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不曾好好宿过,轩辕澈向来俊逸的脸庞,此刻映着一丝灰败和颓然,眼底青黑极深,嘴边短渣也冒了许多出来。
王雪虽对他的行为不喜,但心里更多的是心疼,“意儿,瑶儿受伤,大家心里都急坏了,更何况是王爷,在那个时候,谁还能想得到这么多,要怪也怪昕儿,太过任性,那个时候了,非得逼着王爷,王爷都说了,一刻钟便回。”
“雪儿,”轩辕意难得地沉下了脸,“昕儿这人就这性子,我们都心知肚明,她当初能为了素不相识甚至是害她受过伤的华映梅,便几乎丧命,更何况是她重要的下属兼朋友呢。”
王雪不苟同地嗤笑一声,“但是对于王爷而言,有什么能比得上瑶儿的呢,她也太不自量力了,竟然还下跪求着王爷,她…”
“王雪!”忽然一道沉痛的男音赫然打断了她,她一惊,忙朝他看去,却见轩辕澈落在她身上的眸,正暴怒而睁,内里竟有一丝血红,她的心在那一刻紧紧地揪起。
她从来没有想过,元悦昕在他的心中,如此重要,她不嫉妒瑶儿,因为他们自小便在一起,是青梅竹马,但是她凭什么,她认识王爷才几载,便让他如此在意!
嫉妒的獠牙在她心口处狠狠地咬上一大口,疼得她几乎站不稳。
“你们…你们太过分了!”轩辕恒拍案豁然起身,“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昕儿,竟让她沦落到要下跪的地步!”
轩辕意也跟着站起,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在轩辕澈身上,“三哥,这一次,我也不帮你说话了,你担心瑶儿,这我们都能理解,但是昕儿的事,你明明可以将它交给其他人,可是你呢?竟然想着将她关起来。”
他说着复又坐下,头颅微低,“如果因为这件事,她来不及救那个什么大格,而让他丧命,你想过她会如何难过吗?她是怎样的人,难道你不比我们更清楚吗?别说是下跪,就算是要了她的命,你看她眼睛会不会眨一下!”
“够了!”王雪恼怒地等着他,“意儿,恒王爷也就算了,他毕竟和瑶儿不相识,有这样的想法我们能理解,可是你…你居然也这样责怪王爷,你知道王爷和瑶儿之间…他如此选择,有什么错处,亏瑶儿以前总是心疼你自小无母,经常将好东西留给你!”
“雪儿,”轩辕意转向她,肃然道,“我从不曾说过瑶儿不重要,瑶儿是我很重要的人,只是事有轻重,瑶儿在皇宫,有那么多人护着,有那么多太医守着,必不会有事,可是昕儿这儿,人命关天。”
轩辕澈闻言手狠狠一抽,手边的茶盏便被挥了出去,摔成了粉末,安静的房里乍然想起的这破碎声,让每个人心里一颤。
众人望向他,却只见他的双拳死死地握起,轻抖着,全身的肌肉似乎都高高绷起,让人轻易便感受到他强压下的情绪。
众人不解地看着他,他却没有任何反应,王雪站在一边,扶着肚子的手也是微僵。
他们不明白,她却是清楚的,轩辕澈如此激动,是因为轩辕意了解悦昕,那般自然便将她那日求着他的话,复述出了口,而他,竟在那一日,否认了她,生生将她抓着他的手,掰开。
“三哥,”轩辕恒亦看着他开口,“虽然我对瑶儿不熟识,但听你们提了如此多次,多多少少亦是明白一些,三哥和瑶儿两情相悦,在她受伤时先去见她,这本也无可指责,但是你确实不该为此,便着人将昕儿关起来,当时就算瑶儿的事再紧急,以三哥的能力,完全可以安排妥当了再进宫,更何况,所有的部署之前便已做下。”
“王爷自有他的打算,你们不懂的,便不要妄下定论,”王雪气愤地拦在他们面前,“当时什么情况你们根本不了解,如此指责王爷,你们简直放肆!你们…”
“都不要再吵了,”王雪还未说完,便被轩辕澈冷冷打断,“现在吵这些于事无补,光景,传本王的命令下去,豪丰在京城的各处商行,密切注意过往行人,尤其是一些客栈,无人的别院等,若看到有人身上印有黑梅纹身的,立刻来报!”
