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长生心不古
131.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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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满心的疑问低头去看古羲,但看他沉闭着眼正睡得香,青色胡渣越见深了。再划目而下,他的双手满是黑泥,却似乎掌心隐隐有条血痕。忍不住想去翻看,但刚一碰触到他的手,就觉他身体微微一动,然后醒过来了。

黑眸睁开定视在我脸上,一般人初醒过来的眸色浑沌并没在他身上出现,反而幽沉幽沉地看得人心慌。等到他终于转开时我才暗暗舒了口气,却见他又闭上了眼,一副要再睡的架势,不得不出声轻唤:“古羲?你醒了吗?”

“没醒,在梦游。”

“......”我且当成是他在撒起床气,抓了他的掌仔细看了看,见好多污泥都嵌进了那血痕里,“最好要先找个地方清晰一下伤口才行,否则可能会感染。”

他却眼皮不抬地道:“不用,千年树汁积成的泥是最好的金创药,它自己会愈合的。”

千年树汁?我觉得有太多问题需要从他口中得到答案了,于是开口:“之前你说等出来了告诉我前因后果。”

“这不是在等着你问吗?”

我滞了滞,无奈接受他这态度。真要问时又觉无从问起,只能挑了一个最显而易见的问题:“我们是真的从那地下围城出来了吗?”

“要不然呢?你在里面可曾看到过天空白云?”

没有,那就是个暗无天日的世界。我在心中默默回答,又问:“那这是哪?”

古羲回:“我不知道。”

答案非我所料,下意识地反问:“你不知道?”却听他说:“我又不是神仙,哪里知道这山旮旯的地方是哪。”愣了愣扭头看四周荒芜的山林,确实如他所言是个旮旯不知名处。

“我们这是误打误撞从石盘底下的窟窿里出来了吗?”

古羲继续闭眼,语气却多了微讽,“误打误撞?时运从来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哪里有那许多误打误撞。”依这话意是说这一切都是靠他?难道是从那八卦上看出了底下有条通道通往外界?听我再问,他终于懊恼地睁开眼,“怎么有时候你聪颖的一点就透,有时候却脑子打结呢?还想不到吗?那人从始至终都在掌握着我们的行踪,甚至多次就在我们身旁,却能敛去气息不让我察觉。最主要的是,他将时机掐算地十分精准,成功用祭盘吸引走了我们的注意。”

这些我之前也有想到一些,只是没他说得这般透彻。我见黑色幽眸里现出锐利,知他后面要道出真正玄机,于是认真了去听。

“当真正察觉到他这个人存在时,我就在想他的动机是什么。单单那四扇石门里隐藏的碎片画显然不够满足他,直到你发现城墙细孔的秘密时,我知道答案在这里了。一个费尽心血布下层层阴谋的人,如何舍得在秘密未解开前让这一切灰飞烟灭?抓的就是他这心理,祭盘饮血是真,气流生息也是真,除了不是主控盘外,它的作用缺不得。既然整个围城内外都是奇门遁甲布局,那我就破了他的斧沉了他的舟,但凡他有所顾忌就不会任由我毁了石盘。”

这一番分析听得我是目瞪口呆,讷讷着问:“你意思是那条通道......是那羽开启的?”

“哼,除了他又有谁能对那空间构造熟悉如家呢?”

我一怔,好一个熟悉如家!确实如此啊。谢小琴口中的羽,也就是我的这位笔友不知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生活了多少年,他对那里的每一寸焉能不熟悉?所以我想借着他脚踩的花汁寻到他,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空间足够大到我不可能走过每一个角落,而视觉受限也让我无法看清其全景。只是有一事仍然不解:“你说他引我来,不光是为了石门上的那些碎片图案,更多的是为了寻找城墙细孔中的秘密,可是为何他的墙上会有其中一幅场景呢?他也能看见还是另有它法?”

