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伯伯,并不同意我嫁给詹佑成。”我自嘲地说,心底涌起了一丝疼痛。“我曾经犯下的错误根本无法抹去,詹家不会接受一个有案底的女人当儿媳妇。”
程洛川整个人呆住了,半响才反应过来,眼眶微红。“你是个善良的孩子,老詹怎么可以这样?即使现在程家失势了,但一切总会过去的,他怎么能不遵守承诺?”
人在现实面前总是自私的,谁不为自己的利益做打算?詹明博是,程洛川也是。
如果不是詹佑成把程思雅的罪行曝光了,大概知道此刻,程洛川也不会光明正大地承认我是他的女儿吧。
“也许这就是命,也是我和詹佑成躲不过的劫难。”缓缓站起来,头顶懒洋洋的阳光落在花园枯黄的草地上。此刻看着程洛川,我好像恨不起来了。
才多久没见,他已经瘦得不成人形。
“程太太说,你从未背叛过妈妈,你们是在妈妈死后才重新在一起的,对吗?”我问。
程洛川抬头看着我,眸光微微一敛,叹气说:“宜芬都告诉你了?”
“我只想亲耳听到你的回答。”我追问说。
程洛川沉思片刻,才轻轻点头说:“没错,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不知道家俊的存在,所以相认后一直对他心存愧疚,这些年才把他宠坏了。对思雅也是,我以为她是你,所以一直因为紫萱的自杀后悔不已。如果当年我能关心她多一点,也许会及时发现她不对劲,她就不会……”
如果?现实根本无法承受任何的如果。
如果能回到从前,也许我们每个人的命运都会不一样了。
“以前的事就别再提了,你安心养好身体,有空我再过来看你吧。”我说。
程洛川有些意外地望向我,苦笑说:“你不恨我了?”
“不恨了。”我报以微笑,补充说:“因为已经不重要了。”
原来当你不在意的时候,就不会被对方伤害。
***
回到公司,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徐成亮外出见客户还没回来,赵子墨看到我的时候,慌慌张张走了进来。她把门锁上,然后忧心忡忡盯着我问道:“詹总……他没事吧?我看了新闻,听说海港城那边……”
“没事,他会处理好的。”我打开笔记本电脑,打算开始今天的工作。
赵子墨却死心不息,坚持追问说:“我还听说很多商户的反应强烈,部分商户的表现尤其偏激。你说要不要给詹总找个保镖?我还有认识的师兄,可以介绍给他。”
“不用了,他说过会处理好,让我别担心。”我朝赵子墨笑了笑,吩咐说:“麻烦把唐氏的合同再发给我。”
赵子墨点头应答:“好,我等会发给你。”
“马上回座位发给我,别耽误了,我今天要把落下来的工作处理好。”我翻开桌面上的文件夹,开始分类别。
可是还没翻到第三本,桌面上的手机开始震动。
是Gary的电话。
我按下接听键,还没说话Gary响亮的声音已经传来过来。“小梦,出大事了,詹总……詹总他被那些喊着退租的商户围殴!”
“围殴?怎么会这样?你们在哪里?”我激动得从椅子上弹跳起来,握住手机的手微微发抖。
“西区医院急症室,有同事已经报警了……哎呀不说了,我要过去看看詹总的伤口包扎好没有,千万别告诉他是我打电话给你的。”Gary匆忙挂了线,电话的那头传来冰冷的“嘟嘟”声。
二话不说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走,赵子墨连忙抓住我的手臂问道:“没事吧?要不我送你过去。你的情绪这么激动,开车很危险。”
大概是因为低血糖的缘故,我感到眼前一阵阵晕眩,闭眼甩了甩脑袋,才回答说:“好,麻烦你了。”
赶到急诊室的时候,内内外外围满了人。看得出来,有不少是八卦记者,手中拿着相机。
我挤不进去,正苦恼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赵子墨突然上前扯住我的胳膊就往外走。“走,我知道有一条秘密通道。”
赵子墨所谓的秘密通道,原来是绕到急诊室后,从内庭爬窗户跳进去。
“你够得着吗?不行的话踩在我的背上。”赵子墨豪气地卷起衣袖,刚想趴下来却被我阻止了。
“行了,你以为我是千金小姐吗?爬窗户这种事难不过我。”我也学着赵子墨的样子,把毛衣的衣袖卷起来,站在窗户前比划了一下高度。
双手按在窗台上用力往上一跳,我轻松地爬了上去,小心地观察里面的情况,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
急诊室很大,角落里传来Gary响亮的声音。“是,麻烦把急诊室外的记者引开。对,是对方先动手的,詹总没还手……受了点伤,也不算严重……”
朝着声音的方向走过去,当我看清楚坐在椅子上的詹佑成时,差点失声叫了出来。
我捂住嘴巴,眼眶充盈着泪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你会伤得这么严重?”
