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老板，我当然希望自己旗下的艺人够勤奋，够优秀。既然你能保证不打扰别人，就在这里练习吧。不过最好不要太晚。”
在双手不安分地想要伸出去之前，雷玄把它们用力地插进了裤兜，走出了大门。
终于得到雷玄的允许，尤念兮轻松地笑了笑，又赶紧转身对着镜子，一面回想着刚才詹姆斯说的动作要领，一面专心地开始训练。
她跳得很投入，完全没有注意到，刚才明明在远去的脚步声戛然停住了。她更加没注意到，那道伟岸的身躯在走出舞蹈室十几米远以后，又悄悄地折返了回来，站在大门的侧边，透过门缝看着她。
说是要离开，可他终究不放心。与其在房间辗转难眠地担心，不如站在这边，悄悄地看着她。再说，欣赏她虽然不是很完美，但不失俏皮可爱的舞蹈动作，也是一种乐趣。
雷玄就这么一直在舞蹈室门口站立着，直到尤念兮拿起放在旁边的外套，一一关掉舞蹈室的灯，他才大步又无声地离开。
关掉所有亮着的灯，又关好舞蹈室的门，尤念兮拿着手电筒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在经历那样的意外后，她还是小心了点。就算洋房里停电或是灯泡坏了的几率其实极低。
当她走过拐角，就要走到上次摔跤的楼梯口时，尤念兮忽然顿住了。
这里竟然挂上了像星光一样柔美的小灯，密密麻麻地布在一张设计精巧的网上。
她不禁想起两天前，自己看到有工人在这边忙活什么。当然还不明所以，到现在才知道，竟是这个。
真美啊！柔和的一盏盏小灯，就像密布的星辰一样，梦幻般照亮着楼梯。就算是其中几盏出了故障，也丝毫不影响它们给她带来的光明和美好。
是雷玄的主意吧。尤念兮不自禁地微笑起来。
也许他是为了这里的所有人考虑，可这并不影响她此时的幸福感。毕竟是因为她的意外，他才住进了这里，也给了她这份深夜里的温暖。
“晚安，学长。”
往雷玄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尤念兮走上楼梯，心里轻轻地说着。
———————————————————————————
很快到了舞蹈考核的日子。
考核官里依然有雷玄，黎曼，外加五个高层人员。
詹姆斯作为考核嘉宾也列席参加。虽然他的意见不作为考核结果，可他也会根据三个新人的表现，给出“合格”或“不合格”的评价，而其他的考官可以借鉴他的评价做出更加专业的评估。
虽然只有三个人，但还是由抽签决定出场顺序。
当知道尤念兮抽的是“3”号时，雷玄觉得自己应该习惯她“喜欢”抽取靠后位数的技能。不过，和上次不一样，今天只有三个人，抽到最后一个，也许还是件好事。如果她跳得够好，那她就成了艳压群芳的“压轴戏”！
考核在下午四点进行，地点就在基地顶层的大房间里。经过布置，这里俨然成了一个小型的表演舞台。
三点四十分的时候，考官们陆续入场。黎曼也准时进场了。
“雷副总，你总是比我们积极啊。”看到已经坐在主考官位置上的雷玄，黎曼笑呵呵地打了个招呼，在旁边坐下。
她的心情看上去很不错，娇笑着，也一一和其他几个高层打过招呼。
雷玄看她左右逢源的样子，没有说话，冷笑了一下，继续看公司差人送过来的文件。
黎曼虽说是这次新人班的导师，但其实她在基地里监管新人训练的时间少之又少。
雷玄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星期，和黎曼碰面的次数不超过一个巴掌。更别说，她应该向她当初承诺的那样，按时向他汇报新人培训的进度了。
黎曼说她通告很多，忙不过来，没办法经常守在基地里。但雷玄知道，就在两天前，她还让雷伊陪她去米兰，看了一场时装发布会。
不过无所谓。雷玄本来就不指望这个女人能有多恪尽职守，相反，她不经常待在基地里，他反倒觉得省心，不用担心她会制造什么麻烦。
考核时间到了。
首先走上舞台的是苏锦。她跳的是一首快节奏的韩语歌曲。性感的动作，娇俏的表情，无论是抖胸，还是甩臀，都跳得令人血脉喷张。加上她性感的服饰和妆容，将这支舞曲演绎得非常劲爆。
