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肉别的女人照样可以给你生,”五娘没等赵启学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双眸沉静地硬着对方的视线,“孩子留下一定会受苦,你若真是为了孩子想,就叫他随我生活,我会给他保留赵姓——我别无他求,之希望将我的孩子平安抚养长大,你心里爱谁,想要与谁一起生活,如今我不感兴趣,更不会阻碍。我成全你,也希望你成全我……”
赵启学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劝五娘,他心里很难受,却找不到一个坚定的理由来挽留五娘。
好半天,他才有些艰难地叹口气,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与你分离,五娘,我们两人都有过婚姻,我也知道你之前生活的辛苦。与你议亲我也经过慎重的考虑,觉得可以给你平静的生活。只是这件事来的太突然,我……”
“以已经发生的事还说它做什么?你与爱月姑娘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也需要给她一个名分。她进门做了正妻,你的心愿也就了了——我们还是快点签和离书吧,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不想再听你什么解释,赵大哥,那些都没有用,如今我只想带着孩子去过一段平静的日子。”
五娘语气坚决,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并且神色也冷淡的不能载冷淡,说到这里,她还补充了一句:“秦氏在回去的路上被朵儿打了,你不要怪朵儿,是我叫她这样做的——她既然敢有勇气来破坏我的生活,就敢有胆子承受几下拳脚。”
赵启学神色有些复杂,不由解释道:“秦氏我是不会留她的,不管她出于什么原因回来——我答应你送走她,就一定会做到……”
“如今你做不做,都与我没有关系,你放不下,叫她回来,也与我没有半点关系。赵大哥,我们去签字吧。”五娘说完,转身前面带路往书房走。
赵启学伸手想要阻拦,却最终将手停在了半空中,他觉察得出五娘的冷淡,昔日甚至昨日他刚一进门,五娘还满含笑容迎出来,为他换衣衫,端茶,嘘寒问暖,关心着他。
而现在,彼此形同陌路,她的笑再不可能为他绽开了,她的温柔也不再属于他了。
在他还没有理清楚如何来平衡五娘与爱月,五娘便自动退出,选择了离开——自己这个家刚给成立了两年,就这样又散了。
不过,可能这是最好的结局了,继续让五娘呆着,依她的性子也不可能会快乐,还不如放她自由,这样才是对她最好的成全吧。
只是,她带着两个孩子,今后的生活要怎么办?
赵启学心里乱糟糟的,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才是最好的,等他回神过来,他与五娘已将站在了书案前,面对着那和离书了。
“五娘,孩子还小,我们真的就不能再商量一下么?”赵启学想要在最后努力一下,若是五娘愿意,他真的不想放弃这个家。
五娘手指轻轻抚了抚和离书,轻轻道:“这本来就不是一个可以将就的话题,要我就不能要她,拥有她我就不可能在你身边,赵大哥,你已经选择了爱月,何必再来这里为难我们彼此呢?……”
五娘将笔递到赵启学跟前。
赵启学慢慢接过笔来,视线却没有离开五娘。
四目相对。
“你既然辜负了我,就不要再辜负了她,毕竟我不是第一次,心里可以承受。”五娘说完,淡然一笑。
那风淡云清的一笑,刺痛了赵启学的眼眸,他的手忍不住的抖了一下,良久之后,他缓缓点点头:“我答应你,五娘。我赵启学对不住你,此时也没脸再求你留下,留下你也不可能快乐……”
说完,他拿过和离书看了看,将五娘说的银子数目做了修改,然后仅仅咬牙,在下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摁了手印,交给薛五娘。
“剩下的八千两银子,我会给你尽快送过去的。”
就在赵启学写字那一瞬间,五娘的泪就落了下来,她极快的用手擦了擦,低着头等对方摁过手印,然后接过和离书,扫了一眼,自己写的两千两银子,已经变成了一万两,低声道:“谢谢,再见。”
她刚一转身,赵启学便从后面抱住了她,哽咽道:“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五娘的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地滑下来。
“其实……当初我嫁给你时……是真的想与你白头偕老……只是天不遂人愿……”她说完这句话,挣脱了赵启学,哭着跑了出去。
“五娘……是我负了你……是我负了你……”赵启学转身将书案上的所有东西,全部打落在地上,他自己颓然坐在了榻上,目光也放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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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玉朵等在车里等着,感觉过了一会儿,她便有些坐不住了,加上孩子看不见母亲,开始不乖了,哼哼唧唧哭着,让她更添着急。
就在她几乎忍不住时,薛五娘两眼红红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我没事,以后我与赵家在没有关系了,我们可以走了。”五娘微微笑了笑,语气苍凉了很多,她说完,接过孩子哄起来。
萧玉朵当时是想叫赵启学痛快地签了和离书,可现在看对方痛快签了,她更不高兴了,但事已至此,五娘已经与对方说清楚了,她也暂时放下找对方算账的心。
“本来我拿了两千两银子,他最后给我一万两,”上了马车,薛五娘对萧玉朵低声说道,“估计他想到我带着孩子,长大之后要买房置地娶媳妇,两千银子是不够的……”
她一面哄着孩子,一面自嘲地苦笑一下。
“我们不指望他,难道我们还娶不起两房媳妇,真是笑话!”萧玉朵半点不领赵启学的情,她一面说着,一面对一旁懵懂的长苏道,“长苏不仅要读书,还要考功名给你娘争光呢,到时候,姨母给你置房娶媳妇。”
长苏点点头,似懂非懂的问道:“为何要娶媳妇?”
