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老夫人那边来了莲心找将军。”
聂阿姆听到青萍禀报,先自笑道:“这哪里是找将军,明明是找公主。半早不晌地,这个时候将军在军营里正当值,公主府里去哪里能找到将军?”
琉璃说道:“知道来府里找我,总比军营里去找将军好。没得弄得所有人都知道府里我不管事,事事找将军。”
聂阿姆道:“她只还要这面子,便好应对。”
琉璃便对青萍道:“府里来了人,怎能怠慢,赶紧叫进来说话。”
青萍便笑着去叫人。
一时间莲心进来,进门慌得先行礼。这公主气派又阔气,可不是李府能比的,听说是皇上亲自派人修的园子,成亲的时候赐了许多物件。这一路进来,只转向晕头转向,不是有人引着,早迷了路了。怪不得藤娘心心念念要住进来。和公主府一比,李府实在是寒酸至极。
琉璃和颜悦色地说道:“将军这个时候在军营,皇上派的差事,向来是不能马虎的,老夫人想来也是知道的。有什么事你只跟我说罢,将军日日忙的是公事,哪里有闲的心思操心家里的事情?”
莲心连忙说道:“今早一起来,老夫人便说心口不适,也知道将军忙,并不想拿些许小病让将军分心。然而歇到半晌午,不仅未见好,气喘带咳,倒是严重了。藤夫人慌了神,这才叫奴婢赶紧府里来找将军。”
琉璃“哎呀”一声,站起身来,说道:“老夫人上了年纪,头疼脑热自该经心。藤娘做得极对,你来得正及时。”
连忙喊青萍,“老夫人不适,心口上的病,只怕有些不妥当。你赶紧去宫中走一趟,太妃跟前说一声,请了太医到老夫人跟前摸摸脉,问问病……”
青萍眼睑一垂,低下脸,忍着笑,道了声“是”。
莲心连忙说道:“太医却是不用。老夫人跟前,向来有李家大夫问诊,老夫人很是信任他。且老夫人向来也惯生人近身。”
琉璃“哦”了一声,问道:“那李大夫可是已经请了上门?”
“奴婢来的时候,先请了李家大夫,才来的公主府找将军。”
琉璃点点头:“你做得极对。如此,你且先回去,我收拾些补品吃食,随后便来。哦,青萍,你先跟莲心过去伺候着,看李大夫如何诊断如何说。”
青萍应一声,带着莲心往外就走。
聂阿姆说道:“正想着这老夫人不肯消停,这便是来了。”
对那位老夫人有些大不以为然。
琉璃微微一笑:“她出了招才好。她这一病,若是轻了还好,若是重了,或者接她进公主府来伺候,或者我搬回李府就近伺候。不管她搬过来,还是我搬过去,只住到一处,再分开便是难了。那藤娘,将军接与不接,收与不收,还有什么区别?”
聂阿姆冷笑道:“别的不敢说。咱们也不是不能仗势欺人。公主得了这公主的封号,好歹也用一回,叫她们看看她们耍心眼算计的是谁!”
琉璃笑道:“阿姆不用担心。她们这些小算计,能得什么逞?她们从前欺的是将军忠厚,咱们难道是那和善的人家么?”
说得聂阿姆失了笑:“咱们若不是和善的人家,她们算计的时候还敢不忌惮几分?从前咱们就是太和善了,才……”
才要说和亲北凉的事情,急忙煞了口。于琉璃,那并不是什么好的回忆,且还是皇上的意思。
琉璃笑着对云裳说道:“去罢,库房里收拾些人参出来,再取几百两银子。咱们去那边府上走一趟。”
云裳便抿嘴笑道:“咱们走一趟,可还回得来么?”
琉璃笑道:“怎么不回来?真要住到那边,好歹屋子也收拾一番。”
她没记错的话,上次聂阿姆说,李盖住的院子里,至今供着那位前夫人的牌位。现在想想,自然是老夫人的意思。活生生的人住的屋子,放一个冷冰冰的牌位,这是李盖住,若是换个软弱胆小的续弦夫人,晦气不晦气且不说,吓也吓死了。
云裳收拾了停当出来,琉璃留了聂阿姆在府里,跟云裳上了车,往李府里面走。快到李府门口的时候,琉璃轻声对云裳说道,“上次去府里敬茶,看老夫人还好好的,精神气色都极佳。这才几天工夫,忽然就闹了不适。也不知道府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犯冲撞?”
云裳立刻说道:“公主提起来,奴婢才敢跟公主见说。那次去李府,进门的时候,我只觉身上生冷,仿佛那府里确有什么古怪。老夫人这病,我看来得突然,听说人上了年纪,有些东西便容易上身。”
压了声音,勉强外面车夫可以听见的声音又说道,“依奴婢之见,只该找个好的术士相看一下才好。只是不知道将军是什么意思。”
琉璃沉吟了一下,说道:“叫我说,还是老夫人的身子要紧。且将军素有孝名,知道老夫人不适,为老夫人身子着想,断然会应。只是这都城如此大,咱们去哪里找个术士来看才好?”
外面车夫听着,便应道:“公主若是找术士,却也不难。小的常在市井游走,倒是知道一个不错的术士,看宅观相是准得很。”
琉璃“哦”了一声,说道:“既如此,一会儿去了李府,你便去请一请,将宅子里的事情跟他说一说,看他这两日能否登门。银子少不了付他。”
车夫痛快应道:“公主见请,他有多大架子敢不来?”
