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葡京二十四层的某间办公室里仍然亮着灯,男人面对桌子上堆积如山的工作,不急不缓的一一处理。
这半年多的时光,他一直在用工作进行自我麻痹,他努力不去关注她的消息,不去寻找她的行踪,她在他的世界里仿佛彻底的消失了一样。
其实,他在某个深夜喝得大醉,试着拨过她的号码,不过,她原来的号码已经停止使用了,他知道,他的心也该彻底的死了。
他回慕家老宅的次数越来越多,也不跟家人交流,自己关在房间里半天不出来。
他几乎每天都喝酒,喝醉的次数却不多,因为越想喝醉就反倒越清醒,那些关于她的点点滴滴都会被毫无预兆的放大。
“谦少,已经十点了,我给你叫份夜宵吧。”萧然推门进来,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他最近陪他疯狂的加班已经明显受不住了,可这个男人却像是铁打的一样,不知道疲倦,更不知道休息,两次胃出血住院,竟然还在医院里架起了办公桌。
前天是大年三十,他竟然就在办公室里度过了,他本来给他放了假,可萧然不太放心他一个人留在这里,所以也没有回老家。
“给我叫两份李记的猪脚饭。”慕硕谦在一份文件上签好字,又伸手拿了一份,“打完电话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萧然如蒙大赦,再这样加下去,他怕有一天会突然猝死。
李记离这里比较远,所以他加了钱,对方才肯送外卖。
等猪脚饭送到后,慕硕谦并没有吃,而是将它们放在一边,这是她曾经最喜欢吃的夜宵,而他,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吃猪脚。
慕硕谦正准备继续看文件,放在一边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他本来不想看的,可还是忍不住瞥了一眼。
屏幕上显示发件人是一个“Z”。
他敛了浓眉,立刻解锁了屏幕,语音的内容也随之响彻耳畔。
“谦少,我昨天接到夫人的命令返回Z国,直到今天晚上才得知任务的内容,本来想给你发信息,无奈旁边有两个人寸步不离,我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顾小姐和您的孩子现在在我们的手上,我们马上要赶往北大桥,如果您的速度够快,您应该还有时间把孩子追回来。”
慕硕谦看到这条信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说顾小姐和您的孩子?他们的孩子不是早就没有了吗?是她亲自把流产手术单寄给他的,难道,那张手术单是假的,是她故意这么做的?
慕硕谦来不及思考太多,抓起一边的车钥匙冲了出去。
此刻,他的胸膛被两种复杂的情绪填得满满的,他知道他们的孩子没有被流掉,而且还健健康康的活在这个世上,这种失而复得的惊喜让他的嘴角高高的扬着,恨不得第一时间就飞到他的身边去。
他们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长得像他还是像她?他是什么时候出生的,如果按照预产期计算,应该是在春节左右,可真是会赶时间啊。
可是喜悦过后,紧接着又有沉重的担心压得他喘不上气来,他们的孩子现在在秋兰派来的人手中,秋兰想要怎么处置在这个孩子?以她对顾家的怨恨,说不定她会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这个孩子的身上。
想到可能的后果,想到那个他还未曾谋面就已经被置在风口浪尖的孩子,左侧肋骨下面便传来一阵绞痛。
他坐进车里,快速的发了一条短信:无论用什么办法,孩子都不能有事,不管是我现在拥有的一切还是我的命,我都愿意与你交换,算我求你!
慕硕谦握紧了方向盘,黝黑的目光直视前方,用力的踩下了油门。
~
医院里,病房外的两个保镖半天没有等来另外两个,他们隐隐感觉到不对劲,其中一个敲了下门,里面没有任何的反应。
他急匆匆的推门而入,看到躺在床上的顾七里似乎是睡着了,他叫了两声她没动弹,伸手推了她几下,她依然不做反应。
同时,他在屋子里闻到了一阵乙醚的气味儿。
“不好了,快给唐爷打电话。”
唐天佑最近琐事缠身,本来想尽快忙完赶到医院去陪顾七里,可是这个酒局一直持续到十点才散,做东的还要拖着大家一起去酒吧,他谎称自己不舒服就离开了。
在去医院的途中,他接到了保镖的电话。
唐天佑急三火四的赶到医院,两个医生正围在顾七里的床边。
“小七。”唐天佑扑到床边,视线同时扫向一旁,原本放着婴儿车的地方空无一物,他的心不由一寸寸的往下沉,跌进了无底的深渊。
“医生,怎么回事?”
“病人中了乙醚昏迷了,幸好剂量不大,唐先生,要不要用催醒剂?”
