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的夜晚,月光如流水般将房内二人的身影拉得修长,男子看着他前方眉眼发冷的女子,一脸怒容。
“朕受够了,元悦昕,自从上一次的事情之后,你就一直拒绝朕,你到底欲朕如何?朕明白你所受的委屈,但那是意外,昕儿,朕当时是在拖延时间,等阿晋他们的消息一传来,便可以反击,你这么聪明,为何独独在这件事上,如此不可理喻!”
悦昕不挣扎,也不闪躲,轻轻一笑,迎向他的手,任肩上的疼痛慢慢加深。
当对方看见她眼里的决绝时,手下似乎火烧般灼烫,他一惊,忙收手,只是眼睛仍紧锁在她身上。
悦昕看向他,嘴角簪起一抹讥讽,“轩辕澈,你将我想得太完美了,我只是个想爱而不得的女人而已,我不是神,不会在我的男人,为了其他的女人而抛弃自己的时候,仍然去想,他是不是因为相信我的能力,而将我抛弃!”
一次次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在意,既然这是对方的决定,那她,不奉陪便是,但是在这样静谧的夜晚,在面对他的指责时,仍旧没用地,泄了自己的情绪。
面对她忽然奔溃的姿态和徒然拔高的声音,轩辕澈的心,仿佛被震碎了一般大恸,他不知道,她原来一直是这么想的,莫怪她回来之后便和变了个人似的,原来…
一丝慌乱从满腔的愤怒和谴责中剥离出来,迅速地占据了整个胸腔,他忙上前一步,轻捏着她的手臂,“不是这样的昕儿,朕不是要抛弃你,朕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朕只是…”
他的话口,在看见她眼角凝聚的大颗泪珠时,戛然止住,看着她通红的眼眶,满眼的泪水,混合着她脸上痛苦悲伤,他仿佛一瞬间便明白了她的感受。
女人和男人不同,男人更理性,而女人,更感性。
这么想着,他手下一个用力,不顾悦昕的反抗,将她拥入怀中,“昕儿,这件事,是朕的不是,是朕疏忽了你的感受,可是当时的情景,若朕不拖延时间,万一阿达木不管不顾,朕怕会护不全你们二人。”悦昕用力地挣扎,却无奈终究不敌,被他紧紧扣在怀中。
“所以你就选择放弃了我是么?为了守护她。”
“不,昕儿,”他听着她语气中满满的失望到绝望,心前所未有地慌张起来,他手下微微用力,“朕不仅仅是因为瑶儿,更是为了你,阿达木知道瑶儿是朕的女人,便不会敢对她如何,但是你不同,在他眼里,你只是她的一个替身,而他的性子你也知道,为了出这一口恶气,他会对你痛下杀手,朕担心他会趁乱伤害你。”
渐渐地,悦昕放弃了抵抗,只是任由脸上的泪水肆意淌下,语气也是从未有过的无力,“轩辕澈,这是你全部的心声吗?其实若是以着你往日里的心计,你明明可以选择莫紫瑶,而阿达木必定会因此,便心生惶恐和忌惮,毕竟,他并不想真的与轩辕扯破脸,要不然也不会一再地妥协,可是当时的你慌了,所以你做了顺应自己心意的决定,不是吗?”
她残忍地,将所有事实戳破,在看到轩辕澈徒然变暗的脸色时,感觉心里破了个洞,血流如注。
他的表情告诉她,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这点,这只是他潜意识里的选择。
还有什么可说的?
真是自找罪受,明明已经受过一次伤,却还要再亲手揭一次伤疤,生生再疼一次。
看着她的变化,轩辕澈一窒,双手将她揽得更紧,“朕承认,或许你说的,有一定的成分在,但是昕儿,朕知你的能力,和你有过那么多次生死的劫历,朕更相信,那只是朕下意识选择和你并肩作战,度过此关。”
“可是轩辕澈,”她木然地看着前方,眼前仍旧是永无止境的黑暗,一股疲惫感,深深撅着她,她淡淡地开口,“或许你说得对,我也相信自己可以做到,但是你想过吗轩辕澈?”
她说着一顿,身上的肌肉微紧,似乎在酝酿着情绪,许久,她才继续道,“我一次次为你,无条件地付出所有,到现在,大格死了,楚宣,我甚至都不知道在哪里,是不是已经…还有八方阁的其他人,轩辕澈,是不是每次我都不说,你便觉得,我真的不会痛?不会恨,不会难过吗?”
一想起楚宣,她木然的心,便又抽疼起来,她深吸一口气,“轩辕澈,我真的很累了,等将楚宣找回来,你让我离开这里,好吗?”
