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佑成一个没留神呛到了,拼命地咳嗽。我连忙把汤碗递过去,提醒说:“让你别吃那么急……喝点汤吧。”
“咳咳……”詹佑成抿了抿嘴唇,脸颊涨得通红。他用埋怨的目光看着我,若有所思:“我还记得你第一次给我做夜宵的时候,面条都糊了。”
我愣了愣,随即骂道:“你还好意思说……那次你三更半夜过来,把我从睡梦中弄醒,死活让我给你弄夜宵。结果只有一包方便满和鸡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你还借着酒意对我动手动脚,结果面条糊了还怪我咯?”
“应酬喝酒到三更半夜,回来只有糊了的面条能吃,我容易吗?”詹佑成的脸皮还是那么厚,现在算账还理直气壮了?
我放下筷子,毫不客气地开始数落詹佑成:“你的脾气很差,总是抱怨我做的饭菜不合你的口味。不是说咸了就是淡了,心情不好还会把我辛苦做好的饭菜全都丢垃圾桶里了,你说我容易吗?”
詹佑成怔了怔,才赔笑说:“那时候你的脾气很好,无论我如何无理取闹都不会生气,挺贤惠的,所以我才忍不住想要刁难你。”
呵呵,不是不报,而是时辰未到。
我伸手扭住詹佑成的耳朵,咬牙切齿地骂道:“哦,故意刁难我?很好玩对吧?”
“不好玩……一点也不好玩……”詹佑成无奈地皱起眉头,解释说:“当年你温柔又善解人意,如何挑剔都不会生气。”
“我现在不温柔不善解人意了?”我加重手中的力度,痛得詹佑成哇哇大叫起来。他虽然痛得脸颊涨红,可是也不怒,笑嘻嘻地看着我,表情滑稽又好笑。
我终于松开了手,嫌弃地说:“算了……女人总会遇上几个渣男才能成女王。”
“我以前很糟糕吗?”詹佑成一边揉自己红肿的耳朵,一边无奈地问道。
我点头如捣蒜,继续数落:“嗯,你一周来两次,每次都把我折腾得第二天起不来。你喜欢按照自己的花式和喜好做,完全不管我愿不愿意。你嘴贱、冷漠又嚣张,不把我当人看待。”
詹佑成听不下去了,无奈地问道:“看来我没给你留下好印象。”
“嗯。”我盯着詹佑成,眼眶突然就湿润了。“可是我却偏偏爱上你这样的渣男。”
詹佑成抽了一张纸巾帮我擦拭眼角的湿润,安慰说:“别哭了,你以前没有这么爱哭,现在动不动就掉眼泪,别人看到会误会我欺负你。”
以前我不允许自己流泪,是因为强迫自己坚强和独立;现在放任自己流泪,是因为坚信有人会陪在我身边任由我发泄。
也许,女人在最爱的男人面前,永远无需假装坚强。
“我知道你的心情不好,可是有些事不在我们的掌控范围之内。程洛川的事,你努力忘掉吧。”詹佑成摸了摸我的额头,然后继续吃饭。
虽然努力假装不在意自己不是程洛川女儿的事,可是詹佑成看得出来,我的情绪很低落。难得他饭后主动包揽了洗碗的工作,叮嘱我先好好洗个热水澡休息,然后早点上床休息。
睡觉前,詹佑成给我端了一杯热牛奶。他的细心让我感到温暖,心底的浮躁也散去了很多。
“睡吧,明天醒来会是新的一天。”
这夜,我却辗转反则睡不着。最后累得不行,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我做了一个噩梦,很长很长的噩梦。梦里我站在程家的天台上,紫萱穿着白色的长裙,生无可恋地站在窗台旁想要跳下去。
我想要冲过阻止她,可是双腿就像被钉在原地,根本无法迈开步伐。我想要喊救命,可是声音却发不出来。
阴沉的天空飘洒着小雨,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紫萱纵身一跃,从眼前跳了下去。
画风一变,我突然又回到了以前的老房子。妈妈站在阳台上,满身是血,明晃晃的刀子就插在她的胸口处。她绝望地看着我,脸上挂着两行清泪。
“小梦,救我……”
我想要上前,双腿仍然无法迈开。我用尽力气吼道:“妈……是谁要杀你?”
妈妈的身体软绵绵地倒下,视线却一直落在我的身上,用虚弱的声音说:“是……是程思雅……”
“不要……”我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心跳的厉害,汗水也沾湿了睡衣。
詹佑成连忙把台灯打开,拿过手机看了看时间,关切地问道:“作噩梦了?”
