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怎么会信,冷冷道:“不要为不值得的人落泪,当日他不顾一切向你表白,却没有勇气承担之后的事,倘若他现在不顾一切地冲来找你,我还敬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可他并没有,所谓的爱所谓的喜欢,不过是一时冲动的热血罢了。惠梨,你的眼泪一文不值。”
惠梨心里不好受,别过脸掩饰自己的心虚:“姐姐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楚歌道:“此去不知何时再回来,再回来时,他已成家立业,就当真再与你没半点关系,何必为了一个路人难过伤心,天下有的是好男儿。”
惠梨被说得无力反驳,憋了半天道:“姐姐还是先好好看看卓羲哥吧,卓羲哥可不会娶别的女人,他一心一意都等着你。”
不远处马车上,千叶招手喊她们:“怎么还不走?”
惠梨便立刻脱身跑向千叶,要与嫂嫂同车。楚歌无奈一笑,往二娘的马车走去,二娘不见惠梨,得知她在千叶那边,叹道:“这一去不知要几年,你和惠梨都不小了,就这么耽误着?”
楚歌眉头一颤心中觉得不妙,果然那之后直到下一站休息前,一路被二娘念叨着,千叶和惠梨再见她时,强大的楚女侠好像蔫了一般可怜。
但不论如何,他们这是往自由自在的地方去,一路说说笑笑好不欢喜,千叶的身体也很争气。苍云山距离京城很远,他们走走停停将近一个月,终于进入军机重地。
等待定山的是艰苦的磨砺,而要在这道路不通人迹罕至的山里生活下去,对千叶也是很大的考验。
此时已是九月末,天地万物还留最后一抹秋韵,威武大将军府谋反一案,被皇帝无休止地拖延着,除却家中子弟失去了权力官职外,将军府并未受到动摇根基的影响,这一次,皇帝也算强硬地顶了下来。
再过两天,就是四皇子成亲的日子,皇城之中早已张灯结彩一派喜气,皇帝唯一的儿子要成亲,自然是不可怠慢的大事。芳贵妃因不放心儿子在宫外,缠着皇帝答应下,腾出庆吉宫作为四皇子婚后的居所。
而她更期盼的是,皇帝能在儿子成亲这日下旨册封太子,再一次稳固儿子的储君之位,但皇帝拒绝了,无论芳贵妃如何恳求都无用,皇帝似乎对于“太子”这个存在十分忌惮甚至厌恶,不惜警告芳贵妃,再也不许提起。
好在四皇子的婚礼如期举行,平南府的二小姐从众多门阀世家的小姐中脱颖而出,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皇家儿媳。可她是瑾珠嘴里的蠢货,即便不是真的愚笨呆蠢,也绝不是聪明之人,好在性子不坏,留在祥泰身边做一个侧妃,芳贵妃总还算满意。为了一个梁惠梨,芳贵妃也是急了。
婚礼整整热闹了三天,四皇子侧妃因名讳里带一个莲字,宫里上下都以莲妃尊称,因是芳贵妃的儿媳,又是皇后外祖家的亲戚,宫里倒也无人不敬,只是这宫里有她最头疼的人物,三公主瑾珠。
都说比起婆婆,大姑小姑才最难缠,而瑾珠从前就一向对莲妃颐指气使任意欺负,如今也不会把她放在眼里,这日莲妃到凤仪宫向皇后请安,行礼后退出来,就被瑾珠拦下,带着她到了偏殿,竟是神神叨叨地问起床笫之事。
莲妃羞得满面通红,支支吾吾什么也说不出来,好不容易脱离瑾珠的纠缠,转眼又被婆婆叫去。芳贵妃足足等了三天,在等儿子与儿媳妇是否圆房,今早老嬷嬷终于送来落红,她忙不迭就要把儿媳妇叫到跟前问话。
这一大早,说的全是羞死人的事,年轻的小妇人承受不起,而芳贵妃见不得她这样扭扭捏捏,恼道:“难不成在你眼里,皇后娘娘才是要敬重的人,我这个婆婆倒退居其次?”