一曲舞完，苏锦对大家敬了个礼，站在舞台上，不掩激动和兴奋地等待结果。看得出，她对自己的舞蹈很有自信，也很满意。
詹姆斯自然给了她一个“合格”。
几个考官在看过詹姆斯的评价后，开始打分。
黎曼似乎很喜欢苏锦的舞蹈风格，没有犹豫太久，就在空白的评分纸上写了一个“10”。
有两个还未落笔的考官，在余光扫到黎曼那个显眼的“10”以后，也写下了“10”。
当然，也有人不太喜欢这种风格。毕竟现在这种性感俏皮的舞蹈太多了，那些韩国少女组合一揪就是一大把。
苏锦跳是跳得好，但没什么特色。就算詹姆斯编排的舞蹈动作中，有不少创新和突破，可苏锦太想要表现性感，太想抓住人的眼球了，让别人只注意到她的抖胸甩臀，而忘了别的动作的魅力。
有人只在纸上写了一个“8”。其中最快落笔的，就是雷玄。
要不是雷伊在事前向他提议，不要太打击新人，要给他们适当的鼓励，也许雷玄还会给苏锦一个“7”分。
雷玄已经不止一次地对他们强调，他们的身份是歌手，不是跳舞的。舞蹈动作是为了配合他们的歌声，演绎他们的歌曲，而不是成为主导。显然苏锦没有达到他的要求。
或许是她跳得太忘我，忘记了他的要求。又或许，是她根本就没自信唱好歌，所以只能用性感的肢体动作来吸引观众的目光，而使他们忘了去聆听她的歌声。
等所有考官打完分，负责统计的工作人员开始报分。
三个十分，两个九分，还有两个八分。
听到工作人员读出雷玄给的八分，黎曼往雷玄那边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美眸。
显然这个分数让台上的苏锦很失望。刚刚还雀跃兴奋的神情一下沉下去，她皱着眉头，脸色苍白地退场。
第二个上场的是阿九。
他跳的是爵士舞，动作唯美又不失节奏感，很快就抓住了考官们的心，都对他表示认可。
两个十分，四个九分，只有一个八分。表现很不错。
到最后一个了。
音乐响起。竟是皮普保罗和詹妮弗洛佩慈合唱的《we are one》！
谁都知道洛佩兹是享誉国际的又会唱又会跳的超级天后。选她的歌跳舞，极有难度，也极有挑战性。因为大家脑海里早已先入为主了洛佩兹的舞姿，如果不能跳出与众不同的感觉，就只能被视为洛佩兹的“伴舞”，毫无吸引之处了。
再者，这首歌曾是足球世界杯的主题曲，是众人合舞的歌曲，其力量不是一般人能掌控的。而尤念兮居然想自己独舞完成它！
音乐一响起，在场的人除了詹姆斯都怔住了。包括雷玄和黎曼。
而在下一秒，黎曼往詹姆斯那边看去，眼底有质疑，也有气恼。
詹姆斯与她淡淡对视了一眼，便挪开了，并不在意她想什么。
其实詹姆斯也在期待尤念兮的表现。在临近考核的几天，三个新人都是分开训练的，为的就是不相互影响，也是为了保持最后的悬念。所以就连詹姆斯也不知道，把整首歌跳下来的尤念兮，到底会有怎样的表现。是表现平平，还是出彩惊艳。
随着歌曲的播放，随着尤念兮舞动的动作，詹姆斯唇边的笑越来越明显。如他所料，她果然做到了，甚至比他预期得还要好！她成功了！
其实她的舞蹈动作难度并不大，但她舞出了歌曲想要表达的欢快、热情和奔放，舞出了整首歌的沸腾！
她笑得欢快，舞得畅快，好像她自己也完全沉浸在歌声当中，而忘了这里就考场，忘了自己是在被考核。
她也有抖胸甩臀的动作，她也舞得性感俏皮，但丝毫没有苏锦表现出来的那种俗艳，只是一种热情的流露，跟着一种感动人心的精神在律动！
正是她的忘我，让她的舞蹈更具感染力，竟然台下的一些考官，也不由地跟随节奏点着脚尖，像是要和她一起跳起来一样！
雷玄坐在台下，表情看上去无动于衷。可他自己知道，他也已经被震惊住了，被吸引住了，被她深深地惊艳了！
她无意甩动的灵动卷发，她精灵般舞动的身体，她飞扬欢笑的唇角，她自由奔放的眼神……都让他惊艳了！这与她之前不完整也不完美的舞蹈太不相同了！
她是对的！只要给她足够的时间练习，她能做到，能争取到她想要的机会！
慢慢的，他的唇角不动声色地上扬起来。她做到了，她已经征服了今天在场的所有考官。包括他。
一曲跳完，在两秒的寂静后，在场的人全都开始热烈鼓掌。
尤念兮放下最后的动作，站立着，气喘吁吁地看着台下的每一个人。
