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捂住赵凯的嘴,但已经晚了,这时候我也已经看清了,这个突然跳出去不顾一切救人的,竟就是赵凯的父亲,那个老实巴交的赵长贵。
周围忽然一片寂静,却并没有“人”在意赵凯喊的一嗓子,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赵长贵的身上,他们个个满脸死气,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赵凯也想要冲上去,却被叶宁死死拉住,我也知道这时候不能冲动,否则这件沉冤多年的真相,怕是再也没机会解开了。
这个赵长贵,必然知道当年的事情。
“我才是你们要找的人,当年是我害了你们,求求你们放过我家媳妇,放过我赵家,放过我们村子,这三十多年,我天天夜夜心里不安,现在我来给你们偿命了!”
赵长贵嘶喊着,扑通跪在那个灰衣人面前,不住地梆梆磕头,一边磕头一边喊:“刘班主,刘班主,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我给你们偿命,我给你们偿命……”
我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原来当年的罪魁祸首竟然就是这个看起来一脸老实的赵长贵。
赵凯更是面色激动,浑身不住颤抖,几次想要跑出去,我知道不能让他露面,拉住他低声说道:“你别激动,现在真相就要大白,我们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的,但你现在冲出去,会让场面失控的,你看前面那么多阴魂,你不要命了不要紧,别他娘的把我们所有人都带上。”
赵凯脸色惨白,一声不吭了,叶宁却在这时给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按兵不动,她自己则猫着腰,沿着树林空地往旁边走去,一边走一边在地上弄着什么东西,但是却看不清她到底在做什么。
这时候场中间那些戏班子的人都站了起来,把赵长贵围在中间,杜丽则已经瘫软在地,一动不动,死活不知。
那些戏班子的人脸上都带着愤怒的恨意,阴沉得几乎能滴出黑色的水,其中好几个人都穿着古装戏服,看起来应该是死的时候都没有换掉衣服。
带头的灰衣人刘班主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怪笑,却一言不发,任凭那些戏班子的人渐渐围上去,赵长贵还在不住磕头,一边喊着偿命,他双眼紧闭,死死咬着牙,似乎已经是彻底豁出去了。
我紧张的看着这一幕,不住的往叶宁那边打量,心里越来越是着急,我知道那些人一旦把赵长贵围住,他就要当场丧命了,冤魂索命复仇,是绝不会手软的。
再不出手,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赵凯终于还是忍不住了,用力把我掀翻,怪叫着就冲了上去,他手里死死攥着叶宁的那张符,高高举过头顶,一边叫着给自己壮胆,一边红着眼睛往前跑,我一把没拉住他,跺了跺脚,无奈也只好跟着往上冲。
事已至此,也只好拼了,该死的叶宁,这个节骨眼上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不过她给的这张符是真的管用,我们两个往上一冲,周围的那些“人”就像潮水一样哗啦往四处散开,硬生生被我们两个冲出一条路来,赵凯不住的喊着“爹”,跑到场中,但那些戏班子的人已经把赵长贵围在中间,这时候一起转过身来,阴森森的盯着我们两个,居然没有半点逃走的意思。
一股阴风从脚下吹起,我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赵凯却是双脚一软,扑通就跌倒在地,带着哭腔冲前面喊:“爹、爹,我不信你害过人,这肯定是误会,肯定是误会……我求求你们放过我爹,放过我媳妇,你们冲我来啊……”
他语无伦次地哭喊着,那风打着旋在他面前凝聚,居然形成了一个小旋风,透过那些人中间的缝隙,我看到赵长贵已经倒在地上了。
我也停了下来,这些人的阴魂很显然怨气很深,我单枪匹马的,又没有丝毫经验,就凭着几张符,我可不认为我有跟它们死磕的能力。
“刚才赵长贵已经说了,你们的确是应该找该找的人报仇,如果他就是凶手,那你们现在要弄死他,我绝不拦着,而且我还答应你们,事后帮你们重迁坟址,立碑祭祀,不再让你们沉冤孤山。但是你们能不能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跟我说清楚?”