她眼里灰败,仿佛被人瞬间抽去了所有的生气,冷冷凝着他,似乎不再对任何事上心。
他心头一冷,忙去看她的眼睛,却发现,因为失明,他已经无法从她的眼睛,看到她的心灵深处,那种感觉,就好似他再也抓不住她,一丝慌乱和颤意,自心底生出,然后迅速地席卷四肢百骸,他的手微抖,“昕儿,朕明白,朕会加封大格,楚宣…”
“皇上,”悦昕将他推开一些,打断他的话头,“人都死了,加封有用吗?大格他带不去的,我们也不需要,皇上,夜深了,您明日还需早朝,回去歇着吧,今天是您和瑶儿姑娘大婚的日子,别让佳人久等了,昕儿也要歇息了。”
对方将她推在自己胸膛的手抓进掌心,“昕儿,大格一事,朕心里有数,关于烨城里发生的事,朕之责,朕确实是忽略了你的感受,要打要骂,皆随你,只是莫要再提离开的话题,朕不可能会答应,更甚者,朕不介意使点小手段。”他俯身,一点点吻去她脸上的泪,坚定地道。
虽然是玩笑的字眼,悦昕却听出了他的认真和执着,瞳孔不可置信地一张,随即紧紧闭上双眼,将那股想毁灭一切的**掩下。
“轩辕澈,你***混蛋!”心里有怒,有怨,有不甘,悦昕一把将他推离,一直往外推去,“我求求你,滚出我的世界,不要再出现了!”
轩辕澈见她情绪如此激动,怕她会伤害到自己,只能就着她的力道,一点点地退出房间,还时不时地伸手将她护在怀中,以防止她碰着摔着。
而直到门板在他面前被大力地合上,险些撞上他的鼻子时,他才苦涩一笑,他何时受过女人这样的对待,但是心里,却又放松了一些。
她对他有怨,就说明她对他,亦还有情。
他很高兴,无论她对他生气,拳打脚踢,甚至拿刀子在他心口捅上一刀,也好过她对他无视,那比杀了他,更让他难受。
而且她能如此将情绪发泄出来,比她一直强颜欢笑,让人放心许多,她之前活得像木偶一般毫无生气,他着实担心她会压抑得受不了而濒临奔溃。
他轻敲着门,声音较之前轻松了些许,“昕儿,今晚朕不走,朕只陪着你,你想怎么样,朕都随你,只要你能开心,朕受些委屈亦是无妨。”
房间里,悦昕为他所说的,在心里恨恨地翻了个大白眼,这人,太不要脸。
她用力地将床上的被褥翻开,拉起盖过头顶,转过身不再理会。
轩辕澈听着里面传来的声响,想着她可能正在心里骂他,嘴角便别起无声的笑,也不管入秋的地面,分外寒凉,背靠着门扉坐到地上。
支起一腿,手挂在膝盖上,回头看了眼禁闭的门,抬头看着天上一轮明月,静静地沉思。
明天…应该能到了吧。
他轻笑,似乎迫不及待想看到她久违的笑靥。
而此时在离心悦殿很远的宁瑶宫里,一应大红饰品,将宫殿装扮得十分喜庆,只是此时,它的主人莫紫瑶,阴沉的脸与它形成了鲜明的对此,只见她忽然大力一甩,将手边的东西全数挥落在地,砸了个粉碎。
今天是她和他大婚的第一夜,他却将她独自一人留在这里,她的手心紧紧地捏进肉里,嫉妒的獠牙在她心口处狠狠噬咬,让她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阻止自己极欲踏出去的脚步。
元悦昕,为什么你没死?
兴许是因为昨晚那一场发泄,也或许是因为珠儿昨晚特地为她点的凝神香,那温暖的香气让悦昕放松了身体,终于她昏沉沉睡去,这一觉,便睡到了第二日快接近正午时分。
当悦昕醒来时,发现自己的手,被握进一双纤长的手中,她一凛,忙不安地起身问道,“你是谁?”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悦昕心里升起一抹希翼,她手一反,下意识便抓上他的手臂,眼眶一点点变红,她的嘴唇磕碰着,声音微颤,“楚宣,是你吗?是不是你?”
对方的手,抚摸着她的脸,在她的眼窝处缓缓摩挲,他的声音,沙哑到极致,“昕儿,你怎么了?怎么又把自己弄得这么遍体鳞伤。”
悦昕的眼眶迅速地盈满泪水,她抓着他的手,颤抖得越发厉害,“楚宣,他们终于找到你了,你知道我多害怕他们找不到,或者是…是…幸好,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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