古羲淡淡飘了我一眼,“你都说他画艺超群了,总有他的特别方式能窥到其中一二,否则他也不可能想要窥尽其中秘密了。”

说得也是,这般心细如发又对画特别有心得,即便不能像我一样有双特殊的眼睛看见细孔,但至少他也能看到我发现细孔前影像成形的原理。

等于说古羲最后不光是拿命在赌,更是拿整座地下围城在赌,赌这人舍不舍得筹谋了十二年却仍未堪破的家园。

这恐怕才真的叫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生死全在这人一念之间。他若舍得,那么我和古羲这时就永埋地下,还要拖上整个布林镇的人。该庆幸至少这人还有贪念,放不下四面城墙内的秘密,这才让我们幸免于难。

“那他放了我们走就不怕我们再杀个回马枪吗?”

古羲又恢复了慵懒状,慢条斯理地道:“要不你独个再走回去瞧瞧那石盘之口还开着不。”

一听这话我就明白了意思,“你是说在我们出来之后,他就又把通道给关闭了?”

“要不然你还让他把那地方当成开放式公园,任你想去就去呢?”

古羲的话说得很白,我听后有些怅然地说:“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是再找不到他了?”却觉手腕一紧,被古羲给捏住了,星眸暗光沉浮语带危险地问:“你就这么想要找到他?”

我依实回答:“如果他真的就是十二年前给我写信的笔友,又埋下这许多局引我而来,自然是想要一窥其庐山真面目的。”

话刚说完古羲就猛的起身,头都差点撞到我,眼看着他走出十来米都没回头忍不住问:“你去哪?”他头也没回地飘来一句:“找你笔友去。”

我不知道又哪惹到他了,一路走着全程都是黑脸。哪里想到我们出来的地方是个荒芜之地,长草丛生不说根本就没有路。而且由于前几天的暴雨,地上都是泥泞不堪的,好几次我都一脚踩进了污泥直接将鞋子都没盖了。

等到终于走出那片山林时看看自己下半身,从脚踝到裤管都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反而古羲的军靴在这时候很有必要,虽然鞋面也和我一般被污泥沾满了,但仍然齐整不狼狈。

出了山林后我就觉着道路有些熟悉,再走出一段路发现这条路正是我们开车进布林镇的那条。果然没走多久就看到镇子了,有些戏剧化,我们兜了一圈居然又从外面走回来了。

远远就看到镇口古羲的车子还停在那,到这时我才想起他的车子被人划伤并且轮胎都被戳破一事。以为他看到后会动怒,没想他淡淡飘了一眼就径直跃过,跟那车不是自己的似的。

我默声跟在他身后,仔细留意镇上的人。有了谢福和老谢头的前车之例,我现在看每个人都觉得没底,不知道这些人里又有谁是表里不一,其中羽会否也在?基本上我会第一个先看手,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他一定有一双会画画的手。

突听有人从旁走过时在感叹着:“唉,烧没了,可怜了那小琴丫头,命苦啊。我们这镇是不是中诅咒了?”

我听得一怔,他们在说谢小琴?又迎面过来一个人,摇头叹息,远远听着言语间似乎也提及到小琴的名字。想要去问,却苦于没有立场,不知道要如何解释自己的身份。

古羲若有所思地顿了顿,回头对我低道:“想要知道还不容易?”

加快脚步来到旅馆门前,终于了解为何这镇上的人一个个在感叹,因为之前还屹立着的两层楼如今成了废墟,火星子还在扑闪,烟雾寥寥。古羲不是说这屋子的外层涂了防燃层吗?怎么还会烧起来?在曾置身其中,深知谢小琴为人的前提下,我不认为这会是个意外。

等火完全灭了之后,有镇民开始往里翻找,居然真的在一堆焦炭般的杂物下找到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从身形和骨骼看,与谢小琴十分相似。

围观的人群好多都在窃窃私语和慨叹,就在这时突听一声悲哭从人墙外传来,等众人让开去看发生了何事,只见一个妇人瘫软在地上似昏厥过去,旁边有人想要搀扶起她来。

我定睛细看后,竟发现那妇人好像是老谢头家的婆娘。很快她被人掐了人中醒来后就又是一声哀嚎,口中呼喊着:“我们家老谢啊。”竟呼天抢地的往粮油店跑,有人不知其情况在问,居然被告知说老谢头好像从家里二楼摔下来,死在屋后的水泥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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