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叶叹了一口气,“我倒是想买下几间带院子的门面,只是手头紧张。”
七里大街上带小院子的门面若要买下来,最低也要两千银子!还得是两头不甚繁华之处的位置。若是在第一楼附近的,恐八千银子之数!
这一年来,云家陆陆续续挣得钱虽不少,奈何家中到处都是花钱的地方,没有攒住都花了。
此时,一下子拿出两千两银子还真是个棘手的事。
见梁有福要开口,云叶摇头,道:“我娘常说‘可头做帽子’,又有我妹妹小翠的事,断不会让我借钱的。”
梁有福本说要借钱给云叶的,听云叶如此说,便点头,道:“那便先租下来。”
翻看着那厚厚的本子,又跟梁有福请教了位置,云叶终于选中了一处门面。两人又大致定下来价钱,便招呼管事进来。
“我们相中了这三间门面。”
管事的看了那图,又看了一眼梁有福,脸色微变。
听云叶问,忙道:“哦,这个门面是去年在我这里转手的。主家原本准备自己开馆子的,不知道怎么了,迟迟未动。现在上家儿还开着胭脂店呢,刚过了年,胭脂店要转让,主家才派人过来出租的。”
云叶问:“一年租金要多少?”
管事的稍一犹豫,道:“是这样,这门面的主家倒是留了个价钱,只是已近一年,也不知道他家是何心思。两位若是不急着定,稍等片刻,我着人问个准信。两位看……”
云叶正要点头说“好”,梁有福却道:“若是如此,便算了吧。不如我们去看看别家。”
说完,给云叶使了个眼色,站起身要走。
管事的一看,只得讪笑道:“梁老板若是急着用,我先替主家做主也不是不可。只是,没写租契之前,主家若是加价或者有了别的变故,梁老板您多担待,我这里可挡不住……”
云叶一听,也有些不高兴,道:“做生意,讲究的是个诚信。若是坐地起价,只怕这生意做不成。”
管事的忙笑道:“这位姑娘说笑了。梁老板您看,这会子您若是急着要,我也得去找主家来跟您交割。”
见梁有福看向云叶,管事的道:“不如,劳驾两位稍等片刻?”
云叶一想,若是立即签约,恐怕还要留个定钱什么的,自己今天也没带什么钱。再说,店面总要看一下。
云叶道:“我们先去看看门面。”
管事的正中下怀,道:“梁老板,我让小厮陪着两位去看门面。我去找主家,咱们门面处碰头。您看,这样可好?”
梁有福点头,“也好。”
第一楼。
丁陌文怒气冲冲从衙门回来,一抬头,看见那大红绸子缠绕的“厨神”牌匾,紧紧地握住了拳头,痛心疾首,“云叶赛事落败,果然是父亲派人做的!”
掌柜的见丁陌文回来了,忙迎上来,不等开口,丁陌文大吼一声:“把那匾取下来!”
掌柜的吓了一跳,便知道东窗事发了,看丁陌文身后没有丁正豪,嗫喏着,“这……老爷他……”
“快去!”丁陌文怒吼一声,吓得掌柜的忙一溜烟地去后院搬梯子去了!
围观的路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掌柜的黑沉着脸,都轰走了。
看着手中黑底金色的牌匾,掌柜的问:“这个匾……”
该如何处理呢?砸了烧了?好像不该!给福祥居送去,更不该!
丁陌文转头一看那牌匾,气得脸色紫涨,“叫所有人过来后院!”
第一楼人不少。
不算丁陌文,厨师、小厮、仆妇、下人也有三四十口子,黑压压地站在后院树下。
听说掌柜的取下了“厨神”的牌匾,又见丁陌文脸色阴沉,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个个心惊胆战。
丁陌文背着手,眼睛扫过众人,沉声道:“第一楼胜之不武,这牌匾不该挂在第一楼,倒应该挂在福祥居!”
丁陌文声音冰冷,“第一楼经营几十年实属不易,在我手中却不能砸了牌子。以后谁再敢做出令人不齿的事,毁了第一楼的声誉,我会亲手要了他的命!”
丁陌文脸黑得锅底一般,说话也有些咬牙切齿,“你们给我听好了,跟福祥居接洽的小厮已经被我卖到东海盐场!想跟他一起去盐场的,以后只管撺掇老爷在这永安城里嚣张跋扈!”
众人心中都是一寒,“东海盐场?!那可是比官府大牢还可怕的地方!进去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出来的!听说,最多三个月,盐工便被熬煎得不成人形!”
