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地再次落下来。
詹佑成吓到了,连忙抱住我小声安抚说:“怎么又哭了?我在跟你开玩笑呢……真的,我的伤不算太严重,医生说休息一段时间就好……我这天天生运气好……要不是Gary这么说,你还会过来看我吗?”
我没有说话,眼泪控制不住涌出来。紧紧抓住詹佑成的手臂,我感觉自己的指甲深深陷入了他的肌|肤,心里的无助又揪心的痛楚依然无法褪去。
“真是爱哭鬼……女人都是水做的吗?别哭,丑死了!”詹佑成嫌弃地用袖子帮我擦眼泪,不知所措地看着我,脸颊涨得通红却说不出安慰的说话来。“别哭了……好不好……哭得我……哎呀,心都碎了。好了好了,你赢了……”
此时此刻,无论詹佑成说什么我都听不进去。我真的压抑得太久,就像绷紧的橡皮筋,随时都会扯断。
离开詹佑成的一年里,我从没掉过眼泪。我一直很努力地往前走,不停歇地奔跑,希望能把他忘记。
可是我错了,由始至终都无法忘记詹佑成;忘不了他对我的坏,对我的好,对我的温柔以及伤害。因为压抑得太久了,我内心的防线一旦崩毁,就会泪如泉涌。
我迫不及待想要痛哭一场,以发泄我心中的压抑和痛苦,还有想念和深爱。
擦了擦眼泪,我抬头盯着詹佑成,一字一句地说:“我知道这段感情不会有结果,我知道自己破坏别人的幸福会遭遇报应。我会万劫不复,我会下地狱……可是……如果你被烧死了,我也活不下去……”
曾经看过一个作者的这句话,直到现在才明白这种感受:是的,我不怕下地狱,就怕地狱里没有你。
直到经历过这次的意外,我才明白自己有多爱詹佑成。因为爱他,我不希望自己卑微的身份会带给他一点儿的伤害;我不希望他因为我与家人吵翻,更不希望他为了我伤害无辜的女人……
“詹佑成,我恨你……我恨你不把我推开,却又给我希望……”我使劲地捶詹佑成的肩膀,直到双手生痛,才抱住他逐渐止住了哭声。
詹佑成的大手轻轻抚摸着我的后背,呼吸声也变得急促起来。他靠在我的耳边,语气霸道又无赖。“回到我的身边……我会努力给你想要的,但不是现在。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我用力点头,又使劲摇头。
詹佑成无奈地抱紧我,声音苦涩得很:“你离开以后,我感觉整个人像被掏空了一样。如果时间能回到你离开的那天,我绝对不会同意老秦把你带走。我们已经分开一年了,难道你还没原谅我吗?”
“我很早以前就原谅你了,我恨的只有自己。”我推开詹佑成,咬牙鼓励勇气把心底话说出:“哪怕这条路很崎岖难行,将来会面对很多压力,但如果你能处理好与程思雅的关系,我可以……试着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这是我的底线,最后的不可触及的底线。离开詹佑成的这段日子我想得很清楚,唯有名正言顺的身份,才能让我心甘情愿赌最后一把,鼓起勇气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
我一直很努力往上爬,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爬到足够高的位置,能与詹佑成肩并肩前行,而不是永远落在身后仰望。也许我的出生低微,可是我一直想要努力成为足够成为他良配的女人。
“嗯,我答应你。”詹佑成小孩子似的竖起了尾指,露出痞子似的笑容。“一言为定!”
“幼稚!”我小声骂道,可是手指却伸了过去,与詹佑成拉了勾勾。
别人常说十指连心,而我也能清晰感受到,源于詹佑成心底的真诚。
***
离开病房,已经是一小时后。徐成亮还在电梯口处等待,我看他的脸色不太好,连忙问道:“很抱歉,让你久等了。你的脸色不太好,没事吧?”
“没事。”他步跨进电梯,紧皱眉头,若有所思。
“对了,叶敬良有警局那边的最新消息吗?那个精神病患者的情况好点了吗?能不能记起那个人的样子?”我伸手按下地下停车场的楼层,随口问道。
电梯里的气氛直接降到冰点,徐成亮皱眉看着我,声音异常无奈。“刚才叶敬良打电话给我,说那个精神病人……突发心肌梗塞走了。”
“走了?”我大吃一惊,心里浮起不好的预感。“好好的怎么会走了?”
