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紫涵说道:“孙先生,能不能查一下,岩泽离开大屋后,阿努儿和邦洛都去了什么地方。”孙剑平看着叶紫涵,心想不愧上做探长的人,反应就是快。
他点了下头:“行,我会查的。”
许可懒懒地说道:“别费那劲儿了,我敢担保这两个人都不可能来这儿,如果他们真有问题,那么他们就更不可能来了,否则不是和尚头上的蚤子,明摆的么?他们没那么傻!”
叶紫涵瞪着许可:“那你又问岩泽为什么要来香子沟。”
许可点了点头:“是,我是问了,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别的地方他不去,偏偏到香子沟来,可我并没有说那个对他动了手脚的人会跟着来。若是岩泽在香子沟遇害,那么你的侦查方向没错,但事实并不是这样,虽然他是在香子沟这发的狂,并不等于他就是在香子沟中的降头。孙先生,中了降头是马上就发作么?”
孙剑平摇了摇头:“这个不一定,按说中了降头只要不被触发那就不会有事,就像中了巫蛊一样,苗家的蛊,只要不触发甚至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发作。”
蔓莎静静地听着,不说话。
叶紫涵和许可呆一起久了,很快又跟上了许可的思路:“你的意思是,岩泽很可能早就已经中了降头,只是待他到了香子沟以后才发作。”
许可叹了口气:“嗯,这也是最让人头大的地方,果纳寨老为什么会把我们列为嫌疑对象也是因为这一点,岩泽可能是在和我们见面的时候中的降头,也可能是在见我们之前或之后,虽说音寨不大吧,可也有上百户人家,近千口人,而且之前他是在打猎,不一定是在寨子里面,出了寨子他遇到什么人,经历了什么事就更没有人知道了。他若还是正常可以问他,可是他现在这个样子,唉!”
孙剑平拍了拍许可的后背:“你算是说到重点上了,我问过,岩泽是一个人去打猎的,并没有人跟着,我也怀疑他是在寨子外面中的招。”
叶紫涵听了也没了想法:“真要那样子我们该怎么查啊?”
孙剑平望向许可,想听听许可的看法。
“那人为什么要对岩泽下这样的毒手?他与岩泽之间有什么样的仇?”
许可问了一句。
孙剑平说道:“岩泽这小子虽然年轻气盛,可是在外面还是很本分的,也不爱惹事,在寨子里么就是和阿努儿有些不对眼,说起来也是为了我这丫头。”
蔓莎的脸上一红:“阿爸,你说什么呢!”
孙剑平笑了:“别以为老爹我不知道,老爹的心里明镜似的。”
蔓莎说道:“我才不会看上他们呢,我才多大,他们多大。”
孙剑平苦笑着摇了摇头:“当年要不是你一句戏言让他们等,他们又哪至于到现在都不婚配?”叶紫涵那女人天生的八卦劲头又上来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说来听听。”
孙剑平用嘴呶了下女儿:“让她自己说吧。”
“我那时候还小嘛,好像是五岁还是六岁吧,那个时候他们都已经十四、五了,他们俩都喜欢我,我说既然你们都喜欢我,那就等着我呗,等我长大,到时候如果他们还没成亲,而我又看得顺眼我就嫁给谁。”
听蔓莎这么一说,叶紫涵笑了:“天哪,五、六岁的孩子就那么有主见了?你这情商也太夸张了吧。”
孙剑平摸了摸女儿的头:“这孩子是让我给惯坏了,不过在苗疆,对于情感的事情都开化得比较早,也就由她了,不过蔓莎还是很乖的,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正因为这样,那两傻小子还一直在较着劲呢。”
“老爹,我想过了,我不会在苗疆找的,我要到外面的世界去,我要找一个我能够真正看上眼的。”蔓莎说得很坚决。
孙剑平眯缝着眼睛:“就算我同意,你阿妈也不会同意的。”孙剑平拿蔓莎的阿妈说事,可是他自己呢,也是舍不得的。
蔓莎沉默了,她一直都有着梦想,梦想有一天到山外的世界去。
长这么大,她只去过县城,原本在她的心里,县城已经很大了,比音寨大了不知道多少倍,很多好吃的,好玩的,那次从县城回来她就着实把县城给夸耀了一番,可孙剑平却说,县城比起很多大城市来说根本就微不足道,孙剑平是走南闯北过来的人,他把自己的一些见闻和女儿说了,谁曾想因此蔓莎的心里就埋下了一个愿望,那就是有一日她会离开音寨,到外面去走上一趟。
为这事儿,孙剑平也很是懊悔,妻子也说不应该给蔓莎说这些的。不过他们也没怎么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孩子心性嘛,或许过段时间就会变了。再说她现在已经这么大了,马上可以说婆家嫁人了,那个时候或许也就收了心。