偌大的院中一片死寂,人人不敢抬头。
“掌柜的重责三十棍、罚月俸三个月。你,取棍来!”
被丁陌文指到的一个小厮忙去了。
掌柜的早就跪在了地上,浑身抖得如风中落叶一般。
丁陌文面无表情,接过小厮手中木棍,来到掌柜的身边,一脚把掌柜的踹倒在地!抡起棍子,狠狠地一棍打在掌柜的大腿上!
听着耳边“啪”地一声巨响,掌柜的疼得一声闷哼,众人吓得缩起了身子,恨不得一下子消失才好。
三十棍打完,掌柜的已经去了半条命,昏迷中还痛苦地呻吟。
丁陌文冷着脸,“当啷”一声把棍子扔到地上,“滚!”
有一个忙跑去找大夫,众人七手八脚地上来,抱得抱、拖得拖,把掌柜的给弄走了。
望着地上的一片鲜血,丁陌文厌恶地想吐。抬头望着天,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刚进屋坐下,一个小厮战战兢兢地来报:“大少爷,府中大管家来了。”
丁陌文端起茶碗,头也不抬,冷冷地哼了一声,“嗯。”
大管家推门而入,忙施礼:“大少爷。”
“把老爷送回家了?可还好?”
“老爷十分生气,在府中打骂了几个下人,说要进京去找二老爷呢。不过,小的过来时,看老爷气已经消了,带人在后院浇花呢。”
“嗯,看着他点儿。可跟下人们都交待了?”
“是的。小的已经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帮老爷办不合规矩的事。若有隐瞒不报的,立时打死。”
“二少爷呢?”
“在他自己的院子里念书呢。老爷没去惊动他,二少爷应该不知道这些事。”
“嗯。你来有何事?”
“大少爷,去年咱们家买的门面福祥居梁老板要租。牙行管事不敢擅专,过来请示。”
“福祥居?他们租下来是要开馆子吗?若是那样,便不租!”
福祥居的生意竟然好到要开分店了?丁陌文心中阵阵怒气勃发,一听便有些不快!
“是。”管事的忙施礼,转身要走。
丁陌文突然心中一动,“慢着。牙行管事可来了?让他进屋回话。”
牙行管事被大管家叫进屋里,忙给丁陌文施礼,“丁老板。”
“说得细致些。”
“是。”牙行管事忙道:“福祥居的梁老板带着一个姑娘去了牙行,说要在七里大街上租下门面开馆子。据小的看,梁老板倒像是替那姑娘租的。”
这些人惯会察言观色的,一看梁有福带着云叶,便知道梁有福不过是替别人掌眼的,那姑娘才是要租房子的正主。
丁陌文身子一震,面上却不动声色,“那姑娘是谁?年纪、相貌若何?”
“小的不知身份。那姑娘二十年华、长相极美,身着淡蓝襦裙。跟梁老板相熟,看着倒不像是亲眷。”
“嗯,我知道了。”
丁陌文身子往椅背上一靠,微微闭了眼,稍显疲累的样子。
大管家忙示意牙行管事噤声,那管事果然不敢再说话。
室内静谧、气氛压抑,丁陌文不出声,大管家和牙行管事也不敢说走。
良久,丁陌文暗叹了一口气,道:“把门面租给他们吧,租金稍低些。管家你差人去办,不要让他们知道是丁家的房子。”
“是。”
大管家跟牙行管事忙应了声,退出了房门,疑惑地相互看了一眼,急急地走了。
云叶跟梁有福看完了门面,感觉还挺满意的。
前面临着七里大街是三间通联的门面,大堂旷大,墙角有个不大的柜台,其余地方足以摆下十几张大饭桌。
木板上门可拆卸,开门极大。视野宽阔,室内一览无余。饭菜的香味也可四处飘散,吸引街上的行人。
出了大堂,后面是个不大的院子。
院子面积虽然不大,马车赶进来还可有余。靠近厨房的墙角有个水井,洗涮也极为方便。
右手便是三间屋子,两间可做厨房,一间放些杂物。
梁有福指点着道:“在西墙角搭个棚子,摆上石槽,可当马圈。”
云叶也挺喜欢,点点头,道:“把马车赶到墙角,院中还有些空地,摆放东西、来回过人都行。”
牙行的小厮忙道:“这门面和院子规整规整,干什么生意都挺好。”
三人正说着,牙行管事带着丁家的一个管事过来,笑吟吟地道:“梁老板、姑娘,久等了。主家来了,有什么大家可以当面商谈。”
知道这房子要转租,胭脂店的老板也忙走了过来,道:“我这店转让的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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