詹佑成抬起头,额头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可是白色的衬衣沾满了血迹,脸颊也肿了起来。他看起来狼狈极了,衣领的纽扣被扯掉了两粒,隐约还看到胸前的抓伤。
我心痛地往詹佑成的方向走去,他安静地看着我,表情十分复杂。
“你怎么来了?”詹佑成扭过头看着身后正在打电话的Gary,怒吼道:“是你告诉林夕梦我受伤的事?”
Gary吓得差点把手机摔掉,回头看着我吓了一大跳,结结巴巴地问道:“你……小梦你从哪里冒出来了?怪吓人的。”
“门口为什么有那么多的记者?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停下脚步,弯身轻轻抚上詹佑成的脸颊,手在发抖。“痛吗?”
詹佑成强忍怒火,垂眸看着我,摇头说:“不痛……刚才发生了点小意外而已,很快就能处理好。”
“伤得这么严重,怎会不痛?”我闭上眼,努力把眼泪忍回去,梗咽着说:“还伤到哪里了?”
我仔细检查詹佑成的手臂,不小心触碰到关节的位置,随即传来一声低吼:“别碰这里……”
“关节伤得很严重吗?”我的眼泪忍不住就要落在,双手却被詹佑成抓住了。
他深呼吸,语气平静却充满怒意。“别哭……你知道我最受不了你哭。”
“可是你伤得这么严重,医生已经检查过了吗?”我紧紧抓住詹佑成的手,眼泪往心里流。
Gary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外面的人太多了,我已经打电话让张俊贤过来处理。外伤已经包扎好,关节的骨头是否有损伤,要拍了片才知道。”
“那些人到底是不是……你爸找过来的?”我凑到詹佑成的耳边,声音压得很低,心脏就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抓了一下,疼痛的感觉无从说起。
詹佑成轻轻摇头,解释说:“海港城的不少商户都是毕业后创业的年轻人,做事会比较冲动。我怀疑是有人想要趁乱敲诈高额赔偿,打算把事情搞大,还联系了记者。”
“已经找到闹事的人了?”
“嗯,已经抓起来了。”
我不再说话,看着詹佑成苦笑的样子,所有劝慰的说话都堵在心里。
“别露出这种表情,我真的没事。”詹佑成伸手在我的眉心处弹了一下,可能扯动了手臂上的伤口,脸色大变。
“痛的话坦白告诉我说,别死撑。”我在詹佑成身旁坐下来,抱住了他的腰。“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詹佑成笑了起来,把头靠在我的额头上,语气显得很疲倦。“我哪里也不痛,这里最痛。”
说着,他抓住我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处。
我的心与詹佑成早已连在一起,他痛,我何尝不是呢?
护士走进来的时候,提醒Gary说:“外面的人都走了,可以扶病人到检查室拍片。”
我想要扶詹佑成起来,却被他阻止了。“我自己走就行。”
看着詹佑成一拐一拐的样子,我的心心如刀割。那一瞬间我甚至在怀疑自己,是否因为我的原因,他才会承受这种伤害?
检查结果不太理想,詹佑成的关节损伤严重,肿得像猪蹄似的。包扎过后,医生叮嘱了很多注意事项,才让我们离去。
折腾到下午六点多,赵子墨才送我和詹佑成回家。回家的路上詹佑成闭目养神,没有再说一句话。但我知道,他的心情很差。
踏进屋子,詹佑成已经迫不及待往卧室的方向走去,翻出睡衣想要洗澡,却被我阻止了。
“医生说不能沾水。”我指着詹佑成受伤的手,严声责备说:“否则很容易发炎,会落下病根。”
詹佑成愣在原地盯着我,脸色不太自然,勾唇反问道:“身上都是血迹,你不嫌弃我也受不了,不可能就这样睡觉吧?”
是呀,詹佑成身上的衣服脏死了,皮肤上的血迹凝固了,不清理好浑身都会不舒服。
我无语,夺过詹佑成手上的衣服,催促说:“那我帮你洗吧,受伤的手用保鲜膜包扎一下,小心点应该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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