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沐恩回去自己的包厢,今次他是与父亲同来,招待贵客,席间沉闷,出来如厕,偶然听到所经过的包厢,说有什么香雪新曲,感到好奇,闯入一看,结果白白浪费了一次观影机会,实在可惜。
不过,能在那群三流暴发户面前摆摆显,看他们先目瞪口呆,后来又垂头丧气的表情,倒也过瘾,只是可惜这套显影设备,来自商家进献,欲购无门,要不然,花钱能解决的事,对自己又算什么?
身旁的侍卫凑近开口,“少爷这次真是克制,属下还担心您会惹出什么事来。”
“你当我是傻子吗?都不看情况的?”
朱沐恩哂道:“我老子在这,本家的来人也在,还有那个贵宾,我要虐人寻开心也不会挑这节骨眼啊,我能横行那么久,你以为我都不长眼的啊?”
“是,是,少爷英明,也幸好那些家伙没有……”
侍卫的话,还没说完,后头就传来一声叫唤,“朱大少爷!”
距离朱沐恩自家的包厢,还有十多米,便在长廊上被人叫住,朱沐恩一回头,便看到刚才遇着的那群人,从后方追赶了过来,为首的一个,脸色发白,步子走得不快,累得所有人都走得慢,但没人试图越过他行走。
……这表示,来此生事这行人,是以此人为首。
朱沐恩眯着眼睛,看着那个脸色苍白的青年,道:“你是什么人?”
“敝姓温,温去病,老家是卖酱油的。”
温去病拱了拱手,笑容满面,朱沐恩“哦”了一声,轻蔑道:“你就是那个奴隶商人温剥皮?”
对人贩子,朱沐恩一脸不屑,但在心里,他确实紧了一下,这个名字他曾听过,被分类在“什么都干得出来的亡命之徒”,自己身娇肉贵,遇上这等人可得当心。
“听说你家的酒楼,今天被碎星余孽袭击,烧了酒楼与附近几家店铺,还死伤百多人,这样还能出来作乐,倒真是好心情。”
“哈哈,我这不是苦中作乐吗?这些碎星残党杀之不尽,真是讨厌,他们害我破财,我只好再去杀他们全家,换点钱来弥补损失,唉,正行生意真难做。”
温去病笑道:“些许杂务,不劳朱少费心,刚刚我等承蒙朱少指教,心下有愧,特来回报。”
“哦?回报?”朱沐恩道:“你们想怎么样?”
语气不善,周围的护卫与从人也有所感,摆出戒备的架势,气氛登时紧绷,温去病视若无睹,在走到近处时,冷不防地动手,亮出一根短管,弹射出几支细针,却不是射向朱沐恩,而是命中那几个扛着重石盘的仆佣。
被这几针一射中,几名仆役白眼一翻,立即晕倒,手中所捧的石盘砸落地上,那些石盘虽然沉重,质地却颇脆,这么一砸,石屑纷飞,不是出现大片裂痕,就是有边角折损,还有两个甚至从中折断。
不管本来有多少神妙功能,砸成这样,肯定坏得彻底,这具本来还能使用数次的显影设备,就这么完蛋了。
“你!”
朱沐恩发出了仿佛被刀砍的惨叫,指着温去病,气到发不出声音,旁边的护卫动作起来,出手要擒拿温去病,后者不避不闪,身旁一个人跳出来,正是先前被打碎海螺的张文远。
他一跃出,从腰间拔出刀来,横刀便斩,劲道雄强,同时,手臂变得极为粗壮,有若熊掌,苍背巨熊血脉,激发出第三级力量,配合玄奇刀招,一连三刀,三名护卫虽然力量不逊,却被这三刀阻住,被杀得连连倒退,一身冷汗。
“怎么?就许你们砸我东西,我们砸还回去,你们就来拿人?”张文远喝道:“我们也有权有势,鹰扬虽然姓朱的说了算,却也还轮不到你朱少来发号施令。”
说话同时,后方的一众阔少同时鼓噪,呐喊助威,陶敏才抚掌而笑,“好一式三王斩,文远,你练得有模有样啊,令尊每年献给封刀盟的贡金,没少砸钱吧?”
“哼!”张文远没有转头,却满面得色,“三王斩是我盟绝学,没有资质和苦修,你当只要花钱,就能有得练吗?就练得成吗?”
陶敏才笑道:“口气别那么大,搞不好朱少手下,还有金刚寺的高手呢?大地上谁都知道,三王斩碰上铜像功,一向讨不了好。”
“……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行吗?”
