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战视线微垂,就看到车轮的下方有一个小小的名片,他俯身捡起来,捏住其中一角,在阳光的照射下,名片几乎是透明的,属于那种非常廉价的纸质。
名片上的字也很简单:简思,肖像画素描,紧接着是一串电话号码。
他盯着这张简陋的名片看了一会儿,随手丢在了车子的储物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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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思背着画板一口气上了六楼,她所住的这片区域,没有电梯,不过上下六楼已经成了习惯,今天因为走得太快,拿钥匙的时候仍然有些气喘吁吁。
一进门,她就像甩掉了什么阴魂一般,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拿过水杯连喝了一大杯水才勉强压下了心头的惊慌。
怎么会是他呢?澳城这么大,偏偏能在这种破烂的地方遇到他那样金贵的人物,这运气简直太背了。
“他应该没认出我吧?”简思抚了抚胸口自言自语。
“你在说谁?”一道清脆的童声突然在背后响起。
简思急忙回过头:“峥峥,你回来了?”
“嗯,刚回来没多久,你今天这么早?”峥峥拿过自己的卡通杯子,熟练的去够热水壶。
简思急忙替他拿过来倒了半杯水,叮嘱道:“有些烫,放凉了再喝。”
“今天画了几幅画?”峥峥捧着水杯爬上一边的椅子,他今年六岁,很快就要上小学一年级了,简思已经联系好了附近的一所小学,而对门的卢阿姨的孙子正好跟他同岁,两个人现在一起上幼儿园,以后也要一起上小学,现在峥峥上下幼儿园也是由卢阿姨接送的。
“今天画了三幅呢。”简思高兴的伸出三根手指,“上次不是说要去吃KFC吗,晚上我带你去。”
峥峥看了看她身上穿得有些发旧的T恤衫,还有那条已经快磨破了的牛仔裤,摇了摇头:“不想吃,没有姐姐做的肉夹馍好吃。”
简思知道他是不舍得花钱,虽然他还小,但他已经懂得,他们的生活并不富裕,不能像同班有些孩子那样,每天买不同的零食,三餐都在变着花样,他很喜欢吃海鲜,可是海鲜比肉贵。
“姐姐想吃。”简思蹲在他面前,鼻子有些发酸,“陪姐姐去吃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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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思点了一份儿童套餐,自己只要了一个最便宜的汉堡。
套餐里有一个魔方玩具,峥峥对它很感兴趣,吃完饭就一直拿在手里,不停的把它们变换位置。
简思对于魔方这种东西一窃不通,而峥峥却是个天才,不管多乱的魔方只要到了他的手里,他一定会在一分钟之内将它弄好。
两人吃了饭刚要离开,就看见南宇从外面急匆匆的走了进来,他刚才跟简思互通微信,知道她在这里吃KFC便飞车跑了过来。
“宇哥哥。”峥峥急忙朝他挥了挥手。
“嗨,峥峥帅哥。”南宇在他薄薄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几天不见,又长个儿了。”
“宇哥哥,我明明是坐着的,你怎么看出来的?”峥峥撇了撇嘴。
“裤子啊,短了。”南宇在简思的身边坐下来,把一个纸袋子扔给她,“下午出任务回来的时候,路边商场买的新裤子,打折,正好适合峥峥。”
“南宇,峥峥的衣服很多了,不要再给他买东西了。”简思认真的看向他,“你的工资也不高,不要乱花钱,将来结婚买房,都需要钱的。”
“我还年轻,不用你操心,现在赚得少,总有赚得多的那天,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哪来那么多废话。”南宇不再听她讲大道理,拍了拍肚子,“饿死我了,我去点些吃的,你们都吃过了?”
“嗯,刚吃完。”
南宇回来的时候端了一份自己的,还拎了一袋外卖给峥峥:“小帅哥,拿回去当夜宵。”
峥峥看了看简思,简思无奈的说道:“拿着吧。”
他这才欢喜的接过来,清脆的喊道:“谢谢宇哥哥。”
吃完饭,南宇开车将他们姐弟俩送回小区,“对了,那个汽车纵火案的资料我都给你整理好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带你去见一下目击者。”
“明天上午我要去拖管班面试,下午吧。”
“那好,下午我给你打电话。”
“这样做合适吗,如果被你们领导知道了,会不会开除你?毕竟你们的纪律那么严。”简思还是有些担心。
“放心吧,我这么优秀,他舍不得开除我的,最多就是骂两句,但你要把嫌疑人给画出来,他就会表扬我了,说不定还要给我发奖金。”南宇打开车门,把外带的KFC和衣服一起塞到她手中,“上去吧,我哥找我有点事,我得过去一下。”
目送着南宇的车子远去,站在身侧的峥峥挑了挑小眉毛:“姐姐,宇哥哥是不是喜欢你?”
