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际驱驰
贺月有些犀利冷洌的目光盯着风染,良久,那眼色才柔和了下去,说道:“我身上不舒服,想拉肚子,就提前散了朝。”皇帝不是铁打的,临时有个什么不舒服或是有了什么意外的事,提前散朝也是寻常的,只是一听贺月这话就是假的,拉肚子能跑到都统帅府的前堂书房来拉?这分明是跑来逮他的!连衣服都没换,穿着九龙衮衣,戴着十二旒冕就过来了!
一腔怒火,在风染升腾而起,他躲他,已经躲到这个地步了,贺月为什么还要步步进逼?甚至不惜提前散朝来逮他!一次次拨撩起他的情潮,又不“吃饭”,不得抒解,害得他一次次盈溢,他非要掏空他身子,逼死他才作数?自己愿意被他所用,他为什么不能放自己一条活路?
“我现在身上好了。”见风染呆坐在椅子上不动,贺月一边说,一边很自觉地拉了张椅子,跟风染并排坐下,说道:“好几天没见,瞧你这脸色倒好了一些。”忽然又贴近了风染的脸颊细看:“咦,你脸红了一下?”说话的气息轻轻呼到风染脸上。
风染忽然回臂一推,把贺月连着椅子一齐推得狠狠倒在地上,问:“我不过想做点事,你能不能不要惹我,能不能放过我?”
贺月正凑在风染脸前,忽然天旋地转,一头栽倒在地上,吃了一惊,还没从地上爬起来,又吃了风染这一问,辩道:“我哪有惹你了?”
紧跟着,贺月便觉得身体腾地被风染拉了起来,不等他站稳,风染便拉着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双腿之间的某个硬物上,贺月呆了呆,才省起,自己手里抓的是风染的小兄弟?还挺精神头的?不对,好好的,风染的小兄弟怎么会来精神?正想再确认一下,手便被风染恶狠狠地摔开了,只听风染带着几分凶狠地问:“你还要怎么惹我?次次都这样,谁受得了?”
贺月不解了,风染的小兄弟自己来了精神,关他什么事?嘴上便辩道:“真不关我的事……”
“不管你的事?”风染青白着脸,又坐回椅子上,背对着贺月,恨恨道:“明知我练出了功法效果,经不得你招惹,你就偏偏凑到我跟前来拨撩……惹出火来又不做那……事。……害得我回去,就、就、就……老是溢出来……身子越来越虚。我次次来府上,你也次次来,你就是故意来招惹我的,来害我的……”激愤之下,风染一古脑都说了出来,说出来了,又觉得无限委屈,无限羞惭,垂着头,不敢再看贺月。
竟然是这么个情况,怪不得风染老是想躲开他。这段时间,他有些疑心自己是不是瘟神附体了,不然为什么风染躲自己像躲瘟神一般。
贺月扶起椅子,本想拉回去跟风染并坐,想了想,怕自己又拨撩到风染了,便又把距离拉开一些,背着风染坐下,说道:“我就想来看看你,心头就高兴了……你不喜做那……事,我便想同你略亲近亲近,就满足了,没想会这样。”
“我没有不想做……”
“风染,我再问你一次,什么叫搭伙吃饭?”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
“风染,你书读得少,我同你讲解。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人这辈子最重要的两件事,一是饮食,一是男女。饮食,是为了活下去,男女,是为了繁衍后代。只有做好了这两件事,人才能一代一代,生生不息地传承下去。风染,古贤圣人,微言大义,你不要断章取义。我同你两个男人,于这男女之事,可做,可不做。”贺月凉凉地说道:“风染,我不会跟你搭伙吃饭。”或许,刚开始时,带有几分狎玩之意,可是渐渐的,他是因为喜欢他,才想同他发生身体上的关系,绝不仅是为了单纯地解决身体上的需求。
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单纯为了解决身体上的需求,有多乏味,单纯为了繁衍后代的交媾,有多痛苦。他肩上担着江山社稷,他只有尽力去做,尽力做到让大家都满意。只有风染是跟后宫全然不同的存在。
风染把他们的关系,定义在搭伙吃饭上,实是玷污了他的心意,玷污了他的喜欢,那一夜,让贺月的心酸痛到彻夜无眠,他想,他不会跟风染搭伙吃饭,不能糟贱了自己的心意和喜欢。他喜欢风染,也可以是很纯净的那种喜欢。