她不知道自己成功了没有，但她尽力跳出了自我，跳出了她能表达的最好。她很快乐，快乐地笑，快乐地看着每一个人。
当她的目光来到雷玄处，与他的交织时，她也读到了他眼底的赞许和肯定。她的笑更加灿烂了！
“请考官开始打分。”工作人员不得不提醒只顾着鼓掌的考官。
考官们停止了鼓掌，开始打分。他们都毫不犹豫地在纸上写下了“10”。
只有两个人除外。
一个是雷玄。他只是给了尤念兮九分。
这是在WOLF训练时养成的一种习惯，也是一种策略。为了一个人更好地进步，就不要轻易给她满分，留有余地，才会让她有更多的发展。
而尤念兮，在看到雷玄纸上的九分时，已经满足地乐开了花。一百个十分，也比不上雷玄一个九分。即便是有缺憾的认可，也是他对自己的赞许！
而另一个是黎曼。
她甚至都没有拿起笔。
“抱歉，我先接个电话。”她匆匆站起来，拿着其实根本就没动静的手机。
黎曼一边往外走，一边用手机飞快地发送了条短信。
在她来到会场外面走廊的拐角后没多久，一个身影也走了过来。
“詹姆斯。”黎曼看到来人，很不高兴地抿唇。
詹姆斯耸耸肩，表示对她的不悦并不在意。
“詹姆斯，我记得尤念兮之前的舞蹈并不是这样的。”黎曼交叉着双手，环抱在胸前，颐指气使地看着詹姆斯，“我特意把你从国外请回来，是想让你帮我忙的，不是让你来帮尤念兮的。你忘了我之前是怎么跟你说的吗？”
“我当然没忘。尤念兮确实是一个没有舞蹈天分的人，最初教她的时候，我也确实很看不起她。可她有常人不能比拟的毅力和坚强，不是完全不能教。而且你今天也看到了，她的表现非常好，这是她自己努力的成果，我也只是帮了她一点而已。”詹姆斯如实地说。
“帮一点？你就不应该帮她，你甚至应该给她增加难度，让她完成不了考核才对！”詹姆斯完全不对版的回答让黎曼瞪圆了眼睛，气势汹汹地看着他。
詹姆斯渐渐沉下了之前的微笑。
在沉默几秒后，他开口了。
“黎曼，差不多就行了。她不过是个新人，又能阻碍你多少。娱乐圈这么大，你不可能挡住每一个有天赋有潜力的新人。”
女人的嫉妒心真的很可怕。詹姆斯并不喜欢这样的争斗，但黎曼是他的老朋友了，合作过不少次，她让他来帮忙，还让他对没有舞蹈天分的尤念兮苛刻一点，他都接受了。但他也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就算有交情，也不会什么都纵容的。
“别人我管不着，但是尤念兮，我决不让她一帆风顺！”黎曼还是娇蛮地坚持。
“你都已经让她受伤，差点不能上台了！”面对黎曼的嫉妒攻心、蛮不讲理，詹姆斯忍无可忍地低喊了一句。
黎曼一怔，表情也僵了一下。
“你……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那晚你是怎么让电灯坏掉的，不过我看到你从打蜡工人的工具箱里偷偷地拿了一瓶蜡水。我当时还纳闷，你堂堂一个大明星，偷偷拿一瓶蜡水干什么。可怕伤你面子，我就当没看到。直到那晚尤念兮滑倒出事，我才明白过来。那帮工人是负责整栋洋房的清洁和保养的，他们不会做这种马虎的事情，就算蜡水没有干透，地板有些滑，也不至于会滑成那样。我知道，是你在事后，趁人不注意时，泼上去的……”
“詹姆斯，你别信口雌黄地诬陷我！我可没做那种事！”黎曼也低喊起来，只是她忽然变得尖细的声音听上去很是心虚，“就算我讨厌尤念兮，也不会做出这种事。”
“不管你认不认，我原本都不想说出来的。毕竟我们是朋友，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现在，以后，也都会如此。”知道黎曼会冥顽不灵，詹姆斯无奈地摇摇头，“可我还是希望你能到此为止，不要把事情弄大。就凭你今时今日的地位，你已经拥有了一切，又何必和一个新人斤斤计较呢。黎曼，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完，詹姆斯转身走了。
他一走，黎曼就露出了原形，心虚又急躁地在原地走来走去。
怎么办！她没想到自己偷偷拿走一瓶蜡水的情景被詹姆斯看到了！
