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雾霾也消散了。钟氏兄弟俩一起上了凤凰山北坡,丛大海和两名保安远远的跟在后边,警惕的看着四周。
此时,已经是十二月初了,凤凰山上的花草都已经枯wei,只有松树还坚ting在那儿,不过,松树大多都披上了一层灰尘,变的灰不溜秋的,毫无生气。
不一会,钟氏兄弟便来到了小文的墓前。
小文的坟已经长满了蒿草,时值初冬,那些蒿草已经枯wei了,由于多年没添土,坟墓已经变的像一个小土堆了,要是没有墓碑的话,很难找的到。看着这番凄凉的景象,钟钢铁悲从心中来,他忽然跪在了坟前,喊一声:“小文,我来看你了。”说完,便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钟哥,他们不支持你,我支持你。”“钟哥,我永远爱你。”小文的音容笑貌,浮现在钟钢铁的眼前。
钟东山将祭奠用品摆好,对哥哥说:“哥,你就别难过了,你给她烧柱香吧。”
钟钢铁拿过一柱香,用打火机点燃,双手举着香,拜了三拜,将香插在小文的墓前,然后,又点燃了一扎烧纸,他一边烧着纸,一边流着泪,说:“小文,我对不起你,这么些年,我一直没来看你,是我不好,我混蛋,请你原谅我,我以后一定会经常来看你的,这个钢铁厂有你的功劳,我心里清楚,你说你也真是的,你何苦要自杀呢?我又不是个什么好男人,天下比我好的男人有那么多,你说你找个男人嫁了,多好,唉,你说你为什么一定要一条道走到黑呢?傻丫头!噢,对了,你让我代你向翠萍道歉的事,我记着呢,等有机会我见着她了,我一定把你的意思告诉她,你就放心吧,你不用惦着了,你就好好的安息吧,等有空我还会来看你的。”
钟东山默默的站在小文的墓前,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他抬头向西望了望,看见一些人正在鲁氏老林西首忙碌着,正在安葬亡者。鲁氏林地里,多了好些新坟。
烧完了纸,钟钢铁站起来,擦擦眼泪,给小文鞠了三个躬。
钟东山用手指着西边鲁氏林地,对哥哥说:“哥,鲁家河村这些年死的人不少啊,这几年怎么新增了这么多座坟墓。”
钟钢铁向西瞥了一眼,没有言语。鲁东岭的话忽然在钟钢铁的耳边响起:“就说我们村吧,得癌症的人一年比一年增多,你看看鲁氏老林,每年新增的坟墓在逐年增加,已婚妇女的生育率逐渐降低,我怀疑这些问题和你们钢厂的污染有关。”
钟钢铁心里顿时不是个滋味,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他不愿意谈及鲁家河村坟墓的事情,所以,对弟di的话,他没有回应。他看着小文的坟墓,皱着眉头,说:“东山,你抽个时间,找个人,给坟添添土,这么下去,这坟就没了,小文会埋怨我的。”
钟东山摇摇头,说:“听人家说,给坟添土,得等到清明的时候,平日里不能乱添土。”
钟钢铁说:“那你好好的记着,来年清明的时候,给小文的坟添添土。”他扭头一看,西边附近有一座坟墓,修整的不错,便用手指着那坟墓说:“争取和那个坟一样就行。”
“我看看,这是谁的坟墓?我埋小文的时候,这里还没有坟呀。”钟东山好奇走到西边坟墓边,看了看墓碑,说:“大哥,你快来看,海神庙里上吊死的那个老哑巴就埋在这里。我说呢,要是鲁家河村的人死了,都会埋在鲁氏老林里,怎么会埋在鲁氏老林的旁边呢。原来是老哑巴啊。”
钟钢铁大惊失色。他忽然想起来了,鲁东岭曾经告诉过自己,说老哑巴就葬在凤凰山北坡,没想到,老哑巴就葬在小文的旁边!这难道是老天爷冥冥中故意安排的?这几年,老哑巴的阴影已经渐渐的从钟钢铁的心里消失了,现在,老哑巴的坟墓突然展现在自己的眼前,钟钢铁隐藏在心里的那块伤疤,好似被人一下子揭开了,他顿感疼痛难忍。
钟钢铁又想起来,小文在梦里说,她住的地方最近来了一个老头,对她吹胡子瞪眼的,她很害怕。难道小文说的那个老头,指的就是这个老哑巴吗?这也太离奇了吧?
钟钢铁暗想:我并不知道小文的坟墓和老哑巴的坟墓隔的那么近,小文却在梦里说她和老哑巴是邻居,难道真的有神灵吗?不是都说世上没有鬼神吗?那这又是怎么回事呢?或许,真的事一种巧合?
