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梨,小……心,快跑……”祥泰吃力地说出这几个字,背上的剧痛刺激着他的神经,可是这一刻只有生的**,只有要保护惠梨姑侄三人周全的念头,纵然剧痛纵然已经身体僵硬,他还是奋力想要起身与刺客搏斗。而此时,终于有大批人马来救驾了。
当定山闯入宫中时,宫人们才发现在听政殿的那个人不是皇帝,长久以来紧绷的神经,让宫人们侍卫们都在这天下太平的时候放松了警惕,定山立刻带了一支御林军冲到文贤山庄,可还是来不及,让刺客先了一步。
一番厮杀后,刺客总算弱势下来,卓羲赶到了,容恒也带着他的部下出现,刺客人数不多,可都是武林高手,定山要求尽量活捉,他还想查出他们背后是不是还有什么人,这一次,一定要赶尽杀绝。
“找太医来,把宫里的太医都找来。”局势稳定后,定山上前将祥泰放入榻上,他背后中了一刀,而刺客立刻就拔出了刀,于是鲜血不停地流淌着,倘若不及时救治,可能就会失血过多而亡,皇帝的性命十分堪忧,但眼下除了冷静应对,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惠梨浑身是血,一直守在祥泰的身边,祥泰还有几分意识,惠梨紧紧抓着他的手,她没有哭,但坚强地鼓励着祥泰:“要活下去,答应我一定要活下去,你说过要给我太平盛世,要做英明的皇帝,祥泰,你答应我的事,一定会做到的对不对?”
祥泰吃力地笑着,眼中的生气渐渐散去,仿佛用最后的目光看了看惠梨和他的手紧紧相握,苍白的脸上露出了幸福而欣慰的笑容,没能有力气再回应惠梨,便彻底昏厥了。
“祥泰!祥泰你醒醒,你不要死……”
临风轩满地是血,容恒纵横沙场,对人血早已麻木,可是听见惠梨的声音,进门看到这一幕,看到他们的双手交缠,看到惠梨痛苦的神情,他微微皱了眉头,此时此刻,不是在小气这本该是人之常情的景象,而是考虑到很远很远的将来。不论皇帝是生是死,有些事他都必须好好面对。
宫里的太医几乎全被找来了,连京城里有名的大夫也被找来,这样自然要惊动宫里的人,太后在听说皇帝身负重伤时几乎晕厥,撂下一众年轻的千金小姐们,就要赶去文贤山庄看儿子,可是莲贵妃因为受到惊吓突然早产了,太后经历过那么多事,总算还有一丝冷静,决定留下陪伴儿媳妇分娩。
文贤山庄和皇城中,一个是生命即将逝去,一个是新生命即将到来,谁也不愿谁代替了谁,若是两处都能平安,才是天大的好事。这样的消息在大臣之间游走,自然也传遍了京城,百姓们好不容易过起了安生的日子,又要陷入皇权纷争的恐惧,皇帝若是死了,下一个君王是谁?
为了追捕此刻和扫清余孽,京城中各处戒严清查,一刻都不懈怠,郡主带着母亲从寺庙烧香回来,她们的马车被韩越柔带走了,娘儿几人都一肚子的不高兴,重新雇了车才回来,可京城里又是十步一岗五步一哨动不动就有士兵上前盘查,弄得人心惶惶。
好不容易回到家门口,一进门却见韩越柔坐在门里的台阶上,那失魂落魄的模样瞧着很不对劲,魏王妃上前问了声:“越柔,你没事吧,你怎么了?”
“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错什么了?越柔?”
然而这样的询问没有结果,韩越柔仿佛痴傻了一般,反反复复地念叨那几句,很快娘儿几人也都知道皇帝遇刺的事,姨娘们紧张地问:“不会和咱们家又有关系吗?”
但这会儿没人来追究谁的关系,要紧的是皇帝能不能活下去,要紧的是小皇子能不能顺利出生,千叶赶到了文贤山庄,纵然会祥泰心痛,可她格外地冷静,陪在惠梨身边时,惊恐万状的姑娘终于哭出声了。
门外头,身上也沾了血的团团就站在那里,千叶瞧见了,立刻上前来问妹妹有没有事,团团伏在她的肩头,轻声呜咽着:“嫂嫂,我把初初的眼睛蒙起来了,她什么也没看到,她只是一直哭,刚刚她哭累了,睡着了,现在在我的屋子里。”
千叶抚摸着她的背脊,柔声细语的哄着不要怕,团团则问:“嫂嫂,四殿下会死吗?”