“这个……”一向伶牙俐齿的萧玉朵顿时语塞。
这个问题有些不好回答,回答绵延子嗣,不知道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懂不懂。
就在她措辞时,长苏忽然道:“不娶可以么?那就不用我娘亲花银子了,我就与果儿妹妹常在一起玩好了……”
五娘满脸黑线,忙道:“这个银子娘亲是一定要给你花的,不能不花……”
萧玉朵哭笑不得,与五娘说笑了几句,然后忽然想到什么,又立刻道:“我们不能这样走了,还有一个人我没来得及告别呢,现在我们去看看他,不知这几日病情如何了。”
她指的是苏天寒,自从回京之后,她就见过对方一面,因为他的确病了,不能随意出来,必须要养着。
于是,几辆马车换了方向,立刻往苏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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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府门前,许美君第一个跳下来,欣赏着苏府的宏伟气势,对萧玉朵道:“这就是苏伯伯家呀,很有气势呢……”
“当然有气势了,人家还有一个苏哥哥,长得简直人神公愤呢……”萧玉朵看许美君一脸喜悦,便打趣道。
因为五娘现在心情不好,所以她与孩子就在车上等着,萧玉朵带着许美君与林九娘还有郑云清进去见苏天寒。
这十多日,苏天寒的病情也不见好,还是老样子,此时他依然恹恹半躺着,拿着一本书卷翻看。
“二公子,宁国夫人带着几个人来探望你了。”丫鬟进来恭恭敬敬禀告道。
听说萧玉朵来了,苏天寒立刻坐起来,整理衣衫与发髻,这才出来与众人见面。
“你就是苏家二哥哥?”许美君在萧玉朵介绍完名字后,便主动打招呼,“我很小的时候还来过呢……”
苏天寒修眉一挑,遂含笑道:“是么?敢问令尊是谁?”
“我爹爹镇守西南,二十多年了,名叫许国柱。”许美君很爽快地自报家门。
这一下,苏天寒笑意更浓,道:“原来是许伯伯的女儿,真是幸会。”
郑云清此时坐在一边看着苏天寒与许美君认亲一般,开始叙旧,便对林九娘低声道:“你可见过许将军?”
林九娘摇摇头,靠近郑云清一些,低声回道:“没有,只是耳闻罢了。不过美君在西南也很有名的,是一位很出色的女将军。苏门与许门都是将门,自然会有来往吧……”
许美君兴致勃勃与苏天寒怀了一会儿旧,又道:“我们本来是要离开了,朵儿说还没有来与苏府告别……”
“朵儿,你要离开京城了?”苏天寒顿时没有了叙旧的心情,立刻转身看向萧玉朵,“事情可解决了?”
“别提了,昨日被刘旭叫过去,我还以为我与沐云放的事情可以解决了。结果,解决是可以解决,刘旭说也可以叫刘欣兰与平阳王解除婚约,但必须叫我陪着十公主出嫁,要等她完全适应了瓦剌生活才能回来,不然就不叫我与平阳王复合……”
萧玉朵当着多人的面,自然不能说自己被要求去帮助多尔丹,所以便将这个隐去。不过这完全不影响自己表达心情。
“那要多久啊?十公主在大梁锦衣玉食,去了瓦剌怎么能一下适应,最起码也要好几年吧?”苏天寒不由拧起了眉头,“难不成要你去好几年?那边的条件不能与这边相比的……”
萧玉朵叹口气,坐在椅子上,耸耸肩,自嘲地笑笑:“估计用不了几年,你们再见我,我的脸上肯行不是这样,会被风吹的一边一个红太阳……”
说完,她还比划了一下。
苏天寒笑了笑,但心里却心疼不已,可现在刘旭炙手可热,是大梁的摄政王,没有人可以硬得过他。
“你放心,等我从平阳回来,就给你去说,我估计刘旭会答应的,”萧玉朵想到自己昨日一激动,也忘记给苏天寒求情了,此时又给他吃了一剂定心丸,“莫要多想了,你的事我一定帮你办妥——但你的身体可要抓紧时间恢复了,你看看,好几天了,一点起色也没有,一阵风就将你吹倒了……”
说着话,萧玉朵还故意夸张地用手指点点他的肩头。
苏天寒含笑接受她的指指点点,同时温柔地回道:“我不至于吧,现在扛起二百斤的米袋子还是可以的……”
郑云清在一旁冷眼旁观,看见苏天寒的眼眸里荡漾着温柔的情愫,心里不由一顿,然后有意无意道:“朵儿,我们是不是该走了?时间不早了。”
萧玉朵这才想起五娘还在外面等着,便对苏天寒道:“你好好养着身子,我回去看了果儿,送了五娘,还会来京城的,到时候再来看你……”
“好,你路上多加小心,”苏天寒看得出萧玉朵需要赶路,也不挽留,只非常认真地嘱咐道,“等你回来,我只怕就好了……”
许美君此时上前来,对苏天寒笑道:“苏哥哥,你好好养身子,等我再来看你——你想吃什么好吃的,我可以给你捎来的。”
苏天寒忙表示了谢意,道:“以后到了京城,就来苏府,等我好了之后,可以带你去逛逛。”
许美君忙点头答应。
苏天寒送众人出来,一直在门口目送众人远去才在管家劝说下,转身回府。
“我爹爹的情况如何了?”苏天寒若有所思,问了一句。
管家低声道:“苏帅已经请了假,刘旭也批准了,估计很快就会回来的——回来正好,省的继续中别人的诡计……”
苏天寒点点头,回头又看了一眼萧玉朵马车消失的方向,轻轻咬了一下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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