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藏在暗处的人,终究没有现身。
清原收回目光,说道:“走。”
古苍嗯了一声。
在这魔域之地,清原不能轻易运用阴神,于是前方难测,只能借用肉眼所见,至于缩地成寸的法门,也只局限在视线所及,否则只怕陷入危险之处。
两人匆匆离开,往双桂山深处而去。
双桂山方圆不过三百里,魔域藏于其中,然而这浩浩魔域,却远不止三百里。
隐约是类似于古镜和古仙袋之中,内藏小千世界的手段,把这双桂山之中,化作了另外一方天地,一方充满阴邪妖魔气息的魔域。
“此处隔绝外界,须得尽快寻到幽冥缺口所在。”
清原说道:“旁边那人,暂时不必理会。”
古苍说道:“但是他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清原说道:“我知道,所以接下来,就看他有几分本事了……”
说着,清原从怀中取出一沓符纸,朝天上一扬。
符纸落地,有些化作人形,其色森白,无五官相貌,有些化作虎狼,凶威凛然,有些化作牛马,低声嗥叫。
剪纸为马!
……
山洞。
阴暗潮湿。
有水滴淌落,滴答作响。
黑暗深处,忽地发出一声冷笑,艰涩森然。
……
天空阴暗。
或许在魔域之中,从来就没有阳光,向来是阴云遮蔽,阴风凛冽。
清原和古苍行走在这片大地之上。
不时有精怪妖物前来袭扰。
“先生,这座山里的妖精,似乎数之不尽,杀之不绝?”
古苍也隐约有些惊骇之意,说道:“这也太多了些?”
清原吐出一口气,说道:“这不是一座山,是一座魔域。”
哪怕是如伏重山那等地方,有广元古业天尊的布置,复返五行,温养先天至宝,灵气充韵,但经过千年繁衍,最为繁盛之时,山中精怪也是不多,而妖类更是屈指可数,唯有一个花魅,修得六重天上境,进入浣花阁之后,才得妖王之位。
但这座方圆三百里的双桂山,却比伏重山,多了无数精怪,多了无数妖物。
不说其他,单是这双桂山的精怪,或许就要比别处一座大山的所有寻常飞禽走兽,数量更多……
但这里是双桂山,也是魔域。
魔域之中,远不止三百里。
魔域之中,非别处可比。
魔域堪称自成一界,类似道门的洞天福地,然而此地阴邪入魔,却非仙山福地那等灵气充裕之处了。
“先生,那人依然如旧……”
“不必理会。”
清原说道:“要揪出他并不难。”
说着,他山河楼中,转至东方,青龙睁眼,然后顺手一弹,手中一缕法力,化作生机,打入了小童身上。
……
蜀国南部。
源镜城。
有道士行走于城中。
这道士神色淡然,气质出尘,仿若谪仙下界,他徐徐走过,脚步宛如行云流水。
周边不乏女子频频侧目,露出迷蒙神色。
这道士仿若不觉,眉宇淡漠。
若有细心之人,便可发觉此人脚下,竟是离地半寸,未有踏足土地。
他来到了白家之前,看着这偌大的府邸。
门前有两名家丁,按道理来说,外人停于门前,即便不是上前驱赶,也是加以询问,然而这两名家丁,却仿佛着了魔一般,怔怔不语。
过了片刻,大门陡然打开。
内中有一人出来。
这人身着白衣,手执折扇,脸色苍白,偶尔低咳一声,脸色又自涨红。
这病弱书生便是白家家主白继业。
“白氏源镜城分支,家主白继业,见过正一道长。”
白继业面色依然苍白,只是勉强带了两分笑意,说道:“今日正一道长仙驾临此,来此有何贵干?”
正一眉宇微凝,道:“你认得我?”
他自幼在守正道门之中,不曾踏足尘世,只有这一次,因牛宿意外死于他人之手,才提前下山。但下山以来,也不过数年之间,见过他的人并不多,而认得他的人更是屈指可数。
白继业闻言,轻笑一声,说道:“白某其他的本事没有,一些消息还是精通的,尤其是正一道长这等人物,实如谪仙下界,最是好认不过。试想,世间能有这等‘生于人世,却凌驾在尘世之上’的,也仅有您一位罢了。”
正一默然片刻,说道:“你知道我为何而来?”
白继业笑道:“大约猜得出来。”
正一淡淡道:“他在哪里?”
白继业答道:“白某与之仅有一面之缘,不算熟悉,比如前次,他便曾来我府上拜访,白某也都不愿见他,而是闭门不见,以别事搪塞过去。试问这一面之缘的人,与白某又有几分干系,如何得知他的下落?”
白继业笑容依旧,眼睛黑白分明,并无半点异色。
正一默然不语,在这白家门前扫过一眼,仿佛看到了数年之前的景象,过得片刻,才淡漠道:“确实只有一面之缘。”
说着,正一没有多言,只是转身离去。
白继业双手一拱,躬身一稽。
待得抬起头来时,只见这位白家家主,脸色白得宛如霜雪一般,眼神逐渐黯淡下去。
“家主……”
身边的家丁连忙上前来,将他扶住,入手只觉家主浑身疲软,竟是没有了半点气力。
白继业急促喘息,陡然咳嗽一声,喉咙一股气涌上来,张口吐出大片鲜血,大多落在地上,少数则溅红了胸前白衣。
“上次心中悸动,对清原闭门不见,果然是明智之举,倘如当时见了清原,这一次怕是躲不过去。”
他捂着胸口,眼神中犹有余悸,“守正道门正字辈首席大弟子,果然名不虚传……竟是要我运转出先祖的秘法,才能遮掩过去……”
……
明源道观。
那道士拾阶而上,看着半山腰的道观,神色淡漠。
那个以白皇洞主自居的年轻人,不知修炼了什么秘法,竟然能够避过他的追索。
如今只能凭借这年轻人在修成那“封闭气息的秘法”之前,所留下的一些痕迹,逐渐追索。
只是时日越久,这些痕迹越发淡了。
眼前这座道观,正是最后一个还留着痕迹的地方。
或许前面还有一些痕迹,但那里经过漓江。
曾经有大人物施法,冲灭漓城,形成了这漓江,而在那时,便也冲断了那年轻人以往留下的痕迹。
过往的痕迹到此为止,而在那年轻人修成那秘术之后的痕迹,已然是无法追寻了。
正一站在台阶前,看着这座道观。
“唐时钦天监,在覆灭之后,所留下传承?”
他抬起手,便想动作。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蓦然传来一声呼唤。
正一收回手,看向山下。
有一少年道人匆忙上山,不是明源道观之人,而是守正道门弟子。
“鸿梁师叔有命,请师兄往北而行,护送至宝,荡灭邪魔。”那弟子躬身道。
“这是掌教的号令?”正一问道。
“不,这是鸿梁师叔的意思。”那弟子答道。
“守正道门这些年的传承,镇守天地之后,便没有余力去荡灭邪魔了?”
正一淡淡道:“凭借本门的底蕴,还不足以让我北上……而且,我还有要事在身……”
那弟子急道:“但是……”
正一神色淡然,说道:“你要记着,鸿梁师叔不能让我行事,守正道门之中,我只听掌教师尊的法令。若要我北上,就让师叔去请掌教下令罢……”
话说,他轻轻拂袖,那弟子眼前一晃,只觉身周变化,眼前已经不见了正一师兄,而周边景色不同。
拂袖之下,这少年道士竟已到了山下,他站在原地,怔了半晌,才惊醒过来,心中骇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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