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记不起詹佑成是什么时候回到卧室的,只记得昨天晚上他抽了一整包香烟。
而我却什么也做不了,只懂得躲在被窝里假装不知情,减少他的压力和负担。
有时候我总会在想,如果我和詹佑成只是普通人家的儿女该有多好。他不是詹家的儿子,我也不是程家的女儿。
我们可以像很多情侣那样简简单单地生活、谈恋爱,无需考虑太多。即使没有富足的生活,但我们可以毫无顾忌地生活,结婚、生孩子,为儿女操心一辈子,然后退休带孙子。
可惜,上天对我们这段恋情的考验实在太多了。我努力捍卫,因为这个世界上除了詹佑成,我无法找到一个更深爱自己的男人。
是的,不会找到。就像我,除了詹佑成以外,也不会爱上任何男人。
翌日醒来,詹佑成匆匆洗刷过后坐在床边打领带。我从被窝里爬起来,揉了揉双眼,夺过他手中的领带抱怨说:“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我现在起床给你准备早餐。”
“不用了,晚点顺路买杯咖啡和三文治就行。”詹佑成弯下身,故意把下巴搁放在我的肩膀上,小声哄说:“天气冷,你回去再睡一会儿吧。”
“你能把头抬起来吗?我看不到领带,很容易弄错。”
“你不是说过,闭着眼也能帮我打领结吗?”詹佑成嘲弄说。
苦笑了几声,我凭着感觉走,很快就把领结打好。可是詹佑成却赖着不起来,就像小孩子般撒娇说:“今晚别等我回来吃饭了,做好了自己先吃。”
“嗯,我知道了。”我抱住詹佑成的肩膀,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说:“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告诉我。”
“好,我回公司了。”詹佑成缓缓站起来,伸手松了松领结,似乎想到了什么严肃地说:“关于昨天爽约的事,请詹太太不要计较。”
看着詹佑成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催促说:“去吧,忙完这段时间再计划我们之间的事,不差那么几天。”
詹佑成离开以后,卧室里空荡荡的。而我的心,也像没有了依靠。
因为心不在焉的缘故,我在煮咖啡的时候不小心烫伤了手指。连忙跑到水龙头下冲洗,“唰唰”的水声不断,我的心莫名抽了一下。
恰好这时,手机传来悦耳的铃声。我赶紧擦干净双手跑过去,发现屏幕上闪动的是陌生的号码。
犹豫几番还是决定接听,却想不到电话的那头传来了嘶哑的女声。
“你好,我是冯宜芬。”顿了顿,声音才再次响起。“程洛川的妻子。”
坐在咖啡厅里,我从没想过自己会与程洛川现任的妻子心平气和地聊天。
冯宜芬保养得宜,看起来只有四十多岁的样子,脸容姣好、身材窈窕,打扮也十分时尚。她的谈吐得体,看起来就是一副阔太太的样子。
她坐在桌子的对面,仔细地打量我,许久才苦笑着说:“你与紫萱长得真像,尤其是眼睛。她年轻的时候是学校公认的才女,油画系的系花。当年还在读大学的时候,她已经举办了个人画展。”
我仔细观察冯宜芬的表情,直到确认她对我并没有敌意,才松了口气问道:“你认识我妈妈?”
“嗯,当然认识,说起来我们还是大学时候的室友。”冯宜芬安静地看着我,仔细一看才发现她与程家俊的五官神似。
发生了那么多事,现在与程家俊的妈妈面对面而坐,怎么说也有些别扭。
“你今天约我出来,有什么事吗?”直觉上,我觉得冯宜芬并非单纯找我出来喝咖啡这么简单。如果是因为程家俊的事,该说的我已经跟程洛川说了。
如果是因为其它事,我想自己也帮不上忙。
“难道你不为自己妈妈当年的事,感到好奇吗?”冯宜芬喝了一口花茶,无奈地笑了笑说:“我知道你拒绝洛川的提议重新做亲自坚定,也不愿意回到程家。可你是程洛川的女儿,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坦白说,当我知道自己就是梁紫萱女儿的那天开始,就对她当年发生的事耿耿于怀。至于她为什么患上抑郁症,为什么会自杀,我都想要弄清楚。
可是老秦绝口不提,我又不愿意从程洛川身上打听,所以这事一直搁浅在心里。
“也许你误会了洛川始乱终弃,背叛了你的妈妈,可是事实不是这样的,你信吗?”冯宜芬握着杯子,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其实我认识洛川的时间,比紫萱还要早。我们在大学时期是恋人,后来我作为交换生出国了,被迫与他分开。”
我对陌生人比较抗拒,可是冯宜芬,却并不会有这种感觉。
“你的意思,是我妈妈才是第三者?”我冷笑,追问说。
“当交换生的时候,洛川曾经到法国探望我。可是我们长期分开,那时候年少气盛几乎每个月都会闹分手。最后一次闹分手的导火线,是我听同学说洛川和紫萱在电影院里拥抱在一起,很亲密。”冯宜芬的笑容愈发苦涩,垂头看着手中的杯子淡淡地说:“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原来那个同学妒忌紫萱,才会污蔑她当了第三者,可惜我知道得太迟了……”
我想了想,才问道:“那程家俊比我还要大一岁,到底是什么原因?”
