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她的负面情绪发泄的差不多,才注意到自己的处境并不安全。
擦干眼泪,顾云初决定还是回酒店去,哪怕要分手,她也该跟景薄晏要个说法。
她等出租车,大半天却没有一辆车理她。她不知道在巴黎这个城市,车子都是预约为主,而且巴黎出租车司机也不加班,根本就没人为她停下。
站了一会儿,她揉揉发木的脑子似乎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她只好拿出手机,想打电话求助。
她站在马路边的人行道上打电话,完全没想到危险悄悄的逼近。
有俩个*少年早就注意她很久了,趁着她打电话的机会,红头发的滑着轮滑飞快的向着她撞过来。
她猝不及防的被撞翻在地,另外一个捡起她的包就跑了,手里的手机呈抛物线的状态飞出去,被车子碾在轮子下。
顾云初并没有受很严重的伤,但是这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手肘和膝盖都擦破了皮,火辣辣的疼在心里,她更有了哭的理由,索性坐在地上啪啦啪啦的掉眼泪。
刚才压了她手机的莱斯莱斯缓缓在路边停下,车上的中年女人对开车的男子说:“修烨,那是个中国女孩儿,好像受伤了,我们下去看看。”
容修烨从后视镜里往后看了看,他淡淡的嗯了一声,“阿姨,还是我下去吧,外面的情况不明,我们最好谨慎些。”
容若摇摇头,“能有什么事,她一个姑娘家,你看看她哭的,我看着就揪心。”
容修烨没再说话,打开车门走下,他站在顾云初面前,用干净的声线说中文:“你没事吧?”
顾云初抬起头,一双哭红的眼睛勉强看清眼前的是个中国人,她点点头又摇摇头,喉咙哽咽破碎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容若也从车上走过来,她伸手去拉顾云初,“能起来吗?要是不痛就先起来,地上多凉呀。”
手被一双温暖的手的抓住,顾云初下意识的去捕捉这双手的主人,她看到了一双美丽又沧桑的眼睛。
容修烨看了看现场,拿出手机问:“需要帮你报警吗?”
顾云初点点头:“别的都好说,我的护照还在包里,不知道能不能找回来。”
容修烨听到这里却没有打电话,他帮着把容若把顾云初扶起来在那边的椅子上坐下,然后很专业的捏着她的手臂,“这里痛不痛?”
顾云初摇摇头,“除了擦伤的地方,别的地方都还好。”
“那你还是要去医院看看,刚才那个撞击的力量不轻,有时候有些骨折当场感觉不出来,我叫容修烨,是国内渝城仁爱医院的外科医生。”
听到渝城顾云初又觉得温暖了些,她用手背揩着眼睛,“你好容医生,我也是渝城的,我在A大教书,我叫顾云初。”
听到这个名字,容若明显的脸色一变,她紧紧盯着顾云初的脸,目光近似痴狂。
容修烨把一切收在眼底,他咳嗽了两声,然后对容若说:“阿姨,这真是太巧了,巴黎也能碰到老乡,还是个这么年轻的大学老师。”
容若回神,很不在然的笑笑,“就是的,不过顾—小姐,你怎么搞成这样?”
顾云初没法细说,她敷衍着,“我和朋友走散了,想打电话联系却没想到碰到这种事。”
容修烨这人偏冷,面对顾云初的遭遇没有多问只是拿出了手机,“你朋友电话多少,我替你联系一下。”
“我,我记不住,我的手机碾碎了。”景薄晏的手机号是全球通,她早已经背的滚瓜烂熟,但此时她不知第几个神经觉得眼前的这俩个人能帮她,所以她不想再见景薄晏。
容若了然的点头:“这个也不算什么,我就记不住我先生的电话,修烨呀,这姑娘这么可怜不如我们把她带到我们住的地方吧?”
容修烨皱起眉头,眼睛里闪过复杂的情绪,不过他还是应下来,“好。”
顾云初喜出望外,她没有分析错,也是病急乱投医,顾云初甚至没去想对方可能是坏人,有钱的坏人。
上车后,容修烨调转车头,向着刚才抢匪逃跑的路线走。
他一路开的很慢,还降下车窗,注意着附近的垃圾箱等物。
忽然,他停车,打开车门快步下去,在垃圾箱旁边的草坪上捡起一个柠檬黄的皮包。
回到车上,他递给顾云初:“是你的吗?”