钟钢铁有心过去给老哑巴鞠个躬,请老哑巴以后不要吓唬小文,但他又没有胆量目视老哑巴的坟墓,他把脸转向特钢厂的方向,对钟东山说:“东山,你给老哑巴鞠个躬,和他说说,请他以后不要吓唬小文。”
钟东山觉得哥哥的话很好笑,他轻笑一声,说:“哥,你是开玩笑的吧?”
钟钢铁回过头,凶狠的瞪了弟di一眼,厉声说:“谁和你开玩笑!让你办你就办!”说完,又把头转向钢铁厂。两眼一热,泪光闪闪。
钟东山见哥哥真的发了火,而且他看见哥哥的眼睛发红,便不敢再争执了,尽管对哥哥的做法很感困惑,但还是按照哥哥的吩咐做了。他站在老哑巴墓前,恭恭敬敬的鞠了三个躬,说:“老人家,旁边是我的一个妹妹小文,请你以后多多照顾她,不要吓唬她,她胆子小,不经吓的,您老人家就体谅体谅吧。”说完了,他想笑,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我说完了。”钟东山对哥哥说。
“说完了就快走吧,我还有事情。”钟钢铁说完,就往山下走。
“蛇,蛇!”钟东山忽然喊起来。
“在哪儿,在哪儿?”钟钢铁心里一惊,收住了脚,警觉的回头张望。五年前,他初来海湾,和季末本一起爬凤凰山,路遇眼镜蛇的一幕,顿时浮现在眼前。
丛大海和几名保安也飞快的跑过来。
钟东山手里拿着一条白色的蛇皮,笑嘻嘻的说:“现在是冬天,哪有蛇啊?蛇都还在冬眠呢,不是蛇,是蛇皮,在老哑巴的坟上的,看这样子,这条蛇很大啊。”
一看是张蛇皮,大家就放了心。
但钟钢铁心里也产生了一个疑问:这张蛇皮不会是当年没有被打死的那条小蛇的皮吧?莫非那条小蛇已经长大了?一想到这儿,钟钢铁心里顿时有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钟东山打趣的说:“这条蛇该不会是老哑巴变的吧?”
钟钢铁恼怒的说:“闭上你的臭嘴!”接着喊了一声:“快走吧!”便急急忙忙的下了山。丛大海带着保安紧紧的跟在老板的身后。
“开个玩笑,生什么气。”钟东山不明白哥哥为什么发那么大的火,心情很郁闷,他把蛇皮扔到了草地上,慢悠悠往山下走。
这时候,又有一队送葬的人群,沿着西边的山路上了山,抬着骨灰盒,举着招魂幡,哭哭啼啼的来到了鲁氏老林。
钟东山不由的驻足观看,自言自语道:“一天死了两个人啊?怎么死这么多?”
一阵雾霾突然袭来,送葬的人群顿时便变得影影绰绰的,如梦如幻,像一群鬼魂在游荡,阴森恐怖。
钟东山害怕起来。
“东山,快回去,还有事呢。”钟钢铁的声音,穿过雾霾,传到了钟东山的耳朵里。
“知道了。”钟东山答应一声,便踩着雾霾,急急的下了山。从凤凰山上下来,在回俱乐部的路上,钟钢铁闷闷不乐。他倚在后座上,闭着眼睛,想休息一会,但他的大脑却一刻也没停下,他一会儿想起小文,一会想起老哑巴,一会又想起眼镜蛇,一会又想起送葬的人群。
“我要飞的更高——”手机铃声突然想起。
钟钢铁半睁半闭着眼睛,用手mo索着掏出手机,按了接听键:“喂,哪位?”
“钢铁,是我。”屈薇薇的声音。
“啊,是你啊。”钟钢铁无精打采的说。
“ 你怎么了?你是刚睡醒还是怎么着?是不是刚从哪个女人的chuang上下来啊?”屈薇薇的话里,既有关心,也有醋味。
钟钢铁说:“你想到哪儿去了,这些日子事情有点多,我感觉有点累,正在车上休息呢,你正好打来电话了。”
屈薇薇说:“我和你说一个消息,我保证,你就不感觉累了。”
钟钢铁急忙问:“是吗?那你快说说看,什么好消息?”
屈薇薇兴奋的说:“钢铁,你已经登上福布斯富豪榜了!”
“什么?我上了福布斯富豪榜?真的假的?”钟钢铁一听,顿时来了精神,疲倦一下子就跑的无影无踪了,他两只眼睛也变的光鲜亮丽了。
“是真的,我是从一个朋友那儿听说的,过一会,就会在网上发布,你上网查查就知道了。”屈薇薇肯定的说。
“我这会正在路上,我回去就看看。”钟钢铁兴奋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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