“用。”唐天佑想也不想的回答,现在只有叫醒顾七里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医生去准备针剂了,两个保镖有些惊慌失措的站在一旁,唐天佑突然转身看向他们,阴鹜的目光透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寒芒,大概是他平时对着顾七里的时候太过于暖心了,所以让人忘记了他可是澳城赌王,黑白两道都为之闻风丧胆的唐爷。
“说,怎么回事?”阴恻恻的声音让两个保镖脊背发寒。
其中一个大着胆子说道:“刚才一个护士说小少爷有点不舒服需要去检查一下,我们怕有不妥就派了两个人跟过去,结果那两个人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月嫂呢?”
“我们刚才在热水间的一个隔板后面发现了昏迷的月嫂。”
“那个护士呢?”
“我们已经查过了,她的确是护士站的护士,在事发之间也没有什么异常,不过,她已经跑了。”
“还不快去找,傻愣在这里干什么?”唐天佑几乎是气极败坏的咆哮着。
两个保镖听了,立刻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唐天佑揉了揉眉心,看向依然昏迷的顾七里,俊朗的脸上爬满了内疚。
都怪他不好,他应该时时刻刻寸步不离的守在她的身边,去他。妈。的公事,去他。妈。的应酬,他现在真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才好。
医生已经配好了药快步走了进来,取得唐天佑的同意后,他们为顾七里注射了催醒剂。
乙醚的剂量不多,所以半个小时后顾七里就醒了,她睁开眼,看到围在床边的医生和脸色焦急的唐天佑,大脑似乎还没有从之前的变故中清醒过来,不过半分钟的时间,她突然坐了起来,剧烈的动作扯着下面的伤口一阵钻心的疼,她的脸色苍白的好像一张纸,两只手紧紧的抓着唐天佑的手臂。
“天佑,把年年找回来,求你了,把年年找回来。”她说着,眼泪夺眶而出,失去血色的嘴唇不停的抖动着,看着唐天佑的目光充满了祈求,“天佑,我求你了,如果没有年年,如果没有年年……。”
唐天佑突然倾身抱住了她,用力的圈着她的腰,她这么瘦,就算是生过孩子依然瘦得可怜,他能感觉到她的无助和悲伤,她的痛就是他的疼,她的意愿就是他此生的目标。
“小七,我现在就去把年年找回来,你乖乖的等我。”他用手指一点点蹭着她脸上的泪水,望着她的目光十分的坚定,“等我。”
唐天佑说完,对医生叮嘱了两句,形色匆匆,快步消失在大门之后。
唐天佑走出医院的大门,手中的钥匙被他攥得全是汗。
今天晚上的事情其实根本没有多少线索,他甚至连对方是什么人,抢走孩子的目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人海茫茫,他要去哪里找年年的下落。
他拿出手机,迅速给道里的一些朋友去了电话,让他们发动全部的手下进行全城搜索,目标是一个刚刚出生不久的小孩儿。
打完电话,唐天佑的手机又有一个来电,他接起来便听到一个保镖的声音,还很虚弱,不过语速很快:“唐爷,北大桥。”
“北大桥?”
“对,我本来跟着那个护士和小少爷去了检查室,结果一进门就被人伏击了,我当时晕了过去,可是晕得很浅,不久就醒了,结果,我听见那几个人当中有一个人折了回来,他好像在跟什么人通电话,我的头很疼,听得不是很清楚,但是最后,他说了北大桥三个字。”
“知道了。”
唐天佑挂了电话,心中陡然升起一丝希望,他发动了车子,一脚油门踩到底直奔着北大桥飞驰而去。
~
慕硕谦的黑色奔驰行驶在澳城夜晚的马路上,此时不到十一点,马路上的车辆不算多,但也不少,他一路呜笛,车子丝毫没有减速,在车流里穿梭来去,险情频出。
“神经病啊,赶着投胎啊。”有的车子差点被他刮到,司机忍不住探出脑袋来大骂。
慕硕谦置若罔闻,一心只担忧着孩子的安全,他以为她已经恨他入骨,没想到她竟然会把这个孩子留下来,是上天的恩赐也是惩罚。
如果,他早一点知道孩子的存在就不会出这样的意外,如果,他继续在暗中关注着她,她就不会遭遇这样的不幸,是他的错,全是他的错,他不该放手的如此彻底,他不该把所有的希望全部寄托在唐天佑的身上。
慕硕谦突然想到什么,一只手操纵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拨了个电话出去。
很快,电话接通了,对方只喊了句“硕谦”,慕硕谦便咬牙说道:“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儿子,立刻让你的手下滚回M国,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秋兰还没来得及问他是怎么知道的,慕硕谦的前方突然横向蹿出一辆重型卡车,刺眼的灯光直射了过来,他惯性的一闭眼,黑色的奔驰如同一颗坠落的行星撞向了行驶中的卡车。
一声巨响之后,世界归于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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