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叶出了店门,突然想起一事,转脸对金娥道:“我给齐掌柜说了,等伏天热了,你过来饭庄取些冰块回去。放在卧室,晚上也能睡个好觉。”
金娥赧然,道:“那是饭庄用的,我怎么好用呀?”
云叶道:“什么饭庄用的?那些客人能有你身子重要?别废话了,若是热得睡不着,苛待我小外甥,看我不打你!”
业善耳力好,早听见了,怒道:“你敢打她试试?”
云叶“嗤”了一声。
听云叶说到冰,业善道:“金娥,不如我们也在府里建个冰窖。”
金娥转头嗔道:“建什么冰窖呀,一年就热那么几天。大姐给几块冰,忍忍也就过了。府里不许乱动!”
业善嘀嘀咕咕地不说话了。
云叶笑着上了马车,回了别院,小包子正好睡了一觉刚醒,见云叶回来,便咿咿呀呀地支愣着胳膊扑过来。
晚上上了床,云叶跟宁寒商量,道:“饭庄今年进的冰多,先不说生意上用。我想着宁阳小,老是抱着,恐他起痱子,等天热了屋里放几块,你看如何?”
宁寒道:“好,你看着办。”
云叶抬起头看着宁寒,又道:“金娥有了身子,我想着也给她送些。还有老夫人那里,年纪大了,上次来还说生病咱们不去看她什么的,不如也给她送些过去。”
宁寒眼睛微闪,低头看着云叶,道:“好。”
想想老夫人所作所为,宁寒有些无地自容,低头在云叶额头上亲了一记,道:“老夫人脾气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云叶胳膊搂着宁寒的腰,轻笑,“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委屈不委屈。只是她一个人独处惯了,我身份又低,这才闹成这样儿。我年轻不知事儿,也错处不少。倒是你,夹在中间更委屈些。外面的人只怕没少说难听的话。”
宁寒冷哼一声,“管他们怎么说。你听到什么了?”
背后议论谁也堵不住他们的嘴,若敢当面说什么,让他们好看!
云叶摇头,“没有。不过,想想也知道。”
说着,云叶便转移了话题,道:“宁阳满月宴,胡氏帮忙不小,我想请丁陌文两口子吃个饭,你看可好?”
宁寒道:“我本就给他们说过这话,只是你一直在家出不来,定了日子跟我说一声便可。”
夫妻两人又说了些闲话,便各自睡了。
第二日顾老见了云叶,便说丁陌文同意了,这两天忙,三日后中午过来。
云叶也高兴,晚上回家,见了宁寒便说了。
宁寒想想,道:“三日后我正好休沐,咱们也别在饭庄里吃了,不如约上金娥她俩,咱们三家一起出去玩一天,如何?”
云叶疑惑,“两个孩子告假?”
宁寒道:“这么暑热的天,便让夫子给学堂里的孩子们放一天假也好。”
云叶想想也是,好像很少出游呢。
“去哪里玩?”
宁寒想了想,“马头山里倒有不少好去处,有山有水、有花有泉,也凉快。”
云叶一听便兴奋了,“咱们去野炊烧烤!”
宁寒点头,道:“带上钓竿。既然出去了,便好好玩一天。”
三日后,一大早丁陌文跟胡氏坐着马车便来了。
因为两人都不会做饭,又不好抢着备食材,丁陌文带了十香园一个擅长烧烤的厨师。
没多久,业善和金娥也坐着马车来了,两人倒是啥也没带。
看着宁家的三个孩子、金娥隆起的肚子,胡氏既羡慕又有些黯然。
云叶一时没想到这些,等看见了胡氏的眼神和平平的小腹,才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妥!
可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男人们都骑马,宁宁跟着宁寒,宁远则被业善抢到了怀里。
云叶、胡氏和金娥带着宁阳坐马车。因为有孩子,宁寒订做的马车既宽大又舒适。
另外一辆马车上拉得满满的,有腌制好的各类食材、烧烤架子、木炭、钓竿、水桶、捞网等等。
再加上侍卫、仆从,一众十几个人,浩浩荡荡地朝着山里出发了。
昨日已经派王洲和卫让探过路了,所以非常顺利,半上午便到了山谷里。
山路虽然有些颠簸,但是马车走得非常慢,金娥没有感觉什么不适。
等下车的时候,宁阳小包子早就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睡了一觉了。
山谷里非常凉爽,看着天上挂着大大的太阳,山谷里雾气升腾,阳光照下来一点儿也不毒。
凉风习习、鸟鸣啁啾;绿树红花、野草山藤;近处流水淙淙、远处山峰连绵,景色十分迷人!
大家都很喜欢。
宁宁和宁远更不用说,早就忙着跑前跑后,准备钓竿、水桶、捞网。
宁远甚至脱了鞋子,一下子便跳到了水里!