“小孩子,懂什么叫喜欢。”简思佯装生气的揉了下他的小脑袋,“回家吧。”
“那我一会儿可以吃里面的鸡翅吗?”
“你不是刚吃过饭?”
“可我又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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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思的面试很成功,拖管班的负责人对她很满意,满意她的绘画水平和看起来十分清秀的面孔,这样的女孩子多数都是有耐心有爱心的。
“小简啊,你大学是学美术的?”负责人热情的问。
简思垂了一下视线,她不会撒谎,可是说实话还是会觉得有些难为情:“不好意思,我没上过大学。”
简思没有上过大学,不是她成绩不够优秀,相反,她上高中的时候是年级里的前三名,老师们重点培养的尖子生,可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让她彻底与大学无缘,那是一段噩梦,她以为经过了这么多年,有些事情已经变淡了,直到昨天记忆被勾起,在她的心底掀起了狂风波澜,她才明白,那些看似被遗忘的往事不过是埋在了沙子下面,只要风一吹就会原形毕露。
其实昨晚,她失眠了一夜。
负责人也有些尴尬,不过还是大方的说:“没关系,我们不要求学历,只要你的绘画基础好,有耐心,其它都是次要的。
简思与负责人敲定了上课时间便接到了南宇的电话。
“思思,我这边临时有案子不能过去,我让我哥带你去见那个目击者,他今天正好在家休息。你在小区门口等着,他的车牌号是XXX。”南宇刚要挂电话又笑着嘱咐,“我哥那个人可不如我好相处,经常板着脸吓人,不过,你不用怕他,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就提我的名字。”
简思经常听南宇提到他的哥哥,好像是大律师,在澳城乃至全国都是名声在外,他一年打得官司不多,因为他很挑剔,只有感兴趣的案子才会接,没办法,谁让人家有挑剔的资本,有资本自然就任性!
简思很快就见到了这位传说中任性的大律师,其实也不是第一次见,因为昨天晚上才刚刚见过。
简思的第一反应就是往后退了两步想要逃,身后正好有一个电线杆,她的后背不经意就撞了上去,突然间的疼痛感让她又瞬间恢复了理智,而车内驾驶位上的男人正用一双狭长的眼眸望着她,那眼神沉冷,淡漠,透着拒人千里般的疏离。
大概就是因为他这样有点冷淡无所谓的眼神,简思的心才稍微得到了平静,他应该是,不记得她吧。
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而且那天……是晚上。
简思最后还是上了车,豪华的座驾让她有些不适,她的单薄让宽敞的后排显得更加的敞亮。
冲着南宇的面子,简思还是向他点了下头,不过没有得到回应,她也很识趣的偏头看着窗外,看似冷静的表面其实心底已经波涛汹涌。
她肯上车完全是因为不想浪费南宇苦心为她争取来的机会,而且,她需要一份稳定的工作和收入来支付家用,她可以自己过得清贫,但不能让峥峥也跟着她过苦日子,他渐渐长大了,食量也越来越大,她知道他喜欢吃海鲜,可他从来没有要求过,只是在她做了鱼虾的时候吃得比平时还要多。
有时候,她很讨厌自己的无能,如果她可以再强大一些,就不会让峥峥生活的这样捉襟见肘了。
简思一路上都是沉默的,存在感几乎为零,南战透过后视镜扫了她一眼,她就靠着车门,脸转向窗外,这样的动作保持了一路。
她看起来生活的并不好,一件牛仔裤已经洗得发白,脚上的白色球鞋,鞋帮处起了一层毛毛的线头,不知道刷过多少次,上面的商标早就磨得只剩下几个不全的字母。
可这样一个人丝毫没有透出贫穷的气息,相反,哪怕穿着并不光鲜,还是让人觉得干净舒服。
车子拐一进一座小区,简思看到停车场的位置被黄色的警戒线包围着,里面被烧光的车辆已经全部移走了,地面上还残存着黑色的焦痕。
这就是纵火事件的现场吗?
“下车。”南战将车随意找了一处停放,转过头看向她,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屑:“简小姐。”
简思倏然大惊,有些惊慌的缩紧了身体,他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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