顾云初喜出望外,“是的,就是我的。”
她打开包包翻看,里面护照和卡片什么的都在,就是现金没了,不过也没多少钱,早上出门的时候景薄晏在她钱包里塞了200欧元。
“那两个抢匪不是惯犯,估计只是上了毒瘾的*少年,还好你的包不是什么奢侈品,他们拿了钱就扔了,你的运气其实不算坏。”
顾云初也觉得她运气还不坏,就在刚才,她以为天要塌下来,可是没想到峰回路转,她能在异国的街头遇到好心人。
容若从上车后心事就很重,反而没有了刚才的热情,整个人都疏离起来。
顾云初很敏感,她歉意的说:“阿姨,给您添麻烦了,能冒昧的问一下您的姓名吗?”
容若回神,她装着若无其事的拂过眼角:“别说客气话,我会生气的。我叫容若,纳兰容若去掉纳兰剩下的俩个字。”
顾云初张大了嘴巴,“阿,阿姨,您就是那个著名的画家容若?”
容若浅浅的笑,连眼角的皱纹都那么有气质,“什么画家,都是朋友谬赞了。”
顾云初很惊讶,她竟然在巴黎街头遇到了辛甘的偶像,手机毁了,否则一定要拍照留念。
“我朋友特别喜欢你,她是个记者,一辈子都以能采访到您为目标,容老师,您人这么美,比杂志上看到的还漂亮。”
容若拉起顾云初的手,“别叫我容老师,就和修烨一样叫我阿姨好了。”
容修烨从汽车的后视镜里看清了她的每个表情,微微皱了下眉,他问顾云初:“顾小姐,你是渝城人还是在渝城工作?”
刚开始说自己名字时顾云初还有点担心,毕竟前几天她还当了一把红人,可看容修烨的样子就知道他根本不在意这些八卦,当下放心的说:“我是土生土长的渝城人。”
修长的手指捏着方向盘,容修烨问话很有技巧,“这么年轻就是大学讲师了,想必是出身书香门第。”
提到出身顾云初的眼神暗淡下来,她垂下睫毛就像心里的窗户拉上窗帘,“算是吧,我的父母亲都在教育系统工作。”
容修烨从后视镜里看着容若,对着她期冀的眼神点点头,“教育系统姓顾的?我知道渝城的教育局长顾长川,好像要做下一届的副市长。”
提到顾长川的名字,顾云初的心像给针扎了一下,她勉强笑着,“他,他是我爸爸。”
“啊”容若忽然低低的叫了一声。
“阿姨,您怎么了?”
面对顾云初的询问,容若的唇抖了好几次都没有张开,还是容修烨替她解围,“阿姨可能坐车时间长了不舒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到了。”
后面大家都安静下来,顾云初几次看容若,却发现她也在看自己,只是一接触到自己的目光就虚虚的逃开。
他们的车子开了很长时间才停下,夜太深顾云初没看清什么,只听到中年女人说这里离着塞纳河很近。
虽然是夜晚,顾云初也看出这是一套非常有年头的别墅,可以说沉淀着巴黎的历史,所以价值是无法估量的。
把顾云初让进房里,容若说:“这是我朋友的房子,虽然旧点小点,不过也够我们住了,你今晚暂时住在这里,让修烨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顾云初眼眶一热,自己的运气真的不算差,在巴黎也能遇到这么好的人。
只是不知道,景薄晏会不会找她?
一想到景薄晏,顾云初就像被一张张浸透水的纸巾糊住了嘴巴,她咬住唇看天,不让自己在人家面前哭泣。
容修烨找来药箱帮顾云初处理了一下伤口,他淡淡的说:“我还是建议你去医院拍个X光片看看。”
顾云初点点头又摇头,“我想尽快回国,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买机票?”
容若换了一身休闲的衣服,她替容修烨回答:“修烨正好明天下午的飞机,看看能不能帮你也买到机票。”
容修烨抿抿薄唇,好看的剑眉微微扬起,“好,明天我去问问。”
“麻烦你了,修烨。”容若替顾云初客气的道歉,那种感觉好像她和顾云初多亲密似得。
伤口涂过药,容若拉着顾云初说:“来,我带你去房间。”
顾云初站起来跟容修烨告辞,“容医生,谢谢你。”
容修烨抿着唇淡淡点头,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他眉头深深的锁起来。
容若把顾云初领到客房,她歉意的说:“这间房子好久没住人了,可能有点潮湿,你将就一下。”
顾云初摸着松软的羽绒枕头,感激的说:“我觉得特别好,要不是遇到阿姨您和容医生我可能真的要露宿街头了。”
容若紧紧盯着顾云初,拉着她的手在*边坐下,没说话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顾云初有点尴尬,只好没话找话,“阿姨,您一直在巴黎住吗?”