“分手的时候,我已经怀了家俊。发现的时候已经四个多月了,我舍得不引产,毅然决定生下来。”冯宜芬的双眼微红,挤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洛川和紫萱是毕业后闪婚的,听说紫萱当时已经怀孕了。我那时候已经死心了,决定待在法国不回来。可是后来听说紫萱患了产前抑郁症,洛川那时候正处于事业的起步阶段,对紫萱的关心很少。她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才会跳楼自杀。”
我的心底泛起莫名的酸意,小心地问道:“你的意思是,程洛川并没有背叛我的妈妈?”
“我用自己的名声发誓,没有。”冯宜芬看着我,表情认真而严肃。“可是洛川不爱你的妈妈……也是事实,他把紫萱当作是我的替代品,才会在毕业晚会上酒后乱性……直到紫萱怀孕,他把心思放在公司里,忽略了她的病情,所以一直很内疚。”
我沉思片刻,苦笑着问道:“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不凭什么,家俊的一审结果出来了,被判了八年有期徒刑,但我会尽一切努力上诉。”冯宜芬眼眶里充盈着泪水,偷偷擦了一把眼泪说:“我今天约你出来,只想提醒你去看看洛川。他毕竟是你的亲生爸爸,无论他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事,也是他给予你生命。”
虽然曾经铁了心与程洛川划清界限,但当我听到关于他的事,心里还是不好受。“他……到底怎么了?”
“年轻的时候操劳过度,老了身体也不好。都是些旧患了,可是这次为了家俊的事劳心劳力,最后病倒了。”冯宜芬抬头看着我,脸色惨白:“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要不要去探望还是自己决定吧。”
说完,冯宜芬从手袋里翻出便签和笔,随意写下一行字然后压在杯子下。她唤来服务生结账,临走的时候朝我微微一笑说:“洛川的身体不适,我还要找律师商量家俊上诉的事。”
看着压在杯子下的便签发呆,我的思绪陷入了纠结当中。
冯宜芬与我素未谋面,按道理说她应该不会骗我。而且劝我去探望程洛川,她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莫非,她所说的都是真的?程洛川只是不爱妈妈而已,当年并没有背叛她?
最后,我仍然过不了自己那关,按照冯宜芬提供的地址找到了程洛川。
他住在上林苑的疗养院里,那里的空气很好,医疗配套设施齐全。按照地址上的门牌我很快来到一栋独立别墅前,站在门外远远就可以看到坐在花园里的男人。
冬日的阳光正好,虽然天气还有点冷。护工从屋子里走出来,手上拿着一条薄毛毯。他看到我的时候愣了愣,刚想打招呼却被我阻止了。
我示意护工不要作声,接过他手上的薄毛毯,往程洛川的方向走去。我小心展开毛毯,从身后披在他的身上。
“谢谢。”程洛川的声音有点沙哑,精神看起来不太好。“程太太今天没有过来吗?”
“程太太为了程家俊的事,去找律师了。”我在程洛川的身旁蹲下来,叹了口气说:“她说你的身体不好,让我来看看你。”
程洛川怔了怔,然后把目光落在我的身上,苍白的脸上露出了意外的神色。“小梦,是你吗?”
“嗯,是我。”我轻声应答。
程洛川的手缓缓抬起,犹豫片刻然后落在我的发顶上,笑着问道:“我以为你不会来看我了。”
这一瞬间,我突然感到很心酸。即使知道程洛川是我的亲生父亲,可是与他的紧张的关系总是难以缓和下来。
也许因为他当日对程思雅的偏爱,又或者因为他当年辜负了我的亲生妈妈。无论那一种原因,我都无法把以前的事遗忘。
看我不说话,程洛川朝我笑了笑问道:“佑成……他对你好吗?怎么今天不过来?”
“他的公司有事,没空过来。”我说。
“男人以事业为重,是好事,你得多多体谅。”看得出来,程洛川对詹佑成很看重,即使他不再是程思雅名义上的未婚夫。
我想了想,决定告诉程洛川准备与詹佑成结婚的事。“我们……可能很快就会结婚,但不确定什么时候办酒席。”
程洛川的脸上闪过一丝欣慰,感叹说:“佑成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把你交给他我也很放心。我知道你恨我,但至少让我做点补偿。詹家并非普通人家,嫁妆不能太寒酸。”
当程洛川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脑海中浮现的却是詹明博的样子。他可能还不知道,詹家不接受我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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