“此法不妥!”萧光景闻言大急,不顾忌讳地指责对方,竟连尊称也忘记了,“王爷是豪丰商行和豪丰航运的少主一事,绝对不能让有些人知道,否则对王爷极是不利,所以我不同意将豪丰商行涉入。”
“让他们当心点,别让人发现便是,”轩辕澈摆摆手,显然心意已定,“既然昕儿不在太子府上,那么,霸天的可能性很大,而这个人,城府极深,大隐隐于市,他肯定在城中某处。”
“可是…”
“三哥,”轩辕意突然打断了刚欲再言的萧光景,“我去吧,我会小心谨慎些,不让人发现。”
对方闻言看了他一眼,随后忽然嘴角一扯,“昕儿倒是好命,竟让我们玩世不恭的意儿,也开始主动请缨了。”
轩辕意下意识接口道,“那还不是因为她讹了我不少好…”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将心底的想法说出了
口,忙顿住,神色一整,“昕儿对我们做了很多事,贡献很大,我们不能袖手旁观,要不然,和禽兽无意,哦?四哥。”
他说着朝轩辕恒调皮地眨眨眼,对方点头,“三哥,我也和意儿一并去吧,反正我手头最近无事。”
轩辕澈点头,“好,你们切记,担心些,霸天此人心狠手辣,若被他发现了,就赶紧撤退,知道吗?”
“嗯!”他们二人颔首,便退了出去,之后王雪和萧光景也一并下去,没一会儿,房里便只剩下轩辕澈一人。
他闭目扶额,悦昕消失了几日,他便几日不曾好好睡过,阿晋已经醒了,他细细问过,他只知道当时是太子约的他们,他不断地和对方厮杀着,而昕儿她…
后来发生了什么,他又是谁送回王府的,他自己一概不知,但是…太子竟然敢对昕儿做那样的事!
想到这里,他一拳砸在桌子上,木梢纷飞,那木刺倒刺在他手指上,鲜血顺着掌沿流了下来,他冷冷盯着那几缕鲜红,既不作声,也不止血。
他径自走到窗前,手抓着窗柩,几乎要将它握碎,窗外一片漆黑,无月无风。
现在每当夜晚,他一闭上眼,脑子便有自我意识般地想着她,想着在那样的境况下,她是何种的绝望,想一次,心便更痛一次,而且以她的性子,若真发生了些什么,他无法想象,她该怎么办。
思及此,他的心里,仿佛被刺入了一柄利刃,疼痛恸苦之极,每一口呼吸,都仿佛凌迟一般。
更何况现在又多了一个霸天,那个让昕儿一直从心底胆怯的男人,想到他曾经对悦昕做的,轩辕澈大掌愈加用力,手上的伤口,血涌得更急,他却只是麻木地看着,并不理会,比起它,心口的伤,更痛数万倍。
昕儿,你等我,我一定能将你救出来!他心里想着,脚步一转,便大步往外走去。
在小楼的第三日夜晚,天竟下起了米粒般的雪,不算特别大,但是随着时间的累积,也不容小觑。
悦昕在小如的游说下,在第二日早晨,难得地穿起披风出了房门,只是刚出得来,便被眼前的美景,吹淡了这几日的阴霾。
眼前的世界被白雪一点点地几乎全部覆盖,琼枝玉叶,粉妆玉砌,皓然一色,让人感觉宁静如水,洁净祥和,浮躁的心也渐渐沉缓了下来。
悦昕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渗入心肺,让她的心似乎轻松了一些,她这时才有兴致打量起四周。
这似乎是个四合院,灰砖红瓦,看起来很普通,并未见过多特别之处,也不奢华,倒很是低调。
这并不似霸天的性格,但是想起他在京城所谋之事,她忽然觉得他或许并不像他看起来的那么狂放不羁,相反,能屈能伸。
这让她刮目,却也在心里浮起一丝不安,这样的霸天,她会是他的对手吗?
她的眼继续在四周转着,院子里相间种着些矮松,翠竹,此时枝丫上挂着晶莹的雪花,看起来很是可爱,院子中间有个小亭,中间几张石制桌椅,供人休憩饮茶。
悦昕浅浅一笑,朝前两步,踏入那方纯白的世界中。
漫天的雪花像柳絮,轻轻柔柔的,落在她的头顶,发梢上,她抬起头,仰望着天空,只见雪花纷纷扬扬地飘下,落在她的脸上,睫毛上,眨眼睛又化成清澈的水珠,滑落,冰凉沁骨。
她的心情很好,便就着地上的积雪,滚了一个圆乎乎的小雪球,雪的炫白反衬得她的脸更无血色,惨白得刺眼。
“姑娘,你看看就行了,怎么还拿手去碰,这多冷啊,赶快进屋吧。”小如在一旁拿自己的手不停地给她搓着,一边抱怨道。
“无事,姑娘我正玩得开心呢。”她说着便想抽回手,却被她拉得更紧,“不行,姑娘你又不好好吃东西,万一受凉了,可如何是好。”
悦昕见拗不过,也不强求,玩了这一会儿,她确实有些头晕乏力,便也不再坚持,只是在亭中的石椅上坐下,托腮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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