不聪明的人,自然也不会说话,领悟不到婆婆的意思,只老老实实地说:“宫里的规矩,儿媳每日要先去向皇后请安,然后才是母妃,这是宫里的规矩,不是儿媳妇对母妃不敬。”
芳贵妃长长一叹,深知这儿媳妇是扶不起的了,只盼她早日生下皇孙,自己要亲自带在身边教养,冷冷地叮嘱:“伺候好祥泰,我自然不会为难你,若是连本分也做不好,休怪我不客气。再者,祥泰身边不可能只有你一人,若有侍妾得宠,不可吃醋嫉妒,你也不过是个侧妃罢了,一切以祥泰的子嗣为重。”
莲妃满腹委屈,只泪眼婆娑地答应下。
皇城里的纷纷扰扰,永无休止之日,此时梁定山早已带着一家人在苍云山下落脚。
二娘和惠梨原以为山里,是像他们神鼎山一样的存在,谁知这里人迹罕至,连住的房子也是先到的兄弟们修缮了废弃的房屋,院子里没有井,喝水要拿担子水桶翻过一个小山头去取,日子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清苦。
“这里真的有十万大军吗,我怎么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惠梨站在院门外,仰望神秘深邃的高山,不可思议地说,“这就是一座荒山吧。”
定山已收拾好了细软,就要进山去,留下的人足够保护千叶和家人,而他这一走,怕是一个月后才回来,毕竟是去历练学本事的,一切都有规矩。
“若实在辛苦,就回京城去。”定山对妹妹道,“哥不强求你们留下,但是再晚些下了雪,就走不了了。”
惠梨依旧好奇:“这里真的有十万大军?我们一路进山,连一个人都没遇见。”
定山道:“朝廷军机重地,炼造刀剑火器,岂能让人轻易发现?”
此时千叶从里头出来,她早已脱下华丽的衣衫,这一路都穿得像普通农户家的小妇人。定山已经看习惯了千叶这个模样,此刻要分别,终究有些不舍,上前搀扶千叶道:“我定期会回来,不必为我担心,你要保重身体。”
千叶总觉得丈夫身上有使不完的精力,困在那京城里,就快把他憋出病了,如今才像是有了使劲儿的地方,看到他神采飞扬满眼对于未来的憧憬,千叶既安心又为她高兴,只温柔地道一声:“去吧,我们在这儿好好的。”
苍云山远离京城,地势险峻,且处处都有明哨暗岗,定山一家子是被允许进入,才可以在这里生活,所以即便想要除掉定山或是千叶的人派来刺客,光是要进入苍云山地界就难如登天。定山把一家子留在山下,远比京城侯府放心百倍,除了记挂千叶腹中的胎儿,再无忧虑。
且说神鼎寨的人,从来能做常人不可为之事,这里生活艰苦,他们就一砖一瓦建起来,原本要翻过一小山头才能取水生活,一个月后定山回家时,楚歌已经带着兄弟们开出了水渠,源源不断地引至家门前,而此刻千叶的肚子已经大起来,真正有了孕妇的模样。
这日楚歌独自离开苍云山,要回京见卓羲并看望团团,定山可在家逗留两天,他便与千叶一同送了楚歌一段路,但彼此分别后,沿着原路回家,千叶就走不动了。
定山要抱千叶,千叶舍不得他辛苦,两人在山路旁的石头上坐下。这里虽说是苍云山下,但地势要比别处高很多,脚下很远的地方,能看到整齐的田地,到那里,就有人烟了。
田埂上隐约可见农家在耕种,千叶奇怪地问:“就快下雪了,还能种什么?”
定山道:“是在预备来年播种,下雪后雪盖了土地,就来不及了。”
千叶点头,抬手搭起凉棚想看得更清楚些,定山笑道:“种地开山,都是很辛苦的事,你我坐在这里休息赏景,偶尔看一眼,会觉得他们自由自在无忧无虑,难免向往。可农家无不靠天吃饭,能为风声雨声愁得一夜难眠,一场天灾就颗粒无收,不只是他们,其实任何人都不容易。”
“你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千叶别过脸,傲然道,“难不成怕我眷恋这里的生活,再不愿随你回京城?”
定山毫不掩饰地笑道:“是。”
千叶冲他做了个鬼脸,但旋即便正色道:“若有这样的心思,我就不会跟着你来了,因为知道你绝不会放弃理想,又何必纠结空欢喜一场?来,是心甘情愿跟你来,将来回去,风霜雪雨金戈铁马,我也要和你一同面对。”
定山似乎松了口气,但他很愧疚,他自私地让千叶跟随他去实现所谓的理想。
只见千叶望着远处田埂上的安宁美好,淡淡含笑道:“前天夜里我吐得厉害,楚歌陪我坐在院子里透气,聊起很多事,她问我难道不觉得你很自私。”
定山沉声道:“我的确自私。”
千叶莞尔,眼眉弯弯地看着定山道:“可正因为是你啊,换做别人,我可不愿委屈自己一点半点的。也正因为是我,你才能无所顾忌,那日你拉着我要表白,不就是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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