“最近几年一直在,你今年有25了吧,比修烨小5岁。”
“阿姨您太神了,怎么知道我25?”
“那个,不是你说的吗?”
顾云初情绪不好,也忘了自己说过什么话,既然人家跟她谈心,她也只好敷衍俩句,“容医生叫您阿姨,但你们都姓容,不是姑姑吗?”
容若温柔的把她的一缕头发绕在耳朵后,“不是的,他是我先生的儿子,而我是跟我先生姓。”
因为有辛甘家这样的列子,顾云初秒懂,可是看着他们的关系很和谐,真不懂人家这些不是亲生的为什么都相处的那么好,可是她……
“云初,你父母对你好吗?”
这样突兀的话问出来,容若自己都吓了一跳,看到顾云初奇怪的看着她,她忙站起来有些不知所措的扯着衣服,“那个,你睡觉吧,晚安。”
看着她几乎算是逃走的背影顾云初特别不解,这个容阿姨太怪了。
外面的客厅里,容修烨一直都在。
冷不丁看到个人,容若她吓了一跳,“修烨,你怎么还不睡?”
“阿姨,我刚跟我爸通过电话,能和我去书房聊聊吗?”
叹了一口气,容若无奈的说:“什么都瞒不过容医生的眼睛,去我的画室吧,我请你喝安眠茶。”
连个人一前一后去了容若的❀室,容修烨舒展着长腿坐在沙发上,而容若则去泡茶。
“阿姨,你为什么不认她?”
突兀的话让容若的手一震,水洒在桌面上,她忙拿了抹布去擦,下一刻却又丢了抹布,双手捂住了眼睛。
容修烨擦干净桌子,又泡好茶给容若倒了一杯,“阿姨,喝茶。”
“修烨,我有什么脸去认她,这些年,我自私的活着,改名换姓躲着她,可没想到命运真的逃不过去,在巴黎的街头这样千万分之一的机会我都能遇到我的女儿,你说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这就是母女缘分,阿姨,既然是送到你面前的机会你该珍惜,而且我看她好像过的也不好,不如趁此机会认了她,反正我爸爸也特别想要个女儿。”
容若把头深深的埋在臂弯里,“不,不是这样的。说明老天不放过我,自己做的孽总归是要有报应的,她就是我命里的那个劫,我不敢认她,修烨,我求你帮我保密。”
容修烨很无奈,不知道该怎么去说服她,但这始终是她的私事,他也不好过多过问,点点头,“好,阿姨我会保密,你先去睡吧。”
“修烨,你明天和她一起回国,回去后把她的事情调查清楚告诉我,她的工作生活和家庭,你还要帮我照顾她,就像真的哥哥一样,行吗?”
容修烨挺无奈的,他点点头,“好的,我一定会照您说的去做,现在喝杯茶回房间睡觉,我爸爸都让我监督您了。”
容若站起来点点头,她没哭,但是眼眶很红,整个人情绪都不对。
容修烨有些担心,他拿起电话打了个国际长途,“爸爸,你最好来巴黎一趟,我阿姨需要你。”
第二天,顾云初感觉容若明显的在躲着她。
当然,这是她想多了,萍水相逢而已,人家已经对你拔刀相助,难道还要全程陪护你像亲人一样嘘寒问暖吗?
她想,她大概是太缺爱了,所以才满脑子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白天,这个古老的法国别墅美的就像油画,她却无心欣赏,一分一秒煎熬着。
巴黎,这座城市,对她来说简直就是童话破碎的地狱,离开是她现在唯一的念头。
下午,容修烨带着她去机场,走的时候想去画室找容若告别,谁知道容修烨拦住了她,“不用了,我阿姨不太喜欢别人的打扰,我们直接走就行了。”
顾云初有些气馁,“是不是她不喜欢我呀,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容修烨很无奈,“不关你的事,你也知道,艺术家总是比叫情绪化。”
顾云初闷闷不乐的上车,可一直频频回头往后看,难道真的是艺术家的情绪化?明明那天晚上她对自己非常热情,甚至让顾云初有种错觉,觉得妈妈就该是她那个样。
后面除了开的热烈的九重葛什么也没有,顾云初回过头,却没看到在她回头的那一霎那,容若已经追出来。
我的孩子,妈妈怎么有脸认你,当初,我是那么无情的抛弃了你。
容修烨看着冷漠,其实是个很细心的男人,顾云初和他在一起什么都不用担心,尽管神志飘忽心不在焉,可还是上了飞机。
昨晚没睡好,她一绑好安全带就闭上了眼睛,可脑子里就像做了系统一样,开开关关全是赌场里的那一幕,她终究做不到释怀,更给景薄晏找不到解释的理由,果然,所有的幸福都是一种虚妄的假象,她这样的人怎么配得到?
