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这一天,王珪一大早的去上早朝,在玄武门外就碰到了高士廉,他顿时笑着朝对方拱了拱手。
“高大人,早啊!”
“哼!”
他是笑脸迎人了,但却没料到高士廉冷哼了一声,理都不理他,转身就走。
看着拂袖而去的高士廉,王珪顿时愣了,转瞬间脸就被气得涨成了猪肝色。
“哼,莫名其妙!”
王珪和高士廉是有矛盾的,当初正是他背后告了人家的黑状,才把人家给撸下来的,也就是说他这个侍中的官位其实是踩着高士廉的脑袋爬上去的。
虽然朝堂上那点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却没人会把这事牵扯到下面来,就算心里恨得要死,至少表面上还是得笑脸迎人的。
你高士廉这么小气,文人的风度还要不要了?
王珪一边对高士廉腹诽不已,一边朝着大殿走去,不一会,又碰到一个人,王珪一看,连忙快步走了过去。
“咦,这不是长孙大人吗?真巧啊!”
走在前面的正是长孙无忌,他身材有些胖所以走得慢,被王珪两步就赶来上来,然后和他并排走着。
“长孙大人来上朝来,哈哈,同去同去!”
看着笑的一脸灿烂的王珪,长孙无忌的眼里闪过一丝阴霾,但转瞬间脸上又堆满了笑容。
“原来是王侍中啊,您先走吧,我先歇歇!”
说着,他就停了下来,还夸张的喘了两口粗气,王珪的笑容立刻就僵住了。
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
王珪不傻,听到长孙无忌叫他“王侍中”而不是“王大人”的时候,就感觉哪里不对劲了。
不过这时候既然长孙无忌都这么说了,他只好讪讪道:“呵呵,那好吧,王某就先行……”
还没等他把那个“一步”说出口,就看到身边的长孙无忌“呼”的一下就跑出去了,步伐那叫一个轻快。
“房兄,等等我……”
“……”
王珪顿时感到风中凌乱。
“长孙胖子你给老子记着!”
而当王珪走进朝堂的时候,顿时发现了似乎今天的朝堂里气氛不太对,似乎大家都有些疏远自己,就连往常和自己关系挺好的房玄龄也似乎在刻意避开自己。
王珪心中顿时疑窦丛生。
“今天到底是这么了?”
过了没多久,李世民来了,正式开始上朝。
朝会和往常一样,并没有太多的区别,唯一让王珪感到奇怪的是,似乎今天的李世民看他的眼神也不太对?
李世民的眼神当然不是高士廉他们那种仇恨的目光,而是一种包含了“得意”、“欣慰”、“满足”的目光。
总体来说,都是好的方面的,这让王珪心里顿时放心了很多。
“只要陛下没看我不顺眼就行!”
总之,这一早上王珪都有些心不在焉的,下朝后回家,轿子都到了家门口了,王珪还坐在轿子里发呆,直到轿夫喊了他两遍才反应过来。
进了府邸之后,王珪发现自己的大儿子王崇基似乎在躲着自己,等吃饭的时候,他又发现自己的小儿子王敬直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
王珪顿时怒了,“啪”的一声就把碗摔地上了,指着王敬直的脑袋就开骂了。
“孽子,你看老夫的那是什么眼神?啊?”
王敬直顿时懵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还是王崇基眨了眨眼,有些疑惑的问道:“有个消息昨天长安城里都传遍了,难道父亲不知道?”
原本愤怒的王珪一听大儿子的话,脸上也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传遍了什么?难道还能和老夫有关系不成?”
王崇基一听,便确定自己的父亲是真不知道了,顿时叹了口气,开始把事情给一五一十的给王珪说了起来。
原来,在昨天,也就就大年初八的这一天,整个长安城都在议论着一个话题,就是当今陛下唯才是举。
本来这个话题跟王珪没什么关系的,但不知道怎么的,扯着扯着就扯到他身上了。
大家都说当今陛下慧眼识人,王珪王侍中是人才中的人才,精英中的精英,人杰中的人杰,就算用百年难得一遇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像高士廉之类的酒囊饭袋来给他提鞋都不配。
王珪一听大儿子的话,想到早上高士廉对他的态度,顿时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没想到百姓还是很明白的嘛,高士廉那老货确实给老夫提鞋都不配!”
王崇基一听自己父亲的话,顿时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时王敬直也说话了。
“爹,人家还说了,有您在朝里一天,朝堂里的宵小之辈都得夹着尾巴做人!”
王珪再次得意的点了点头。
“这话也没错,看来百姓也知道我王珪为人正直,嫉恶如仇啊!”