许可和叶紫涵自然也不会把蔓莎的心事放在心上,两人此刻一门心思在岩泽中降头这件事情上面,毕竟这事情与他们有些牵连,要是查不清楚到时候他们可能还会莫名其妙地背上黑锅。
虽然孙剑平是相信他们的,可是孙剑平的相信只能够为他们争取证明自己清白的时间,只有抓住那个下降头的人,救回岩泽,他们才能够真正洗脱嫌疑。
从香子沟返回的路上,许可的脑子里一直在推断着凶手的动机,他觉得假如能够排除凶手单纯是对果纳以及家人寻分的话,那么凶手对岩泽出手应该就只是第一步,他一定还会有后续的动作。
许可看了看和蔓莎走在前面的孙剑平,孙剑平说他年轻的时候曾经与南洋的降头师有过遭遇,听他当时的语气,应该是一段并不愉快的遭遇,会不会这一次人家是冲着他来的?只是人家由于某种原因,没敢进音寨,而是对在寨子外面打猎的岩泽下了手,用岩泽来向孙剑平表示挑战。
至于自己这帮人,或许是赶巧了躺枪的。
细细想来还真不是没这可能。
当然了,许可还有一个怀疑的对象,那就是果纳的管家阿努儿,也是岩泽的情敌。
阿努儿曾经外出闯荡过几年,可居然没学会汉语。更奇怪的是连蔓莎都不知道阿努儿这几年都去了什么地方。按说,阿努儿就算是不愿意告诉任何人他的经历,对于自己心爱的女人他是不会刻意去隐瞒的。
还有就是阿努儿回来以后竟然又成了果纳寨老的管家,与果纳家最亲近的外人。
假设他那几年中与南洋的降头师有过接触,学习了南洋的降头术,那么他回来为了心爱的女人除掉自己的情敌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这种可能性还是不怎么大,假如真是阿努儿,他既然有这样的本事,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出手,又为什么要到果纳家当管家呢?或者阿努儿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一直到自己等人的出现给他创造了一个动手的机会,要真是这样,这个阿努儿的心机也太重了,一个人最可怕的不是他有多大的本事,有多厉害的手段,而是能够隐忍,能够用很多年的时间去等待一个恰当的机会。
只要让他等到这个出手的机会,那他绝对不会手软,全力一击就能够要了对手的命。
许可在脑子里回忆着这个阿努儿,阿努儿与岩泽都喜欢蔓莎,岩泽表现得很张扬,也很直接,相比之下阿努儿就内敛得多,他会维护蔓莎,会为蔓莎做很多的事情,但他却不会表现得如此的露骨,不会挂在嘴上。
这倒也符合许可设想的那种隐忍的性格。
想到这儿,许可轻轻叹了口气。
叶紫涵碰了碰许可:“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了?”
许可苦笑:“想法是有,不过我自己都不知道对与不对。”
叶紫涵白了他一眼:“说来听听,我帮你分析分析。”
许可没有说,而是两步跟上了孙剑平他们:“孙先生,对于阿努儿这个人你怎么看的?”
孙剑平眯缝着眼睛,似乎在想怎么说,蔓莎先开口了:“许大哥,你不会是怀疑阿努儿吧?他是个好人,本分老实,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的。”
孙剑平咳了一声:“蔓莎说得没错,至少我所认识的阿努儿是个善良的人,虽然是寨老的管家,可是行事有分寸,进退也有度,相比之下,岩泽就没有他这般的成熟了,脾气乖张,任性妄为,很自我,不太顾及别人的感受。阿努儿比岩泽还要小上两岁,可也比岩泽懂事干练得多,否则他也不会被果纳寨老看中,让他做了寨老的管家。”
许可微微一笑,孙剑平看来是看破了自己的心思了,虽然孙剑平也说了阿努儿不少的好话,可是他实际上与许可的看法很相似,言语中也透露出了对阿努儿的怀疑,这怀疑并不是认为阿努儿就是伤害岩泽的凶手,而是觉得阿努儿是个很有心机也很有手段的人。
许可像是在自言自语:“看来是得找个机会和这个阿努儿好好聊聊。”
孙剑平说道:“那我们先回家吧,阿努儿就守在我家外面的,我把他叫来,你好好和他聊聊。”蔓莎不解:“老爹,你们为什么要找阿努儿?莫非你也怀疑他?”
孙剑平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女儿就是心实,对谁都好,都不设防:“蔓莎,老爹经常和你说,江湖险恶,而最险恶的就是人心。看人不能看表面的,一个人做得太好,太完善,有时候就不真实了,特别当他的身上还藏着某种秘密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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