经过漫长的飞行旅程,顾云初终于回到了渝城。
在机场,她踩着熟悉的土地,看着熟悉的蓝天,仔细算算,不过也才走了5天而已。
5天,足够把她打回原型。
容修烨去打车,“我先送你回去,你住在哪里?”
“不用了,又不是半夜,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谢谢你容医生,机票钱我会送到医院里。”
容修烨拦下一辆出租车,打开车门让她上去,“别跟我客气,你要去哪里?”
“哪里?”她重复着这几个字,是呀,她该去哪里?
想了想,她报了辛甘小区的地址。
容修烨也坐上车,他话很少,一上车就抿唇看着前方。
大约过了40多分钟,车在辛甘小区前停下,容修烨付了车钱,然后把她送到门口。
辛甘刚停好车,就看到顾云初和一个高个子的帅哥站在一起,她还以为看错了,用力揉了揉眼睛。
“辛甘”顾云初也看到了她,喊她。
辛甘快步走过来,她看了容修烨一眼然后把顾云初拉到一边儿,“你不是和我二叔去法国了吗,你不要告诉我你是和这个帅哥私奔了。”
顾云初使劲儿对她摇头,“你有没有钱,先借给我。”
容修烨忙说:“钱不急,既然你到了我也回去了,再见。”
“容医生……”顾云初想去追,可容修烨人高腿长,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
辛甘看的一楞一愣的,她站在风里咋呼,“顾云初,到底发生什么了?”
顾云初样子很疲惫,她靠在辛甘身上,低声说:“我们能上去再说吗?”
到了楼上,顾云初一屁股歪在沙发里,好像长了一身的懒骨头,动也不想动。
辛甘连衣服都没有换,拉着个抱枕坐在她身边,“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辛甘,我觉得我和你二叔拉倒了。”
“啊?”
等顾云初把法国发生的事情全告诉了辛甘,这丫头差点暴走。
“我擦,还能不能行了?他景薄晏脑子里进狗屎了,把你当成筹码他是有病呀有病呀还是有病呀。在国内看着也是个人,整天腻歪着*你*到不行,今天这个明天那个,可怎么一走出国门他就跟精神分裂一样?云初你说说,他是不是那种双重人格,对,肯定他有双重人格。”
顾云初叹了一口气,“你以为这是看小说呢,哪里来的双重人格。”
“那不对呀,他平常对你好的简直无法无天,怎么会……”
辛甘的眼睛重重落在顾云初脸上,“会不会有苦衷,你当时那样走掉也太任性了,他不该找你找疯了吧?”
狠狠的用手揪着头发,顾云初心烦意乱,“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当时看到他抱着那个女人*,我一分钟都呆不下去。”
“那我先打个电话跟左然郴说说,别让二叔真满欧洲找你。”
“他会吗?”顾云初满心的苦涩。
辛甘没敢耽误,因为想到左然郴这种老司机可能再说些别的,她到自己卧室里打电话。
左然郴秒接,根本没给辛甘考虑的时间,他声音清冷很威严,“辛甘,顾云初是不是回国了?她要是回来你告诉她老实呆着,这几天景薄晏差点没把巴黎翻过来找她。”
浓浓的谴责意味让辛甘很不爽,“哟,瞧您这话说的,感情欺负人还有理了,他景薄晏现在知道急不晚了吗?”
“你给我老实点儿,他们的事少搀和。”
辛甘冷笑:“左律师左大壮,知道我最烦你们律师什么吗?浑身上下一张嘴,活的说死了,坏的说好了,俩面都是你们的好人,谁的钱也想赚,我告诉你,世界上我最讨厌就是你们律师。”
左然郴拧起眉头,又上纲上线了,这个辛甘,果然只有一副肝胆没脑子。
不过从她的态度可以确定一件事,左然郴索性挂了她的电话。
想了想,他给景薄晏发信息,“人回来了,你也赶紧回来收拾残局,还有,那个女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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