马车走得慢些,等停稳了,胡氏第一个跳下马车,转身去接孩子。
云叶把宁阳递给胡氏,自己撩起裙子也跳了下来。转身一看,金娥扶着卫萍的胳膊,也下了马车。
宁寒和业善都走过来。
宁寒问云叶:“可颠簸?”
云叶摇头,“还好。”
业善也要过来搀扶金娥,被金娥红着脸挡了,“你别管我。”
这男人,随时随地缠人,也没个避讳,没看到这么多眼睛看着呢?
见宁寒和业善如此体贴,丁陌文却只顾弄那钓竿,看也没看自己一眼,胡氏心中有些凉。
不过,怀中抱着软软香香的宁阳,胡氏十分喜欢,见孩子在自己怀中瞪着大眼,忙抱着逗趣。
云叶见了,知道胡氏稀罕,也不说破。况且小包子睡够了,又在马车里刚喂了奶,应该能玩好大一会儿。
云叶直接去找宁远了,“你这小子,注意脚下,看水中石头扎破了脚!”
胡氏抱着孩子,到处转转,还追着蝴蝶跑了一会儿。
丁陌文眼角余光扫到胡氏,见她一直抱着孩子不松,心中有些闷闷的。
胡氏是个好女人。
自己那样儿,这么多年,她从未在自己面前抱怨过一句,还张罗给自己纳妾。自己的心结放不下,只怕这辈子都对不起她。
正午的阳光照在胡氏脸上,满脸温柔、圣洁的样子,是自己从未看到过的。抱着孩子的样子,竟十分美丽!
再看不远处,云叶带着两个儿子蹲在宁寒旁边,一家四口甜甜蜜蜜,哪里还有旁人一丝插足之地?!
丁陌文拿着钓竿,呆呆地有些愣怔。
……
金娥跟着业善慢慢来到水边,业善把金娥揽在怀里,手把手教金娥钓鱼。
宁寒看着两人,想到当年自己拿鱼食儿扔金娥的事儿,不由得闷笑起来。
业善以为宁寒嘲笑自己在金娥面前当师傅,怒:“你笑什么?不信你比我钓得多!”
宁寒冷冷地道:“哼!恩将仇报的家伙!活该二十好几才有人要!”
业善也想起了那回事儿,问道:“那年池塘边,是不是你捣鬼?”
宁寒鄙夷不屑地道:“捣鬼?当年若不是我帮你,只怕现在还打光棍儿呐!”
业善“嗤”地一声,“我打光棍儿?只要我勾勾手,不知道多少女人扑过来……”
金娥怒,“说什么?!”说着,抬腿一脚就踢到了业善腿上!
业善忙道:“我就是这么一说!”
宁寒闷笑。
活该!这就是跟我犟嘴的下场!
不提小两口打打闹闹,卫萍走过去,“丁夫人,把孩子给我,您去和丁老板钓鱼吧。”
胡氏竟舍不得放手,道:“无事,我抱着去。”
胡氏果真抱着宁阳站到了丁陌文身边。
丁陌文转头看着正瞪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自己的宁阳,心中一动,抬手摸了摸孩子的小脸。
宁阳便笑了。
胡氏把孩子往丁陌文怀中一递,“你抱抱看。”
丁陌文看着满脸希冀的胡氏,把钓竿放到地上,果真抱住了宁阳。
孩子一入怀,丁陌文便有些身子僵直,软软肉肉的一团,竟是从未有过的感受!
看着怀中喜笑颜开、手脚乱动、咿咿呀呀的小包子,丁陌文心跳得厉害。
说起来,这竟是丁陌文第一次抱孩子!
胡氏看着丁陌文满脸紧张,眼圈一红,眼睛扫了一下众人,见没人注意,弯腰拿起钓竿,坐了下来。
抬头看着丁陌文,轻声道:“坐下歇会儿。”
丁陌文也恐自己摔了孩子,果真依言坐下来。
宁阳看着哗哗的流水,高兴得在丁陌文怀中乱蹦,咿咿呀呀地一点儿都不认生。
过了一会儿,到底云叶过来了,“孩子该把尿了。”
孩子吃完奶,半小时内要把尿。
丁陌文恋恋不舍地把孩子交给云叶,看云叶稳稳地抱着孩子走了,这才感觉自己身子僵直,腿都麻了。
苦笑一声站起了身,不想,没等站稳,腿一软、脚下石头一晃,便冲着水里栽了下去!
“呀!”胡氏大惊,扔下手中钓竿,看着山一般压下来的丁陌文,想也没想便猛地往石头上一扑!
丁陌文抓挠不住,“噗通”一声重重地压在了胡氏身上!
胡氏一声闷哼。
众人都吃了一惊,忙飞跑过来。
宁寒离得近,一把拉起狼狈不堪的丁陌文,问道:“如何?”
丁陌文忙道:“无碍的。”
胡氏早已经被卫萍拉了起来,丁陌文低头看着脸色涨红的胡氏,问:“可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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