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男人哭吧不是罪》
陈玄霆家内。WwW.feiaz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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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开着，上演着无线电视台多年的综艺节目《欢乐今宵》。矮胖的曾志伟在屏幕上『插』科打诨，做出许多搞笑模样。偶尔节目『插』播一些酱油，老醋，姑婆饼之类的食品广告。
简陋的油漆已经斑驳的桌面上，放着一碟烧鹅腿，一碟花生米，还有一碟韭黄炒鸡蛋。
陈大荣颇有些很不自然地端坐在椅子上，他那高大的身材，坐在小凳子上显得十分可笑，更加可笑的是这个四十来岁的汉子，面对儿子陈玄霆给自己斟酒，竟然有些很忐忑地不知所措。
“好了，差不多了，别倒那么多！明天我还要出摊！”陈大荣端着酒杯，对陈玄霆说道。
由于他手有些发抖，一些酒水泼洒出来，陈大荣忙把酒杯就在嘴边喝了一口。
这可是儿子难得给自己倒的酒，绝不能浪费呵！
正正十五年了，父子俩从未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过。
这一刻陈大荣的内心是开心的，是愉悦的，更是激动的……。
“没关系，就这一瓶，四十六度的，不多喝！”陈玄霆笑着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
陈大荣见他倒完酒坐下，搓了搓手，打开话题说：“阿霆，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把欠账给还清的，可是我知道一定很不容易！”
陈玄霆笑了笑，没有言语，更没有对称大荣说出整件事儿的真相。对于他来说，陈大荣知道的越少，对彼此就越好。
陈大荣见他不吭声，就讪笑了一下道：“不管怎么说，都是我这个做老豆的不中用，要不然也不会搞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陈玄霆见他有自责的意思，就笑道：“别这样说，作为父亲，你肯瞒着我三年，独自一人还债，这份恩情我一辈子也不会忘！”
听陈玄霆这么说，陈大荣咳咳几声说道：“我是这样做是应该的——毕竟……你是我儿子嘛！”
“你是我儿子”这几个字陈大荣说得很轻，甚至有些不自信，他很害怕陈玄霆会依旧记恨自己，不认同这种父子关系。当他有些提心吊胆地瞅向陈玄霆时，却发现陈玄霆正拿着筷子将一个烧鹅腿夹到他的米碗里，继而笑道：“你说得对，我们是父子，不应该计较这些的！”
陈大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竟然亲口说了！！
我们是父子！
“阿霆，你你……你说什么？”陈大荣结巴道。
陈玄霆依旧笑容满面，“我说，我们是父子！还有，这烧鹅腿你最喜欢，多吃一些！”
陈大荣这才相信，一切都是真的！阿霆，这个儿子原谅了自己！
十五年啊，多么漫长的十五年！自从陈玄霆的老妈跟别的男人跑了以后，陈大荣就把满腔的愤恨都发泄在了五六岁的儿子身上。
每当他喝醉酒，就会拿儿子出气，那一段时间，他就像是一个疯子一样，丝毫没顾忌这个遍体鳞伤的孩子就是自己的亲骨肉！
下着大雨，陈玄霆哭着要去找妈妈，陈大荣大怒，就让他跪在雨中，大雨中弥漫着儿子嚎啕大哭的声音，他却不管不问，依旧喝着闷酒……。
他已经记不清楚陈玄霆小时候的模样了，因为他不敢去想，每次一想起，除了一个正在哭泣孩子可怜的面容外，再无其它！
十几年来，当陈大荣戒掉酗酒的『毛』病，真正醒悟自己作为一名父亲是多么失败多么残忍的时候，一切都晚了，儿子蹲了大牢。
三年的牢狱，让陈玄霆遭受非人的待遇，也让牢外的陈大荣悔不当初，想要找机会弥补自己的过失却不可得。
人生就是这样。爱情是一种纯度，友情是一种广度，而亲情则是一种深度。
对于很多男人来说，以前不懂什么是父爱，那是因为父爱太过于深沉的，深如山谷，深度难以探究。
陈大荣以前不懂怎样去做好一个父亲，当他明白的时候，一切晚矣。
同样，陈玄霆以前也不明白怎样去做一个好儿子，当他明白的时候，就有了眼前的这父子晚餐！有了这个蕴含着淡淡亲情的烧鹅腿！
由此可见父子之间的爱多是含蓄的，深沉的。他们就像是两株含羞草，不是不爱，只是羞于表达。哪怕只是再轻微的碰触，都会收起自己的心。
此刻，一想起自己以前的过失，陈大荣就忍不住有些心酸，为儿子的遭遇心酸！
眼泪禁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你怎么了……老豆！”陈玄霆迟疑了一下，还是喊“老豆”两字出口。
“我没事儿……只是风大，沙子进了眼睛。”陈大荣忙将那泪水抹去，笑着说道。
这是在屋子里，又哪来的风沙？
陈玄霆也不点破，只是举起了酒杯。
酒不是很烈。
也不是很香。
但是陈大荣却醉了。
醉的一塌糊涂！
“你醉了，”陈玄霆说。
“不，我没醉！我高兴啊，呵呵！”陈大荣大笑着，摇晃着身子。
“我扶你去休息吧！”陈玄霆搀扶着陈大荣进了房间。
陈大荣脑袋晕沉，一屁股坐到了床上。
陈玄霆半蹲着要给他脱掉鞋子。
“臭……我说，我的脚太臭！”陈大荣虽然晕，却不糊涂。
陈玄霆笑了笑，还是帮他脱掉了一只鞋子。由于陈大荣的另一条腿瘸了，吃不上力，陈玄霆只好把他的腿架在自己的膝盖上，然后才将其脱下。
陈大荣说得没错，他的脚真的很臭，陈玄霆相信，这样的香港脚足以熏死苍蝇。
“看起来要洗一洗了！”陈玄霆自言自语道。
“啊，是的，我自己去洗一下！”陈大荣老脸通红，慌张着要站起来，可是他一条腿残疾，加上喝多了酒，根本就站不起来。
陈玄霆微微一笑，“还是我来吧！”
须臾。一盆冒着蒸汽的热水就摆放在了陈大荣的脚下。
当陈玄霆亲自用手帮助陈大荣洗脚的时候，陈大荣再也憋不住了，突然哭了起来，哭得像个孩子。
老泪纵横！
陈玄霆知道他为什么哭，因此也不阻拦，任由陈大荣把憋在心里十五年的泪水，挥洒而出！
正如歌词所唱：
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尝尝阔别已久眼泪的滋味
就算下雨也是一种美
不如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痛哭一回……
陈大荣在哭了很久以后，昏昏睡去，睡的时候，他是却是笑着的。或许这是他十五年来第一次这么真心的微笑，第一次这么舒心地睡觉。
陈玄霆呢，闲着没事儿，先是站到烟台上默默地抽了一根烟。
夜，过滤了白天的烦杂。
他守着寂寥，望向星空，望瘦明月，望残花瓣。
陈玄霆用尾指挠了挠自己的眉梢，忽然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忍不住有感而发地把前世刘德华的那首《男人哭吧不是罪》的歌词写了下来。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写，但却知道，这首歌将会随着今夜一个男人的哭泣，提前问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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