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定山一声高呼,大臣们纷纷响应,称公主千岁。看到这些骄傲的男人们,拜服在自己的脚下,千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应,像是刻进她骨血里的,与生俱来这份君临天下的气度。
她的丈夫也在其中,可千叶也没有觉得委屈定山,她和定山本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走到了一起,他们初次相见时,定山就跪在她的面前。此刻叩拜的,更是维护朝廷和皇室尊严的不可违背的礼仪,而他们夫妻的心在一,永远是平等的,谁也没有凌驾在谁之上。
倘若此刻站在这里的是定山,千叶也会和其他大臣们一样拜见君主。只是千叶没想到,她曾以为自己会站在丈夫的身边君临天下,可最终,她却坚定不移地要守护自己的皇室。
太后坐在珠帘之后,她的一生也算历经坎坷,可是在王府和后宫弄权与皇后对抗,与这听政殿上的气势完全不同,她惊愕地看着千叶毫不动摇地站在那里,可她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但眼下想不了那么多,儿子的命不知能不能保下来,她更要为孙子守住将来的龙椅,她不能辜负自己一生的心血。
朝会散去后,千叶随太妃一同来探望产后的莲贵妃,虚弱的人儿因为担心皇帝的生死,哭得双眼红肿,千叶劝她要安养身体,对于孩子而言,母亲是无可替代的。
眼下宫里除了先帝留下的太妃太嫔们,皇帝尚无其他妃嫔,不必担心后宫的勾心斗角,倒也好对付,千叶把后宫的事交给太后,至于前朝的事,她坦白地对太后说:“我能做主的并不多,还是要靠大臣们齐心协力,现在我们要恩威并施稳住他们,利用他们也信任他们,我希望太后能始终和我在一起,我答应过您会为祥泰守住皇位,如今小侄儿出世,我就要守护他们父子。”
太后感激不尽地说:“千叶,我把一切都托付给你了。”
此时有人从文贤山庄来回话,太后吓得几乎不敢听,这种时候也许没有消息胜过一切,但总不能一直都逃避,好在来的人说的消息不好也不坏,皇帝的情况稳定了些,但是一直都没有苏醒,太医们说很可能会一直昏睡下去,最终是醒来,还是永远醒不过来,谁也不敢断言。
千叶听罢,对太后道:“皇上一旦稳定,能挪动后,就把他送回皇宫来照顾,这样您和莲贵妃也能少些牵挂。皇上是为了救惠梨才身负重伤,惠梨希望能一直照顾在左右,发生这样的事谁也预料不到,我希望太后不要迁怒我家妹妹,往后的日子也不要影响她照顾皇上。”
太后苦笑:“祥泰能活下去,我别无所求了。”
七月流火,而经历了这一次震荡后,酷热消失得更快,转眼过去半个月,国家大事在千叶和大臣们的努力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昔日忠于睿德太子的老臣们,一片忠心也终于有了安放之地,而千叶始终以辅政的身份自居,不会僭越皇权,也不会排挤太后的地位,对大臣们也是恩威并施,毕竟让男人服从女人,对他们而言本就是心里膈应的事。
定山一直默契地支持着千叶,千叶也每日都会回到神山侯府,进了家门她只是定山的妻子,只是初初的娘,她只是想守护季氏皇朝,而不是做女皇。
天气渐渐凉爽,皇帝的伤情也逐渐稳定,背上的伤口愈合得很好,只是人一直都没醒过来。
这一日,决定把皇帝送回皇宫照顾,惠梨也毫不犹豫地要跟入皇宫里。众人稳稳地把皇帝抬出去时,团团一个人站在角落里看,这些日子她已经恢复念书的日常,但因为四殿下在这里,她每天都能来看一眼,可是皇帝回宫去,她就再也看不到了。
然而谁也没在意一个小姑娘站在边上,就连惠梨也紧张着祥泰的伤口不要崩裂,没有留心到她的妹妹,当大部队离去,团团一路跟到了门前,晶莹的泪珠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梦梨。”忽然有人喊她,团团转过身,见是温先生,温先生朝她伸出手,团团觉得自己的心思好像被师傅看透了,又委屈又难过,但她永远也不会说的。
“跟师傅走。”温先生温和地说着,牵起了小徒弟的手,笑着,“师傅今天,给你讲新的书。”
深宫里,惠梨跟着皇帝一起到了听政殿后的寝宫,她将留在这里再照顾皇帝一段日子。然而无名无分的女人日夜伺候在皇帝身边,难免会惹人好奇,更重要的是,这位梁小姐,可是之前皇后人选最受瞩目的一位,如今皇帝为了救她而生死一线,所有人都觉得,梁小姐该以身相许来报答皇帝的恩德。
而此时,因为皇帝遇刺而逗留京城的容恒,必须要回西北去了,特别是在这一国之君昏迷不醒,朝纲随时会乱的情况下,他必须去守着边关防止敌寇趁虚而入。
皇帝回到皇宫的第二天,容恒让定山安排他进宫见惠梨,出事以来两人几乎没打过照面也没说过话,再见到惠梨,看到她满脸的憔悴和疲倦,容恒眉间的皱纹仿佛刀刻的那般深。他毫不客气地说:“除了你,还能有很多人照顾皇帝,你打算一生一世照顾他?”