知道尤念兮每晚在舞蹈室训练到很晚之后，黎曼就开始想心思。正巧那天看到清洁工人来打扫，她就找理由让魏经理找工人过来给地板打蜡。
黎曼想，尤念兮舞蹈穿的鞋，碰上蜡水，又是在漆黑的楼梯上，一定会狠狠地摔一跤。之后，受伤的尤念兮也一定会失去舞蹈考核的机会，就算她在雷氏，也失去了这次新人力捧的机会，算是消了点黎曼的心头之气。
只是没想到，尤念兮福大命大，那么一摔，竟然只是胳膊上的轻伤，不会太影响她跳舞。更没想到，詹姆斯这个有点一根筋的男人，居然会被尤念兮的勤奋打动，在关键时刻背叛自己，去帮尤念兮。真是太让黎曼生气了！她真不应该掉以轻心，以为把事情交给詹姆斯就可以了，自己却只顾着和雷伊约会。
而现在的问题更严重。如果詹姆斯把他看到的事情告诉雷玄，凭雷玄干过保镖的洞察力，一定会把她的举动和尤念兮的意外联想起来，到时候麻烦就大了。就算雷伊肯为自己说好话，出了这种伤害他人的事情，他也兜不住。
越想越觉得不安，黎曼打开手包，从里面拿出一根香烟，点上，猛抽了好几口。
过了好一会，她终于才渐渐冷静下来。
詹姆斯要是想告诉雷玄或是别人，早就会说了，何必等到现在。而且他手里没证据，仅凭他一句“看见”，根本证实不了什么。
反反复复想了几遍，黎曼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焦躁不安。詹姆斯是什么人，她很清楚。他不喜欢干涉别人的事情，当初愿意帮她，也是因为他本来就不喜欢没有天分又死缠烂打要学习的笨蛋。一向都选择明哲保身的他，这次也不会对别人说这件事。正如他刚才自己说的那样。
肯定了自己的想法，黎曼扔掉烟头，站直身体，重新高昂地挺起胸脯，又笑了笑，让自己保持常态地重新走回考场。
走进考场时，里面的人都还在等她，就连尤念兮也都还站在舞台上，没有离开。
“不好意思，电话接的时间有点长。”黎曼对大家笑了笑，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请黎小姐给出分数。”工作人员指着黎曼面前还空白的那张纸。
“嗯，好的。”黎曼拿起笔。
在她落笔之前，她的目光从詹姆斯那边扫过，正好对上他的。她知道，詹姆斯希望她能给尤念兮一个公平的分数。
好吧，就当息事宁人吧。反正詹姆斯明天就回去了，以免再节外生枝。更何况，现在的情形似乎也不容许她对尤念兮打出过低的分数，除非她想面对雷玄的质疑和猜测。
九分。
黎曼亮出了自己的分数。
所以，五个十分，两个九分。尤念兮拿下了这次考核的第一！
“谢谢！”尤念兮对大家深深地鞠躬。
大家也都又情不自禁地开始鼓掌。
这一刻，回想那些汗水，那些疼痛，尤念兮觉得都是值得的！不由的，在欢笑中，她的眼眶湿润了……
而在台下，雷玄看到了她眼底隐隐的光泽。
她在哭吗？……
傻女人！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内部考核，她至于高兴得流泪吗！
不过，他也想起了她说的梦想，想起了她为了今天付出的汗水和艰辛。
不知怎么的，他的心也像泛起了潮湿一样，黏黏的，热热的，有被感动的感觉……
黎曼也在鼓掌，敷衍地拍动了几下，微笑的表情下藏着不屑和嘲讽。
【哼，别得意得太早，你不过才过了第一关。到了歌唱环节，我一定盯死了，绝不会让你轻易过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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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深夜，舞蹈室里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漆黑和宁静。
舞蹈考核结束后，尤念兮也松了口气。现在只要保持日常练习就好了，不需要那样高强度地训练，她也终于可以舒舒服服地早点睡觉了。
想是这么想，可在洗完澡，躺在*上后，尤念兮怎么都不能入睡。