一时之间,书房里寂静了下来,两个人背对背地各自坐在椅子中,书房下烧着地龙,书房里点着炉子,屋子里暖暖和和的,只是屋子里的气氛却冷到了极处。
过了许久,贺月方吸着气道:“我忘了你练出功法效果的事了,是我疏忽了……可你不能赖我有意害你……以后,我不来府上看你了,你自己小心在意一些。你若有事需要见面说话,叫府上的人通报我一声就好。我若有事,自也叫人先通报你……你放心,没甚事,我不会再来府上招惹你。”然后贺月站起身,便走了出去,放下暖帘,又在帘外站了许久,才问道:“风染,你有没有,一点点……”有没有一点点喜欢过我?他想,只要风染说有那么一点点喜欢过他,他就同他搭伙吃饭。可是,那话到了嘴边却问不出来,似乎不用问,答案就明摆着:风染心头喜欢的是他那小师弟,从没有喜欢过他吧?哪怕身体不得不因练功的原因有所纠缠,风染也要申明他跟他不过是搭伙吃饭的关系。贺月怕问出来,让自己绝望,不问,他还能继续对风染好。能够对喜欢的人付出自己的好,在贺月,也觉得是种聊胜于无的宽慰。
本来风染避贺月唯恐不及,可是贺月真的走了,风染又觉得书房里一下冷清了下去,连带整个都统帅府似乎都冷清空寂了。那一日,剩下的时间,风染拿着战报,什么都没有看进去,也什么都想不出来,脑袋恍若空了,心里也是空空的,只有股冷风,把心田吹得一片苍凉。
那一晚之后,风染就再没做过那些荒唐而又欢快甜美的梦了,再没有溢过精。
风染的身子渐渐地恢复了过来,二月初二那天,纪紫烟平安地生下一个女孩儿,因为郑修年不在,便先起了个小名,叫安哥儿。自家的表侄女儿,风染便不比对太子响那般小心,生出来不久,风染便抱了那小小人儿,满心都是开心和幸福,好像抱着自己的孩子。风染忽然想:如果不是被贬了官,招降之役该是自己亲自出征的,此刻抱着孩子的该是郑修年。
风染利用官方驿马,借发送公函之机,把这个喜讯夹带着发送给了郑修年。
万青山的招降之役,第一战在元宵之后打响,索云方突然宣示了招降之策,迅速瓦解了匪嘉兵卒的军心,当场就有许多兵卒脱衣弃槊,愿意归降。那一仗结束得很快,收降了一万兵卒。
第二场招降之战,在十天之后打响,这一次也打得极为顺利,收降了四万多人。郑修年感觉这一仗打得太轻松,收降的兵卒太多,感觉就像是匪嘉给他们送人来似的。郑修年觉得第一仗收降的兵卒,当是真心归降,愿意当兵的,可以编入北军之中建功立业,但是第二次收降的兵卒里,怕有诈降,叫先押进枇杷谷里严紧监视,火速修了公文,叫朝堂快派户部官吏前来接手,全都押往南方去开荒种地,或是开矿采石,过一两年或是等战争结束之后再行释放。其中虽然有不少降兵请求留在北军效力,共抗雾黑蛮子,郑修年一概不允,反叫严密监守。
大约匪嘉方面也知道了,第二批降兵会很快全部送往南方去,第三场招降之战在随后的第三天打响,这一场战事,匪嘉投入了更多的兵力,攻势凶猛。虽然在索云国宣示了招降之策后,也有一些匪嘉兵卒脱衣弃槊愿意归降,但被后面押阵的匪嘉将领和雾黑蛮子射杀了不少,逼得匪嘉兵卒只得硬着头皮攻山送死。匪嘉兵卒在前面攻山,被押入枇杷山的降兵果然发生了暴动,拿出一些逃过搜身的小巧兵刃,突袭守卫,夺了一些兵刃铠甲,企图从枇杷谷里面冲杀出去,跟外面的匪嘉兵卒里应外合。
第二批降兵中混入了好几个武功高手,他们带着降兵想一路杀将出去。好在枇杷谷经过两年的修筑改造,城墙也不会一推就倒,谷内又多设关卡,把整个枇杷谷划分成几个区域,虽然被武功高手夺了一两个关卡区域,还是很快被回防的索云军堵死在枇杷谷内,降兵都是布衣徒手,直杀得枇杷谷内血水漂杵,尸骨成山,只逃掉了几个武功高手。另有少数真心降顺的兵卒始终留在拘禁的营地未动,得以幸免。
降兵未能从内线突破,攻击万青山的匪嘉军队在得知道诈降失败之后,又强攻未果,很快撤了兵。这一战,只收了五百多降兵。郑修年仍怕有诈,仍是押入枇杷谷内,跟前一批幸存的降兵一起,准备押去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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