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怎么这么冷?
我抱着怀里的纸袋子,一步一步的慢慢的摸索到不远处的高台上。
即使中途摔了一跤我也没有在意,也还好有其他的学生看见,好心的过来搀扶了我一把,将我带到高台上去。
我坐在那里,拿出袋子里的东西打开,缓慢的喝了起来。
口号声越来越大,我越想越觉得难过,但是又不知道为什么难过。
只是觉得冷,异常的发冷。
披着大衣口袋里的铃声响起来,我放下手中的啤酒,伸手摸索出来。
可是我只能凭借记忆滑动,光晕的一团刺的我眼睛发痛,我脾气暴躁起来,伸手摔下了高台道:“去***!”
我哭了起来,拿着旁边的酒猛烈的喝了起来,又止不住的咳嗽。
“喝着这样劣质的酒,穿着这样精致的礼服,哭的这样一塌糊涂,看来小姐你心底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我猛的抬头,只看见一团光影,这个人迎光而来,可是他不是顾乔。
顾乔的语气没有他这么轻快。
当初我出车祸的时候,顾乔和他说着差不多的话,难道是救世主吗?
想到这,我笑着问:“男人,你是谁?你又为何来这里?”
他递给我一张纸巾,我久久的没有接,我不是没有接,我是没有看见。
随后他也不在意的伸手替我擦了擦,道:“刚做完研究,过来散散步,没想到遇见一个哭的很悲伤的女人。”
我强调说:“我不悲伤。”
“嗯,你不悲伤。”
他坐在我身边,淡淡的气息传来,我问:“男人,你是这里的大学老师?”
“我不教学生,我搞研究。”
“哦,是个科学家。”我忽而将脑袋靠在他身上,笑着道:“刚好遇见你,你的肩膀借我靠一靠。”
我枕上他的肩膀,感觉到他身体微微一僵,我安慰道:“别怕,我只是靠一下而已,不会对你做什么。”
他笑着,如沐春风的嗓音道:“小姐这话就是说笑了,你难过想靠就靠便是,我不会这么小气的。”
“你真好。”
是的,他真好,出现的真合适。
在我这么冷的时候,出现给我一点温暖,给我一点依靠。
我现在只能向陌生人取暖啊。
夜晚我看不见那个操场的大概模样,但是我能想象苏倾年曾经跑步的模样。
还有上次在苏家看的照片。
少年时候的他,真的好看呀。
可是为什么我又要想到他呢?
身边的人没有说话,我忽而对他道:“如若门口有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进来,你提醒我一下。”
他问:“为什么?”
“因为我要离开了。”
“嗯。”
我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黎北。”
我夸他:“很好听的名字。”
“有穿西装的男人进来了。”
我摇晃的站起身,道:“我走了。”
我刚走下一步台阶就踩空了,但是并没有摔下去,而是腰间被一只大手扶着,等我站稳他立马松开了我。
很懂得进退和保持绅士风度。
他略有些责怪道:“刚刚远远的时候就看见小姐也摔了一跤,现在也是。”
“我喝醉了。”
我呵呵一笑,这时候阮景过来我身边,将我扶着道:“回去了,顾总。”
我嗯了一声,偏头对着身边的男人道:“谢谢你,我回去了。”
“小姐,你的视线没有看着我。”
阮景立马接上我的话,解围说:“对不起,我家顾总喝醉了。”
随后阮景索性打横抱着我离开,在路上他抱怨道:“顾总,他是陌生的男人,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我反问:“怎么办?能怎么办呢?”
阮景可能一愣,因为沉默不语。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提醒阮景道:“如若苏家将离婚协议书送过来,记得第一时间要通知我。”
阮景点头,道:“顾总你放心,他会签的,不会抓着你不放。”
是的,苏倾年应该会签的。
因为我啊,写了一封信。
果然在第二天的时候,阮景接到苏倾年的电话,他让我去见他一面。
去见他一面很容易暴露自己。
我索性让他来顾家,而我装病的躺在床上,微微闭着眼睛。
他打开门进来,感觉到他坐在我身边,伸手摸着我的脸。
我猛的睁开眼,厉声道:“拿开。”
苏倾年道:“就连现在我碰触你,你也是不愿意的了吗?”
我沉默,苏倾年继续道:“周六六的事,不是我有心欺骗你的。”
“我知道,包括你去医院和周家父女在一起的场景,我都知道。”
苏倾年一惊问:“你怎么知道?”