泪眼朦胧的双眼,只能模糊地看到姐姐和四殿下的轮廓,姐姐寸步不离地守在四殿下的身边,而刚才四殿下扑向姐姐,为她挡下那一刀的场景,她也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团团不知为什么哭得更伤心,在千叶怀里不住地颤抖,千叶只当孩子是害怕,用尽所有耐心来哄她。
这时候,宫里传来消息,莲贵妃早产生下一个小皇子,总算母子平安。
惠梨怔了怔,对昏厥的人道:“祥泰,你有孩子了,莲贵妃为你生了个儿子,你一定要醒过来,要醒过来看他一眼。”
此刻,在太医和大夫们的竭力救治下,皇帝的血止住了,但失血过多,能不能挺过这一关,谁也不知道,今晚活下来明天也未必能活下来,真真是听天由命了。
当太后颤巍巍从宫里赶来时,只是大半天的功夫,她好像一下子变得苍老了,站在血染的房门前不敢挪动步子,她怕多走近一步,就是和儿子诀别,尊贵无比的女人瘫软在门前,抓着衣襟不敢让自己哭出声,可却痛苦得,恨不得能代替儿子受伤代替儿子去死。
好不容易熬到了今天,好不容易实现了毕生的心愿,老天这是在惩罚谁,难道惩罚祥泰了结了他父亲的痛苦吗,还是惩罚自己恶毒地希望先帝早日死去?
千叶缓缓走来,命宫人将太后搀扶起,她看似冷漠的冷静,让太后平静了几分,千叶只道:“太后,眼下你我该做的,是为祥泰稳定朝纲,天下不可乱,不能等他醒来后,要继续为这些事操心。”
“千叶,这都是我的报应吗?”太后泪水涟涟,颤颤地问,“祥泰他,什么都没做错呀……为什么你叔叔不保佑他,为什么……”
“叔父是连自己都护不周全的人,有什么能力保护别人呢?这不是报应,是祥泰的劫,祥泰一定会挺过去。”千叶冷静地说,“这里有太医就够了,暂时不能挪动他,怕伤口会崩裂。这里用不上太后,但莲贵妃和小皇子需要您,还请太后回宫稳住宫里的人心。”
太后咽了咽唾沫,朝门里一动不动的儿子看了眼,终于鼓起勇气,坚毅地擦去泪水,对千叶躬身道:“千叶,我把祥泰交给你了。”
千叶也回身看了眼弟弟,眼中微微含泪:“他自己都知道。”
夜渐深,韩府已经关了大门预备歇息,如今家里下人还不多,许多事仍旧要自己操心,魏王妃来查看大门是否关好了,门外突然来了许多人,她们今天一直在担心皇帝遇刺的事和自家有没有关系,吓得妇人直哆嗦,以为厄运又临头了。
但门外灯火通明下,却是进来一个年轻的女子。
“长、长公主……”
“夫人,这么晚打扰您了,我想见你家二小姐。”然而千叶很客气。
魏王妃见千叶如此,心里松了口气,忙道:“长公主这边请,越柔的屋子往这边走。”
千叶还是头一回在夜里到这个家来,如今韩国舅兄妹都已经离世,前仇旧恨都散了,她要用以后的人生去享受美好的生活,早把那些恩恩怨怨都放下了,听说韩越柔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被吊上横梁时,千叶也只是平平淡淡地应了一声,但她只是不愿轻贱自己的同情心,而非冷漠无情。
韩越柔的规格阴森森的,没点一盏灯,随行的人不放心,毫不客气地闯进来,把整栋楼点得透亮,韩越柔见不得光是的,眯着眼睛蜷缩在角落里,那一卷黄灿灿的遗诏,正在她的身下。
“这是什么?”千叶走近,开门见山地就问,“你为什么知道该去保护皇上?”
随行的侍卫上前,从韩越柔身下拿来了那卷黄纸,赫然醒目的先帝宝印让千叶心头一颤,但看罢了这道“圣旨”,她冷冷一笑,俯视着地上的韩越柔:“你爹交给你的?什么时候给你的?”
韩越柔弱气地问了声:“皇帝死了吗?”
千叶却强硬地再问:“这是你爹给你的,几时给你的,他还说了什么?你现在对我坦白,可以什么事都没有,但若等其他人来抓你,对你就没有好处了。”
可是韩越柔瑟瑟发抖:“我到底还是错了?我坚信自己这辈子没做过错事,我什么都没错,我没有错,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是错了……”
千叶伸手一把揪起了她的衣襟,侍卫们担心韩越柔会对长公主不利,但千叶让他们退下,她用力把韩越柔拖到了明亮的烛火下,怒视着她:“你哥哥还在去东海的路上,难道你要他有去无回,身首异处?”
韩越柔目光一滞,眼泪扑簌簌落下:“哥哥,我哥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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