此时，她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白日里，雷玄为自己鼓掌的样子。要得到他的认可多么不容易，而又是多么令她感到骄傲和满足，让她兴奋地无法入眠！
在*上翻了十几、二十个滚以后，尤念兮腾地从*上坐起来，决定不再勉强自己入睡。
披上一件外套，尤念兮走到阳台上。
挂满星星的夜空真美啊！
心里感叹着，可在看了不到十秒后，她的视线从夜空移走，探头望向阳台的斜上方。
雷玄的房间就在那里。
虽然雷玄搬进这里有一个多星期了，但因为他每天还是要去公司正常上班，加上她的训练课程紧张，他们几乎很少有机会碰面，除了他亲自过来看他们上课，不过也就那么一小会的时间。
担心苏锦又会拿着什么把柄起风波，尤念兮也尽量不去想着去见雷玄，全心全意地投入训练之中。也就是每天深夜的时候，她会轻轻地来到阳台，仰望着属于他的房间和窗口。
依旧是仰望的姿态，不过现在，她已经离得这么近了，再也不是遥不可及的天边了，她真的觉得满足又幸福！
无声地叹息了一口，尤念兮索性把头趴在栏杆上，更好地看着那扇透出光亮的窗口。
他还没睡。
他似乎总是睡得很晚。之前，不管她自己在舞蹈室训练到多晚，回到房间时，也都能看到他的房间透出光亮。
他的工作很忙吗？可公司里不是还有他的哥哥，还有那么多高层吗？为什么他的工作好像总也做不完一样？真希望她能替他分担！
正想象着雷玄此时在房间里干什么，尤念兮忽然看到有什么光影从他的窗口晃过，她飞快地闪到一边，躲在别人看不到的阴影里。
隐隐的，她好像听到窗户被打开的声音。
然后，两条胳膊从他的窗口伸出来，搭在栏杆上，好像对方也在探头看着什么。
在月光的照映下，尤念兮看清楚了那两条胳膊，看见蓝色衬衣的衣袖。
是雷玄。她认得他今天穿的衣服。可是，这时候，他站在窗口干什么呢，又在看什么呢？……
尤念兮没想太多。原本他的世界，他所想的一切，都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就像卑微的精灵不敢觊觎上神的思想一样，她也不会妄加揣测。
她蹲在墙角的阴影里，看着从上方投射下来的柔光，觉得此刻特别的平静和美好。有月光，有星辰，有他……
慢慢的，在柔软大*上睡不着的她，竟然在这坚硬的角落里，靠着墙壁睡着了。
在她入睡的前一秒，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她心底轻轻地问了一句。它在问，他在窗口的伫立，会不会是因为她？就好像此刻的她一样……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揣测，却还是忍不住那样去假想，然后怀抱着这个幸福的假想，安然入睡。
除了雷玄自己，又有谁会知道，其实她的揣测不是奢望，而是事实。
雷玄在窗口的张望，在窗口的伫立，其实就是想看看她的房间，她的阳台。
前些天，她都排练到很晚，房间里一直黑着灯，直到她回到房间才有光亮。
而今天，她的房间早早就亮起了灯，又早早地灭了灯。
过了舞蹈考核，她终于可以暂时放松下来，早点睡觉休息了。
看着楼下那个被月光照亮了一小半的阳台，雷玄莫名地勾起了唇角，浅浅的。
虽然各忙各的事情，即便在一个屋檐下，他和尤念兮也很少碰面，但对雷玄来说，这些天他心里很踏实。每个早晨和深夜，只要看到属于她的这个阳台，想着她就在离自己咫尺的地方，他就觉得很安心。
他还是把这种感觉当成保护她的惯性的思维。既然自己都解释不清，那就不解释。顺其自然地等它消失就好。
可在未来的某一天，他问自己，他到底是在哪一刻开始在乎她的，是在哪一刻开始喜欢她的，又是在哪一刻深深爱上她的！他发现自己竟如此愚蠢地后知后觉！根本就没有什么想要保护的“惯性”，那就是喜欢，就是在乎！就是爱！
或许就在这一刻，或许在之前的某一刻，又或许早在他们注定相遇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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