惠梨摇头:“再过一阵子,我想再等一等,也许他很快就醒来了。”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问容恒,“你……在想什么?”
容恒道:“不是我在想什么,是你在想什么。”
惠梨从来也不屈服于容恒的霸气威严,此刻她心里有主意,当然更容不得容恒这样质疑自己,那么多天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和愧疚,她可能随时都会崩溃,反问容恒:“难道你要我丢下救命恩人不管,没有皇上救我,我早就死在刀下了。”
容恒道:“所以为了他救过你,从今往后你都要把他放在心上是吗?”
惠梨眉头紧蹙:“你说什么话?”
容恒没有生气,他只是心疼,更觉得不甘心,严肃地对心爱的女人说:“我对你的心意,你该知道,你不喜欢我轻浮,我也改了。我从没在乎过你和皇帝之间有什么纠葛,如果你真的爱他,哪怕此刻嫁给他,我也会为你祝福,绝不阻挠干涉。可你明明不爱他,现在更要因为被救了一命而把他一辈子放在心上,我容不得。惠梨,为了你我能做任何事,可是我的女人心里,绝不能有别的男人。”
惠梨倔强地盯着容恒,容恒退开几步道:“我要走了,既然你要守着皇帝,我只能自己走了。”
两人之间静默了片刻,惠梨没开口,容恒也没再说话,性格都那么强的两个人,到底是谁也不肯先让一步,容恒转身走了。
惠梨怔怔地在门前站了很久,容恒几时离开的她也不知道,此时内侍端着药来找她,谨慎地问着:“梁姑娘,该给皇上换药了,是您来呢,还是……”
“我来吧。”惠梨回过神应下了,接过药来,熟稔麻利地为祥泰翻了身。内侍们脱下了皇帝的衣裳,惠梨先小心翼翼地为祥泰清洗伤口上的药,然后换上新的,一切有条不紊很快就做好了,这两天她的付出宫里的人都看在眼里,对于梁家小姐的赞誉,早已传遍了皇宫上下。
太后这边反而很少来打扰,是千叶事先有过叮嘱,也是太后对儿子醒来有着奢望,她想儿子若能醒来,这梁惠梨做皇后是必然的了。但皇帝之前口头允诺莲贵妃让她成为皇后,于是便时不时委婉地劝说莲贵妃,产后还在恢复的人,心情本就忐忑不安,平日里一贯顺从婆婆,如今也不会反抗,但心里头,终究是意难平。
太阳西沉,这一天又将过去,夕阳余晖洒在听政殿的大厅里,惠梨穿过大厅正要去她休息的屋子用晚饭,却见太后宫里的人来了四五个,捧着精致的菜肴,殷勤地说,是太后赏赐给梁姑娘的。
惠梨淡淡地扫了一眼,她明白这些人都在想什么,莫名地在心里头涌起一股热血,忽然撂下所有人径直往门外去。她不熟悉宫里的路,在门前抓了一个就让他带路,几乎跑出那冗长的宫道,一出门,正遇上卓羲要进宫来看皇帝。
“容恒呢?”惠梨开口就问。
“他出城了。”卓羲应道,没意识到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反而问惠梨,“皇上怎么样了?”
可是惠梨却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马鞭,翻身上马,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卓羲心头一紧,立刻明白过来,忙命随行的人:“跟上去,别叫守城的士兵为难她,让她出城。”
马蹄匆匆,当惠梨策马追到城外时,容恒带着队伍已经走的很远了,但不知是怕影响沿途百姓,还是容将军有心事,从前风驰电掣的人,今日走得并不快。
惠梨紧赶慢赶追上了一程,而将士们发现队伍被跟踪,自然要来围堵惠梨,有人认出惠梨是神山侯府的小姐,忙把消息传到前头去。
容恒策马而来,见惠梨气喘吁吁地骑在马背上,见到自己便吃力地翻下马朝他奔来,手里的马鞭指向自己道:“容恒你下来,我有话对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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