮动,见没有黑衣人的同党出现,便是眼疾手快的一把扯过顾墨尘,同时,袖口的银针发出,狠狠射向半空中的黑衣人。
而后,拉起顾墨尘就跑。
“丫的,你被仇家追杀居然还要找上我,我是欠你的么?”
徐紫苏也不知要拉着她跑向哪里去,只是抹黑一个劲的跑,一边跑还一边气喘吁吁的埋怨道。
却压根没有看到身后的顾墨尘嘴角那抹淡淡的笑,如同清风徐徐滑过,却仅是瞬间。
倏然,他长臂一伸,直接绕过徐紫苏纤细的腰身,并且附在她耳畔轻声呢喃:“别出声!”
而后,徐紫苏感觉自己玄幻了,因为她飞起来了,而且还是在半空中一直旋转,顾墨尘穿的是与黑夜一样的颜色的黑色莽袍,而徐紫苏却是单一粗糙的墨橘色衣裤,空气中,弥漫着君子兰淡淡的清香,两人衣摆在空中绞织,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倏然,片片兰花从空中飘落,徐紫苏感觉进了梦幻额世界了,可是,那一道道鲜红的从脖子处喷出来的血却不是骗人的。
兰花是白色的,血却是红色的,那样的黑夜,徐紫苏却不知为何,看的尤为真切。
她惊悚的瞠大了眼眸,黑白分明的眸子就这么看着顾墨尘,而顾墨尘此刻却也在低头看她。
那眸中依旧是她看不懂的清冷。
似乎,过了今晚,顾墨尘就不是她刚认识的顾墨尘了。
这一场杀戮犹如一场梦,还未进入梦中,却已经醒了,四周没有恶心的血腥味,也没有尸体,有的只是淡淡的君子兰清香,徐紫苏却猛地推开了顾墨尘,倒退了几步,声音有些颤抖:
“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只是一个平凡的百姓,从来都不想牵涉太多纷杂的事情,可是,这一次暗杀,是有预谋的,而且刚才她明明什么都看到了,这会儿却......
小黑猪是个意外,是个神秘,那么他的合伙人呢?
“放心,爷只是你的合伙人,也是你的债主。”
顾墨尘却是邪魅一笑,走近徐紫苏,依旧拉起她的手,邪魅出声,随即却又是叹息道:
“既然没有兴趣吃烤鸡那还是回你的草棚睡大觉吧。”
徐紫苏浑浑噩噩的被顾墨尘拉着回到了棚子前,顾墨尘在放开她的手之时轻轻的推了他一下,低沉道:
“进去睡吧。”
“顾墨尘,我或许已经和你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了,可是,我只有一个要求,你的仇家若是找来,请不要涉及到我的家人。”
徐紫苏这一路想了半天,最后,终于鼓起勇气说道。
那些人是有备而来的,就是不知是随着顾墨尘而来还是早就在这里埋伏了,若是后者,顾墨尘的到来时为了引来那些人保护她还有自己的家人么?
可是,她却想不透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么厉害而狠心的人,动不动要喊打喊杀的。
说实话,她不喜欢暴力。
“放心,要是他们少一根汗毛,爷亲自拿命来陪。”
这一次,顾墨尘却答的异常的认真,使得徐紫苏彻底的恍惚了。
*未眠,这天刚露出鱼肚白,徐紫苏便起身了,这刚将稻草们拉开,却看到了门口的马车,而这马车并非别人的, 正是顾墨尘的。
而且....这房子何时建的这么快了,昨天才砌了几十路砖来着,这个时候她的小屋子居然已经只差盖瓦了。
彼时,顾墨尘那修长的手指撩开车帘,迎面,却是徐紫苏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此刻正疑惑的看着那建筑物。
“顾墨尘,你是吃错了药还是烧糊涂了,怎么让人家夜里赶工,还有,你怎么在这里?”