被戳中痛处,张文远一脸悻然,却没有抗辩,只是盯着对面,朱沐恩见到手下护卫被迫退,脸现怒色,可还是先回过头,往身后紧闭的包厢大门看一眼,明显有顾虑,这才回过头,道:“你们这些不入流的东西,也敢在本少爷眼前晃?识趣的给我滚蛋,否则……”
“否则怎样?我们也不是吓大的!”
张文远握紧手中刀,一刀砍了身旁的花瓶,姿态凶狠,后头众阔少高声鼓噪,有的也拔出兵器,随时都会动手。
然而,表面越是凶狠,心里就越是没有底,之前是温去病担保,会让朱沐恩道歉赔礼,大家这才一哄而来,现在对方没有低头的意思,气氛越闹越火爆,难道真要和姓朱的干一场?
这可不是欺压弱小,一仗干下去,赢不赢得了不知道,就算真赢了,那后果也承担不起……
“哎呀哎呀哎呀,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两边气氛剑拔弩张,手基本都按在刀柄上,但一个声音打破僵持,开口说话的,正是温去病。
蹲在一旁,没参与两边的对峙,只是从地上的碎石块中翻找挑选,跟着,他站了起来,苍白的脸上,满是笑意。
“你们这些粗人也真是的,大家明明是来拍马屁……呃,送礼、交朋友的,怎么弄到连刀子都拔出来?丢人!丢人啊!还不快收起来!”
温去病的斥喝,一众阔少都摸不着头脑,不过这显然是个很好的下台阶,众人趁机收了兵刃,就看温去病走到朱沐恩面前,亮出手中的一块碎石片。
“朱少请看,这上头是什么?”
“01-12-09-03……一串数字,有什么特别的?”
朱沐恩上下打量着温去病,后者笑道:“朱少有所不知,像这一类的术式装备,海外诸国的习惯,与帝国不同,通常都是批量生产,会留下数字,代表特别含意。”
“什么意思?”
朱沐恩皱眉道:“这东西是批量生产,不是只有一个?但进献给我的那些商家明明说……”
“他们如何说,在下就不知道了,但这里的四个数字,分别代表生产批次,物件编号,使用总数,可用余数。”
温去病笑道:“翻译之后,朱少的这件显像器,就是第一批次产品中,编号十二,最多可用九次,尚余三次……后头的不论,但第一批次的产品,说不定也是唯一的一批,还是挺有价值的。”
善意的解释,未有得到认可,朱沐恩咬牙切齿,握紧拳头,“可恶!那群商人,竟敢忽悠我!说什么此物独一无二,天下只此一件,居然是量产的……”
被忽悠事小,但原本得意洋洋,以为是独一件的尝鲜优越感,被破坏殆尽,这才是真正不痛快的地方,可惜,知音难得,自己的这份心情,俗人怎会懂?
“朱少的心情,我也明白的。”温去病叹了口气,“钱这东西,对我们还算回事吗?唯有对时尚的坚持与品味,这才是上等人的骄傲。”
“……你区区一个奴隶商人,居然也懂得时尚?”
朱沐恩看了温去病一眼,因为被他说中了想法,颇有共鸣,语气都和缓几分,后者笑道:“这个当然,不然为啥我会做海外生意呢?什么新东西、新玩意,我都想第一个弄到手,只要玩过一回,就开始过时了,这才叫新潮、叫时尚……如果不够潮,只有些臭钱,怎么能当上流人呢?”
不只朱沐恩有同感,那些阔少也暗自点头,这原本就是他们的价值观。
一阵跑步声响起,几名温府家丁,举着大木盒,飞快赶来,温去病笑道:“朱少,宝剑赠英雄,潮物配型男,如你这样的潮男,我有一点小礼物相赠。”
朱沐恩斜睨两眼,“我看得上眼的东西,岂是你……”
话没说完,几名温府家丁已然来到面前,将木盒往地上一放,打开盖子,内中所装的,赫然是几个玉盘,造型与刚才损毁的石盘同,却晶莹剔透,细致光润,充满华贵感。
“这、这是……”
朱沐恩吃惊望向温去病,只见他笑道:“朱少请看,01-01-15-15,这是编号第一的特级品,影像更清晰,使用次数更久,其他那些劣质品,没法比的,这才是独一无二。”
“有……有这样的好东西?”朱沐恩脱口道:“多少钱?我向你买,不,我要定了,你开价……”
“嘿,说了要赠送的,谈钱就没意思了。”温去病道:“我见朱少先前用的是劣质品,想给您个好的,这才砸了烂货,请您勿见怪,事实上,这件东西还有一样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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