“嗯。”我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下来,不断地深呼吸。“我梦见紫萱在我面前跳楼,还有妈妈被杀的情景,很可怕……那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太可怕了。”
詹佑成抱住我,安慰说:“别怕,噩梦而已……继续睡吧,现在才三点多。”
我以为这只是一个噩梦,却想不到这个噩梦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每天夜里我都会重复梦到紫萱跳楼的情景,以及妈妈断气前给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说,程思雅是杀害她的凶手。
***
连续多日的噩梦,让我的心情恍惚。有些时候我独自坐在办公室里,耳边还会响起妈妈说的话。
太可怕了,就像梦靥一般挥之不去。我用了很多方法想要缓解这种状态,做瑜伽、跑步或者看电影放松,可是一点儿用也没有。
除了连续的噩梦,生活出奇的平静。原以为程思雅会找我晦气,可是她却没有。
在我看来,这一切都是隐藏在暗涌下的假象。我试着每天晚上吃安眠药才入睡,那个噩梦才终止困扰着我。
我依旧每天上下班,忙得不可开交。没有徐成亮陪在身边,我学会了独自一人承担工作上的压力。遇到不懂的事情,我开始学会独自摸索,依靠自己的能力解决。
原来,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当你失去了依靠,才会真正成熟起来。我曾经以为做不到的事情,每次咬紧牙关坚持下来以后,才发现原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
周末我会到詹佑成的公寓里过夜,我们就像周末夫妻般尽享鱼水之|欢,感情日益深厚。偶尔我们会像普通情侣那样,逛街、吃饭、压马路。
但大部分时间,我会陪着他在家里待着。我们都不是特别爱热闹的人,两个人安静地相处,生活简单却很满足。
只是,这种隐藏在平静之下的暗涌,是我不愿意触及的。
偶尔偷听詹佑成在阳台接电话,无一例外都是罗婉仪的责骂和数落。
詹佑成的妈妈恨我,这种恨意从一开的时候已经根深蒂固了。她恨所有破坏别人家庭的人,例如张欣,还有我。
我知道詹佑成夹在我和罗婉仪之间很为难,可是我却怎么也帮不上忙。
在无人的时候,我会拿出那枚蓝宝石耳环,仔细地回忆以及重组早前的线索。
冥冥之中,我始终相信这枚蓝宝石耳环是关键。如果正如童晓所说的,它的主人是程思雅,那枚蓝宝石耳环为什么会出现在妈妈的保险柜里。还有那一百万现金,到底是什么回事?
妈妈的死,一定与程思雅脱不了关系。难道她们在七年前已经认识了吗?我绞尽脑汁苦思冥想,都想不到她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我感到迷茫极了,想要放弃,可是每次梦里看到妈妈倒在血泊中的情景时,就会心如刀割、痛苦不堪。
徐成亮的妹妹徐丽雅回日本以后,我才开始频繁前往病房探望他。经过一个多月的后续治疗和修养,徐成亮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看到我的时候脸上露出了宽慰的笑容。
原本被剃光的头发,已经长出了毛茸茸的细毛。可是徐成亮很在意自己的容貌,让徐妈妈给他买了一顶帽子,每次我到病房探望的时候就会戴上。
“我以为你不来看我了。”徐成亮玩味地笑说,在医院待了一个多月,他瘦了很多,双眼深深凹了进去。
“怎么会忘了你,只是最近公司比较忙,我没时间过来看你。”我在徐成亮身边坐下来,拧开保温瓶给他倒了一碗汤。“花胶汤,补身。你大病初愈,得好好补充营养。”
徐成亮看着我,眉目里尽是柔情。“谢谢你,小梦。我知道自己昏迷的那段日子,你一直在身边守着,我真的很感动。”
“你爸爸和妈妈比我更累,出事以后他们日夜在医院守着你。特别是徐妈妈,下了很大的决心,冒着失去你的风险,才勉强同意二次手术。”我说。
徐成亮摇摇头,叹气说:“如果我当时还有意识,也会同意这个决定。如果一辈子成为植物人躺在病床上,我倒不如放手去赌一把,赌自己的命够不够硬。至少这一次赌赢了,我醒过来了。”
他的乐观,是我一直以来最欣赏的地方。虽然嘴上不说,但我知道他经历过这次的意外后,心底的看法也变得不一样了。
徐成亮看着我,关切地问道:“你这一个多月以来,瘦了很多,工作压力很大吗?”
“你不在公司,我很忙,快压得透不过起来了。不过看你现在的恢复情况不错,我才安心。”我调侃说,拿起汤碗递给徐成亮说:“喝吧,小心烫。这汤我熬了一个下午,今天要给我面子,全部喝完。”
“嗯。”徐成亮接过碗,小心试探了一下,然后一口气喝完。
我抽了一张纸巾帮他擦拭嘴角,心不在焉地问道:“对了,我听徐妈妈说希望你回增城休养一段时间,要不我帮你跟老秦说吧。反正你住院也有一段时间了,干脆多休息几个月,身体彻底康复再回来。”
徐成亮摇头,苍白的脸上浮起了一丝苦笑说:“我希望能继续留在海市,至于什么时候回公司,看身体恢复的情况再做决定吧。”
“嗯,都依你的。”我说。
“对了,我有件事差点忘了告诉你。”徐成亮突然想到什么,脸色凝重地对我说:“在出差前我已经找到了那本杂,封面的耳环跟你在妈妈保险柜拿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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