感觉到灼热的视线,徐紫苏便是将眸光转向顾墨尘,没来由的被他这深邃的眸子给震慑到了,为了避免尴尬,便是走出棚子,站在离开他三米之处,讽刺的出声。
“恩,集市那宅子爷住着不舒服,便想早些搬过来了,不赶工怎么办?”顾墨尘却是凉凉的看了她几眼,继而睨着她身后的棚子,挑了挑眉,别有深意道:“难道要爷委屈住你这儿?”
徐紫苏却是露出洁白的牙齿,朝他做了个嫌弃的大鬼脸:
“爷,你这般高贵,怎么能栖身我们这小庙,就是这庙高度也不够你站啊。”
这厮一天到晚称自己为爷,听得她只呕心。
“好了,爷,小女子可没那闲工夫陪你,小女子的忙活生计了,你该干嘛干嘛。”
可良久,顾墨尘却只是静静的注视这她,看的徐紫苏脸皮一阵发红,瞪了他一眼,便是不冷不热的说道。
尼玛,这心跳个毛线啊,这厮一定是知道自己仇家连自己都盯上了这才突然这么好心的,自己的命都快搭上了,还跟他唧唧歪歪个什么,说着,便转身进了棚子,拿了背篓出来,直接走向山里。
山上的雾很浓,徐紫苏只得捱着时间小心翼翼的走,鸟儿吟唱,知了高歌,这一路倒是热闹的很。
反正这地儿她熟悉,便是直接来到上次有青蒿等草药的那处地。
虽然只隔了那么几天,可是这春天是万物生长的时刻,这些嫩苗儿可是看着长。
她随手将能摘的薄荷叶都给摘了,又挖了些成熟的鱼腥草,还有柴胡也弄了些。
回来的路上将成熟的桑葚子又给摘了,这才背着沉甸甸的背篓往回走。
地里已经陆陆续续有人来做事了,徐紫苏看到了两个帮她搭建棚子叔伯,她热情的打了招呼,对于其他人却是视而不见。
回到棚子,娘她们都起来了,并且还在煮着面条。
徐紫苏很是疑惑的问道:
“娘,这面条哪来的?”
她昨天没去集市,也没让人帮忙捎面条。
“顾公子的属下说是你让他帮忙带的,我本来不肯收,可是他却说这钱你已经付了,我便收了。”余氏一边煮着面条,一边回答徐紫苏,顿了顿又尴尬的问道:
“紫苏啊,你当真拿了琴子几十两银子?”
徐紫苏眉头一蹙,继而嗤笑道:
“娘,徐琴的话你也信?她的话就如男人的话,信了你就栽了,那样的话母猪都能上树了。”
呵,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呢,还几十两,徐琴这脸皮怎么就这么厚呢。
余氏也知道徐琴的为人,对于徐紫苏的话也不怀疑,可是这银子必然有个出处,没有几十两也总归是拿了。
依着徐家那性子,这日后为这事少不了麻烦的。
“紫苏啊,不是娘多嘴,你怎么认识顾公子这样的人物了,他可不是一般人,能离远就离远点儿。”
“娘,你放心,我们只是合伙人,其他什么关系都没有,对了,他的哪个属下,长得年轻么?帅么?”
顾墨尘身边除了顾墨白就是那个车夫,还有就是宅子里的老头子老奶奶,要说他还有这样机灵的手下她还真没发现。
“咦,刚才还在这里的,怎么这一下子就不见了。”
余氏以为徐紫苏找人家有事,还问的这么细,当即便是起身去外面瞅了眼,没见着人,便是疑惑的自言自语起来。
若是自己女儿看中他的属下她倒是没有意见,还很乐意,就是不知人家会不会介意她的家世,还有说亲了这么多次都没嫁出去的过往。
“好了,娘,他们以后就住这里了,都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
徐紫苏肚子有些饿了,看着这小锅里已经翻滚的面条,可爱的揉了揉肚子,冲着余氏笑道。
看着这建房子,余氏就已经猜到了大概,也没太过惊讶,便是去捣鼓面条去了。
*
“对,把这个叶子都去掉,只要留根就行,这个就只要嫩叶子,对,就这样,闻闻,香不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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