云裳笑着冲琉璃点点头。
一时间,到了李府门外。
琉璃说道:“不用进去了,老夫人正不适,没得车进了声响大惊了老夫人。便在府门前停罢。”
车夫于是将车停在李府门外,放了脚踏,云裳先下了,扶着琉璃从车里下来。
云裳对车夫说道:“公主交待的事情你紧着先去办,最好明后日的便能过来相看。你知道公主一向大方,请得及时了,连你也一并有赏。”
车夫高兴地应。车便交给李府守门人看着。
云裳扶着琉璃进了府,直接去了老夫人的院子。刚一进院门,便听见老夫人一阵干咳,那咳声甚巨,连连不止。
琉璃心里叹口气,也难为她一把年纪,为了一点小心思,也能将自己为难成这个样子。要知道她这个年纪,精气神尤其重要。这一咳两咳地,最是伤肺。
云裳打了帘子,琉璃往屋里迈。看见莲心递着手绢,藤娘在老夫人背后拿着两只手不停地捶,青萍拿手在老夫人胸口顺气。三个人各有忙活,老夫人的咳好不容易便是止了。
琉璃便开口说道:“老夫人咳成这样子,刚才不是说有大夫过来瞧么?竟是没有给点药?”
一边说着,一边顺手端起桌上的茶,拿手试了试,温中带热,已不烫嘴。殷勤端到老夫人床前:“母亲且喝口热茶顺一顺。”
茶送到了嘴边,老夫人也不好不喝,就着琉璃的手,喝了一口。琉璃便说道:“听着母亲咳中发干,想来嗓子是缺了水,母亲再多喝两口。”
老夫人便只好又喝了两口。
藤娘看了看琉璃,说道:“大夫刚走,说是老夫人夜里着了冷,寒侵入肺,以至喘咳难停。这眼见着秋末,天是一天比一天地冷了,老夫人床被寒薄,才得这般。”
琉璃皱了皱眉:“将军一半俸禄给了府里,老夫人怎会床被寒薄?你们在老夫人跟前伺候,天冷了竟然不知道给老夫人做床新被不成?还是将军那一半的俸禄不够府里开销,以至于如此捉襟见肘,连老夫人的床被都备不出来?”
脸色一沉,有了怒意。
老夫人连忙摆摆手:“她们两个都贴心得很。不关她两个的事……咳咳……”掩口又咳上几声。
青萍连忙又为她抚胸顺气。
老夫人看了看青萍,说道:“这孩子手轻力柔,是个体贴的。”
琉璃说道:“宫里出来的,太妃亲自挑的人,自然是不错的。若不是皇上亲自赐的,便让她在母亲面前伺候几日。”
老夫人连忙摆手:“皇上赐的,我哪有那般的大福分敢收在身边伺候。”
琉璃笑道:“母亲想要手轻力柔的,有什么难的?人市上随便挑着好的买来伺候着。将军素孝,为母亲身边添个伺候得力的,不是应该?”
转脸吩咐云裳,“一会儿便照老夫人的要求人市上相一个去。务必要品貌周全,心慧手勤的。”
老夫人连忙道:“身边已有了她两个,还买什么人?再买哪里给她住去?没得还多花银子。”
琉璃笑道:“母亲这话可差了。银子挣到手里,便是为图自己买舒服的。攥在手里不图吃不图喝不图舒服,还要银子何用?何况一个侍女,又不是作主子的,能要多大地方住?全府除了母亲要住得宽绰自在些,下人能给间屋子便给间屋子,不行合住一间屋子,有什么不行?连宫里的都是两人一屋地住着呢。”
藤娘听了,脸色一变,这意思是,她都不算个主子而算个下人了?她可是老夫人作主将军应下的妾,琉璃这三言两语的,她半个主子都算不上了?
琉璃转手叫云裳往茶杯里添茶,对老夫人说道:“那李大夫,不知道给母亲开的什么药,医术可还可靠?我想着,母亲上了年纪,合该叫宫里的太医过来给母亲诊一诊,没有大碍最好,给几个好的方子,平日里也照着时时进补些。我让云裳拿了些参过来,母亲不要舍不得熬。”
老夫人连忙说道:“咱们哪里那么大架子,竟要请太医了?只是这几日不知怎地,头疼脑热总是不断,大夫看着也无大碍,倒跟中邪了一般。”
云裳差点笑出声来。这完全不用找话题,老夫人自己直接送个过来。
只听琉璃立刻接道:“母亲说到这个,我倒忽然想起件事情来,那日敬了茶去宫里,正碰上寇天师,迎面说我着了邪气,幸得我身上有一挂坠是皇上赐的,沾了龙气,因此邪气不敢犯,才得平安。寇天师还对我施法念咒一番,才驱了邪气。我正自纳闷,这邪气从何而来。刚才听了母亲一番话,瞬间觉得有些不妙。从前常听说,女体属阴,最聚邪气。咱们府里人丁稀少,怕是不什么不好的东西也是可能,母亲看看,要不要找个术士前来看看?没有最好,若是真有,正该驱了,才能保得安康。”
藤娘听了,立时尖叫了一声,仿佛着了鬼上身一般,吓得老夫一哆嗦,回身瞪她。
藤娘哆哆嗦嗦道:“一定是夫人!老夫人,一定是夫人!赶紧找个人来看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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