看到他露出了笑脸,王敬直也高兴了起来,然后把自己从坊间听到的话一股脑的全说了。
“爹,还有呢,人家说您在朝里,那‘房谋杜断’通通都得靠边站,魏征这种只会得罪人的老家伙迟早不得好死,长孙无忌这种靠着妹妹上位的人什么屁本事都没有,以后朝堂里还得全靠爹呢!”
“放你娘的屁!”
王珪“唰”的一下就把手里的筷子扔王敬直脑袋上了,后者则捂着额头一脸的委屈。
“又不是我说的……”
王珪这下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原本还在琢磨怎么看他的眼神不太对呢,原来是背后有人造谣啊!
这些子可好,把朝里面对同僚得罪了个**成,这下他的日子不好过了。
这不是阴谋,是堂堂正正的阳谋,就算他王珪知道了也无计可施,他总不能跑到街上去说。
“我是来辟谣的,那些人说的都是假的,其实我一点实力都没有,我是完完全全的偶像派啊!”
真要这么说,他反而成了傻瓜,所以现在的王珪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这是谁干啊?太特么缺德……缺了大德了,我去他姥姥的……”
一时间王珪都开始语无伦次了。
他知道这些话是造谣,朝堂中的人应该也知道,但是百姓不知道啊!
造谣的人这么一说,好吧,皇帝是慧眼识人的好皇帝,王珪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官,其他人全特么成了酒囊饭袋。
最惨是高士廉,都快众矢之的了,连出门都会被人指指点点。
此时他正在皇宫里向长孙皇后哭诉。
“皇后娘娘,那王珪真是欺人太甚啊,求娘娘给微臣做主啊!”
五十老几的人了,哭得一把鼻子一把泪的,长孙皇后也有些不忍,连忙扶他起来。
“舅父这是何苦呢?坊间的是我也有耳闻,不过这都是市井之徒造谣罢了,你又何必理会呢?”
“可是……”
高士廉还准备说什么,却被长孙皇后摆了摆手打断了。
“舅父,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能干涉朝政,不过这事我会让人去查的,舅父还是请回吧。”
高士廉叹了口气,恭恭敬敬的给长孙皇后行了个礼,然后便离开了。
高士廉刚走一会,李世民就回来了,看起来心情很好。
“皇后,你可知道,现在整个长安都在传闻朕是慧眼识人的明君呢,哈哈哈哈。”
老李这人其实挺喜欢被人夸的,特别是百姓的夸赞他最是喜欢,从昨天听到这个消息都一直高兴到今天。
看着哈哈大笑的李世民,长孙皇后也笑着点了点头。
“妾身知道啦,陛下您从昨天到今天都说了好几遍了。”
“哦?有这么多吗?哈哈哈哈!”
看得出他的心情真的很好,长孙皇后也笑着起来。
“是呀,陛下您是开心了,你可知道,刚才妾身的舅父过来这里哭了一大场呢!”
“高士廉?他哭什么?”
李世民刚问出这句话,还没等长孙皇后说话,顿时又再次笑了起来。
“朕知道了,现在民间的百姓可把他给骂惨了,说他是尸位素餐的废物,是酒囊饭袋,和王珪相比就是天鹅和癞蛤蟆的区别,哈哈哈哈,你说缺德不缺德,说这话的人一定和高士廉有仇哇,哈哈!”
这是典型的幸灾乐祸了,长孙皇后看他高兴成这个样子,也不再多说,而是默默的给他沏了杯茶。
几乎有百分之八十的人都觉得这事是高士廉的仇人干的,简直太缺德了,这下子几乎把高士廉的仕途都断了。
毕竟民间都传成这样了,李世民就算想让高士廉做大官也得考虑下百姓的舆论。
遇到这样的情况,长安城肯定是呆不下去了,只能申请外调了,所以高士廉一回家,就开始写奏折了,申请去外地做官。
在他心里已经把王珪骂得狗血淋头了,在他看来,这事百分之百的就是王珪这个家伙干的,朝里谁不知道自己和他的关系不好?
很多人觉得这是王珪的政敌在陷害他,对于这种说法高士廉嗤之以鼻。
这种把自己放在风口浪尖的办法他高士廉在十年前就玩腻了!
奏折才写了一半,高士廉就把笔往桌子上一扔,脸上的愤怒怎么也压抑不住。
“王珪,咱们走着瞧!”
高士廉压根就没有想过这事根本不是王珪干的,在他看来,这事王珪简直就是占尽了便宜。
事实上这事还真的不是王珪干得,因为罪魁祸首正在驸马府里唱着歌。
“就这样把你征服,你躲在墙角里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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