我这纯粹是为了拖延时间,说实话看着十几个一脸死气的阴魂就这么站在面前,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经历,后背也是一阵阵发凉,浑身的汗毛早都竖起来了。
可我现在必须这么做,只有这样才能给叶宁争取时间,我知道,她绝对会有办法收拾这些阴魂。而且说着话的时候,我还有意无意的举着那几张符,但愿这玩意能对它们有个震慑的作用。
面前的十几个阴魂,说白了就是鬼,直勾勾的看着我,没有一个开腔的,我其实也不知道它们能不能跟我沟通,嗓子眼里一阵阵发干,正想再说点什么,那个带头的刘班主忽然开口说话了。
确切的说,他并没有张嘴,而是一缕若有若无的声音,从阴风里飘出来,极细极细的,钻进我的耳中。
“他该死,这整个村子的人,都该死……”
见他终于说话了,我忙侧耳倾听,这死鬼刘班主说,那是三十多年前,他带着戏班子走南闯北,谈不上赚什么钱,就为了大伙混碗饭吃。那时候到了这个村子,村里人热情挽留,当时整整唱了三天,才决定离开。
可就在最后那天晚上,戏班子的人在吃了晚饭之后,不知怎么一起腹痛如绞,甚至都来不及吃药送医,也就是几分钟的时间里,就一起丧命归西。
而那天晚上,他们吃的饭正是赵长贵家里招待,做了一大锅香喷喷的蘑菇汤。
所以他们死后就认定是赵长贵加害,而且更让他们魂魄不宁的是,出事后村里人并没有报警,更没有按照正常下葬,而是把这件事隐瞒了下来,在一个深夜里,村里的壮丁上山挖了个大坑,把他们十几个人一起埋了起来,从此孤魂游荡山间,再无安息之日。
那个故意把事情隐瞒不报的人,就是当时的村长,赵长贵。
我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一切,难怪他们要找赵长贵报仇,原来他就是当时的村长,而且这些戏班子的人,也是在他家里吃饭之后,才突然暴毙身亡的。
这样一说,似乎他们找赵长贵复仇,也就理所应当了,但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阴魂害人性命,偏偏叶宁又不见了,那个刘班主说完之后,脸上再次露出愤怒的神情,喉咙里发出一声怪异的嘶吼,那些阴魂同时响应,突然把赵长贵直挺挺的抬了起来,就要往地上摔去。
我惊呼一声,下意识的就把手里的一张符丢了出去,说也奇怪,这符在阴风里抖的笔直,带着一溜红光就出去了,啪的正好打在一个阴魂的身上,那阴魂怪叫一声,往后就倒,扑通摔在地上,化作一团烟雾,消失不见了。
我顿时惊讶起来,但刚一愣神,那些阴魂就一起齐刷刷的望向了我,无数双眼睛在夜色里发出瘆人的绿光,竟丢下了赵长贵,一起掉头,对着我包围了过来。
再看赵凯,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昏了过去。
我心中立即慌了,刚才的那张符虽然有奇效,但是叶宁一共就给我三张,这***戏班子的十几个阴魂,再加上旁边围观的还有上百个鬼,三张符顶个屁用啊?
回头往周围再看一眼,我这心就提到嗓子眼了,头发几乎全都立起来了,现在赵凯昏迷,叶宁消失,只有我自己孤零零的站在这,周围密密麻麻全是鬼啊!
我这时候的感觉就像是掉鬼窝里了,心里不断念叨,老子反正也是活死人,我不怕你们,我不怕你们……
我死死的攥着那几张符,再也不敢胡乱出手,生怕捅了马蜂窝,一个劲的往后退,但后面也有鬼围上来,耳畔阴风呼啸,眼前鬼影重重,我居然已经是无路可逃。
包围圈逐渐缩小,我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衣服,眼看无数鬼影在眼前晃动,不说别的,那些森然的目光和这种诡异无比的气氛,都能把人活活吓死。
这也就是仗着我的胆子大,但这时我也忍不住了,扯着脖子就喊。
“叶宁,你他娘的再不出来,我就要变鬼去找你算账啦……”
我这话音刚落,忽然就见树林的四面八方,都同时冒出滚滚的烟雾,在月光下呈现出诡异的红色,像潮水一样往中间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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