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石心慌意乱,赶到了清泉石上流温泉会所,大老远,就看见三辆警车停在会所门口,红灯闪烁,无数治安警察,在会所之中穿梭往来,不由得心中一沉。
玛姬果然出了事!
他沉住气,慢慢潜入人群之中,听很多人议论纷纷,这种地下世界的厮杀,普通人完全理解不了,无非作为谈资,各种各样奇谈怪论都有,不过王小石从他们的议论中,王小石还是捕捉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第一,阴魂不散的纳德,又出现了,所谓身材高大的白种人,除了纳德,没有人敢招惹玛格丽特,他还受了伤,毫无疑问,是玛格丽特下的手。
其次,除了纳德之外,战神家族也出动了人,被玛格丽特杀死的九个队员,就躺在外面,虽然身上的标志,已经被人为破坏,但这样的战袍,王小石却非常熟悉。
王小石听着众人的议论,在一千多米的地方,找到了一枚子弹壳,这是T971狙击步枪的子弹壳,他捡起子弹壳思索了一阵,又慢慢向前方走去。
半个小时之后,王小石跟着玛格丽特撤退的痕迹,跟踪到了铁路之上。
看着火车呼啸而过,他跳上了铁轨,就某个地点,找到了玛格丽特的贴身匕首映霞,刀锋出现多个缺口,刀身也被重物砸弯,而在一米多远的铁轨上,王小石发现了淋漓的鲜血,砸弯的铁轨,还有一根长长的金发。
可是,为什么没有玛格丽特的身影,或者说……尸体?
王小石越遇到重大危险的事情,神经便越发冷静,可是现在,他发现,不但自己无法保持冷静,而且稳定犹如铁石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如果玛姬有事的话,就算杀了所有战神家族,就算炸了桑国岛,就算洪水滔天,毁灭世界,那又有什么意义?
不知不觉的,王小石的拳头,已经死死握在一起,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稍长的半寸头发,根根直立,眼睛也变得血红。
只有到现在,王小石才发现,自己的心中,是那么在乎玛格丽特,这个女孩在自己心中的位置,比想象之中,要重要百倍。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仿佛流浪汉似的家伙,穿着破破烂烂的的套衫,哼着小调,慢慢地走了过来,手中握着一张便签,眼睛仿佛在搜寻什么。
大老远,他看见了王小石,眼睛一亮,紧走几步,赶了过来,将手头的便签,递给王小石:“有人让我送给你的,说你看了之后,会给我钱。”
王小石的心中,陡然升起一丝希望,一把抢过流浪汉手中的便签,便签上只有一行字:“青丘原。”
字的下边,是一幅手画的地图,寥寥几笔,线条纵横交错,最后在某个地点,画了一个圆圈,很显然,那便是所谓的青丘原了。
王小石握着便签,陷入沉思之中,流浪汉一只手,伸得贼长,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王小石。
王小石笑了,果然掏出一叠钞票,数都不数,放在他的手中,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之色:“谢谢你。”
流浪汉向王小石鞠了一躬,心满意足地走了,王小石并没有走,蹲了下来,细细查看铁轨上留下的痕迹。
没有多久,他找到了铁轨缝中一丝粗糙的布料,他凑在阳光下,布料呈絮状,这种老式的布料,在现代化大型工艺机器生产之中,已经不多见了,反而在一些小作坊之中,能看见这样的工艺。
而且,这样的老式布料,让王小石想起了一个人。
井泉空照!
王小石想着,冷冷地笑了,敌人把青丘原变成了一个险恶的陷阱,因为玛格丽特的原因,自己不得不去,那为什么不转换一下,猎人和猎物的角色关系呢?