“这些不重要。”
苏倾年问:“顾希,你真的想离婚。”
“不离婚,我会自杀的。”
我现在只能以死威胁他,那封信里写的也是这样的借口。
苏倾年又问:“当真没有余地?”
没有余地啊,我们之间的关系和我的身体,都让我没有余地的。
我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苏倾年忽而嘲笑道:“我以为自己能将你一直放在身边,可是到头来,还是执拗不过你的偏执。顾希,你终于长大能够为自己做决定了,而这个决定让你舍弃了两个孩子和我。”
他在责怪我吗?
“孩子的抚养权给你。”
我连自己都照顾不过来,照顾不好,怎么养好他们啊?
苏倾年道:“从未见你如此决绝。”
顿了顿又说:“决绝到我从来没有认清过你。顾希,在我心底,其实我做的事不如你万分之一。你曾经和宋之琛暧昧过那么长一段时间,他抱你,摸你,我可怪你?而如今就因为我这么一个不算谎言的谎言,你就推开我?你怎么就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不告诉你?我就是怕你会胡思乱想,会误解,所以才说她和我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家,可是……”
可是适得其反。
我闭着眼,忍着眼眶里的酸楚,道:“苏倾年,放着离婚协议书走吧。”
“好,成全你。”
额头上轻轻的落了一吻,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苏倾年的轮廓已经不见了。
他的气息也没有了。
这次就是和他再没有关系了。
我心痛的要命。
我又忍不住的滚着热泪,孩子的抚养权给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心就痛的要命,听他说话的时候也痛的要命。
不久阮景进来了,他拿起床边的离婚协议书,翻阅了一次道:“顾总,他已经签好了名字,苏倾年。”
我点头,阮景看了不忍心道:“顾总,你为什么终究要离婚呢?”
我笑道:“阮景,我身子不行。”
“都会好的。”阮景道:“等会有医生过来给你检查。”
“阮景,我感觉自己身子骨很疲惫,想睡觉,能明天看医生吗?”
阮景径直决定道:“那就晚上看吧。”
病来如山倒,我现在深刻的明白这些话,我心情低落也导致了我久久的没有康复,反而越来越严重。
可是我发现我的理解错了,我的身子真的出了大问题。
我再次昏迷了,是阮景将我送到了医院,等我醒来的时候,他坦诚说:“顾总,你上次出车祸时,脑袋里淤血残留着,渐渐地成了肿瘤,所以压迫了视网膜。我已经安排了明天的手术。”
是吗?这太快了。
我问:“明天就手术了?”
“容不得顾总延后。”
那好吧,我担忧的问:“会减我的头发吗?”
“就一块。”
“哦,阮景你帮我给锦云送一份礼物吧,他前段时间生日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就很愧疚。你把礼物送给他的时候说,就说阿姨很想他们。”
就说阿姨很想他们。
“好。”
阮景回来的时候说,孩子表现的很高兴,还问我的去处。
听到这我笑了笑。
第二天进手术室的时候,我没有一点害怕,甚至觉得理所当然。
如若出不来,这也是命。
是命,就得认。
可是我出来了,活着出来了。
医生说:“这不能彻底的治好,但是淤血清理了,肿瘤也变小了,但是也不能保证不会复发。而且视网膜难求,再说她最近都不能做这个手术。还有手术后还有没有其他什么后遗症,我们也还需要观察中,最好这段时间一直住院。”
不过手术过后,视线稍微回了一点点,至少看轮廓没有那么模糊了。
我这一个多月都在医院,这一个多月没有任何人打扰我。
当我不主动联系别人的时候,是没有人会主动记着我的。
想想我这一生活的挺失败的。
不,季洛的骚扰邮件不算。
可是就在我觉得没人关心我的时候,宋之琛给我发了一个短信过来。
他说:“小希,给你寄了一份礼物回国,希望你一直快快乐乐。”
因为这么一条短信,我哭的一塌糊涂,阮景连忙制止我。
他不许我哭泣,他说对视线不好。
好,那我就不哭。
等过几天的时候,阮景去取了宋之琛寄给我的礼物。
是一个手镯。
还有一张法国巴黎的明信片。
这手镯与他曾经送我的那个手镯一模一样,但是这个不再是U盘。
而他一直都留在身上的。
我高兴的笑了笑戴上,随后让阮景去苏家别墅将我以前的行李箱搬过来。
他回来的时候,给我讲——
苏倾年问他:“她最近怎么样?”
“很好。”
“顾家怎么这一个多月没有再听到她的任何消息?她没有在公司?”
“顾总在国外学习。”
苏倾年道:“嗯,照顾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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