徐成亮的目光落在电梯跳跃的数字上,神不守舍地说:“昨天晚上,不,大约凌晨时分,他突发性心肌梗塞被送到医院。医生已经第一时间尽全力抢救了,但很遗憾……抢救不过来。”
我靠在冰凉的金属壁上,腰椎处传来冰凉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快蔓延至全身,直到五脏六腑,以及每一处神经。
“这么说,就连最后的线索也断了?”我的声音越来越小,浑身就像散架了一般。无奈地抬头看着头顶的白炽灯,我的眼前一阵晕眩。
徐成亮扶住我,忧心地问道:“即使他还活着,也问不出什么。遗体已经转交法医解剖,死因没有异议。”
“徐成亮……”我的呼吸也变得难受起来,捂住胸口的位置,心情久久无法平复。“你说到底是谁想要置我于死地?这几天……我总是心绪不宁,晚上睡不稳,闭上眼就觉得有人拿着汽油和打火机站在身后,一不小心就会被烧死。”
徐成亮叹气说:“是你的精神太紧张了,放松点。”
沉默片刻,我才轻声问道:“你觉得会不会是他做的?”
“谁?”徐成亮大吃一惊,压低声音问道:“你指……秦展鹏?”
我点点头,靠在金属壁上,深呼吸然后开始分析:“我知道自从老秦把我安排到万汇投资以后,他处处针对我。还有那天在手术室门口,指着我谩骂的情景,还记忆犹新。”
徐成亮拼命叹气说:“秦展鹏的性格暴躁,但也不至于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还有,发生意外的那天,他的人并不在海市。”
电梯门打开的那刻,我大步跨了出去。离开压抑的空间,我的呼吸才变得顺畅起来。“有些事情根本不用自己动手,但你说得对,以他的身份也用不着做这些。这一切只是我的猜测,并没有什么证据。”
“我知道你的精神压力很大,剩余的事就别操心了。还有,老秦交待过让你好好休息,这几天就别回公司。”徐成亮叮嘱说。
“老秦知道我差点被烧死的事?”我疑惑地问道。
“嗯,是秦展鹏告诉他的。事情闹得这么大,董事局那边也不好交待。不过他在紧要关头还是站出来挺你,把责任全都推到诚信那边,说是拆迁补偿留下的历史性问题。”徐成亮无奈地说。
秦展鹏果然是做事不用脑子的人,现在风头火势,他只会越描越黑。
“算了,我还是先回办公室吧。积压下来的工作估计也不少了,我先回去看看。”
回到公司已经是下午两点半,果然不出我所料,办公桌上的文件夹和等候审批的合同堆成小山。还好徐成亮的工作效率高,帮我分门别类然后粗略看了一遍,先把重要的挑出来,减轻我的工作量。
坐在办公桌前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詹佑成在病房里对我说的话。虽然我仍然感到迷茫和疑惑,可是从他志在必得的眼神可以看出,决定了的事情,就会坚持到底。
我曾问过自己千百遍,如果詹佑成到最后仍然无法处理好与程思雅的事,我能毫无眷恋地离开吗?
这个问题永远没有答案,这个世界上往往有很多难题总要走到最后才能知晓。我们之间真实存在的问题,不知是程思雅,还有很多逃不过的劫数。
即使詹佑成与程思雅摊牌成功,还有詹馨悦,以及他的家人。像詹家那种门第,怎么可能接受一个坐过牢的女人当儿媳妇?
想到这里,我的心就会很痛,很痛。当年的意外是我这辈子都无法抹去的伤疤,如影相随。
调整好心情,我把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去。翻开文件夹,我发现里面夹着一个快递信封。
快递单上并没有写寄件人的名字,我疑惑地用剪刀打开。当里面的信件呈现在眼前的时候,我吓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巴掌大的小纸条上,是从报纸或者杂志上剪下来的大字。深红色,清清楚楚写着四个字。
“血债血偿!”
信纸上有一抹虾红色的血痕,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血。我吓得丢掉信纸站起来,结果从里面掉出了一小截泛黄的报纸。
报纸缓慢落地板上,待我看清楚报纸的大字标题时,整个人根本无法动弹。回忆如泉涌,我把手指塞到齿间用力一咬,疼痛的感觉迅速袭来,才发现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我的心脏差点停止了跳动,呆滞几分钟,才抓起电话拨通了徐成亮的内线。
不到一分钟,徐成亮已经冲了进来。当看到那张纸条的时候,脸色顿时泛白。“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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