半个小时之后,王小石已经到了西京郊区,一个名叫洗马肆的街区,这条街上,几乎全都是手工织布坊。
古老的手艺被现代化大生产的工艺排挤,但是也有一部分人,厌恶现代化机械生产的精美布料,偏爱这古老工艺纺织出来的粗糙布料,而这部分人,多半都是有钱人。
所以,成就了洗马肆街区,手工织布坊的昌盛兴旺。
王小石是通过炎龙会的消息机构得到的地址,因为是手工织布坊,各家的手工工艺,都略有不同,所以王小石稍稍花了一些钱,就找到了粗布布料的来源。
织布坊的老板,是个木纳古板的桑国人,王小石几乎没有花费什么气力,就套出他的话,得知他长期供货的顾客,一共三十多人。
而这三十多人中,井泉空照无疑是极为特殊的一个,因为这么漂亮的女孩,并不多见,也因为她的独来独往和神秘如妖。
距离洗马肆三十多公里,有一个小镇,小镇和桑国其他小镇没有什么不同,干净,风景优美,清一色的青瓦白墙木地板,一条小河,绕镇而过,铁路从小镇中间穿过。
井泉空照慵懒地坐在木地板上,呆呆地看着窗子外面,呼啸而过的火车,她的那柄猛恶巨大的剑,就靠在她身后的墙壁上,随手就能抓到。
玛格丽特就坐在她的对面,也在看火车,神情之中,一片温柔。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玛格丽特幽幽地问,眼睛看也不看井泉空照,神情淡漠。
井泉空照不回答,苍白的脸,掩映在微卷的黑发之中,眉眼恍惚得好像一个梦。
半晌,她才淡淡地说:“杀了你,我有什么好处?”
玛格丽特不解地转过了头,看着井泉空照,淡淡地说:“你的目的,不就是杀了我吗?”
井泉空照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罕见的笑容,充满了讥诮和嘲讽之意:“错了,杀了你或者绑架你,然后逼GOD到青丘原,和那群老家伙决一死战,这是那群老家伙的目的,不是我的目的。”
她淡淡地看着玛格丽特,冷漠的眼眸之中,多了几分羡慕之意:“你脑子真够简单的,能这么简单的活着,真好。”
玛格丽特有些哭笑不得,井泉空照这话算是夸赞自己的,而且脸上羡慕的表情,也并非作伪,但是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
井泉空照依旧淡淡地看着玛格丽特,脸上依然是羡慕之意:“当然,你能这么简单的活着,主要还在于GOD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男人,靠男人,也是女人的本事呢。”
玛格丽特沉不住气,蔚蓝色的眼眸瞪得大大的:“那么,你到底想干什么呢?”
井泉空照的脸,立即冷了下来:“你是我的俘虏,既然是俘虏,就要有俘虏的觉悟,你再多问一句,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玛格丽特看着井泉空照空洞的,没有任何感**彩的眼眸,叹了一口气:“其实,我感觉你内心挺苦的,挺可怜的,二十来岁的女孩,只有心灵没有感受过温暖的阳光,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如果可以的话,你把我当朋友吧,最起码我不会害你。”
井泉空照霍然回头,瞪着玛格丽特,眼眸之中的淡漠,变成了尖针似的讥讽,冷笑一声:“朋友?你配?一个俘虏而已,连生死都无法自控,你凭什么当我的朋友?”
她转过头去,语气又恢复了冷漠之意,淡淡地说:“如果你以为讨好我,就能保住小命的话,那你就错了,就连我的母亲,都被我亲手杀死,你最好别白费心思了。”
“什么,你杀死了自己的母亲?”
玛格丽特一声惊呼,不敢置信地看着井泉空照,无法掩饰自己震惊的情绪:“为什么?我是一个孤儿,但是我无时无刻,都在思念自己的母亲,我的养母和师父去世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世界都崩溃了,你为什么……”
井泉空照脸上的讥诮,犹如尖针,淡淡地说:“一个饱受欺凌,侮辱的弱者,一个每天都被暴力,血泪围绕的女人,一个忍气吞声,战战兢兢的女人,你说,她活着有用吗?”
她慢慢地站起来,粗布衣裙把她的身材,勾勒得犹如一树梨花,却把她脸上的狞恶笑容,更加鲜明地勾勒出来:“我杀了她,只是帮她解脱而已,这个脏脏恶心的世界,只有血和火,才能洗涤人的灵魂。”
“我杀了她,我亲手把她烧了,然后把她的骨灰,洒进了大海之中,只有那无边无际的大海,才能把她灵魂中的罪恶和污秽冲洗干净。”
说到最后,这个一脸苍白的少女,眼眸已经变得猩红,眼珠子好像两粒燃烧旺盛的炭粒,闪耀着妖异的红光,就连腮帮的肌肉,也都抽搐起来,看起来就好像黑夜之中出现的魔鬼似的。
玛格丽特心中害怕,不敢看井泉空照的眼眸,转过了头,却听得井泉空照的声音,陡然柔和了下来:“我的母亲啊,那是个三十来岁,温柔慈爱的女人,这间小屋,便是她留给我的,我爱着她,就如同我恨她一样。”
她的声音有些发痴,多了几分暖意:“我五岁以前,就和母亲住在这里,那个时候,我感觉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而我的母亲,是世上最美最慈爱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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