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非夜溜达进了璃乐亭,不过这次它是大鸣大放地游进来的。
不消说那身形肯定是所到之处花容失色,慕晚璃颇为无语,但是她知道这是楚无殇在警告南宫墨,索性也就由着非夜日日盘在璃乐亭外了,不过最重要的还是非夜带来了楚无殇存好的一沓厚厚的银票,深得她的欢心。
距离御前花魁比试剩下的时日越来越少,除了临场发挥之外,慕晚璃已经准备好了表演节目,剩下的就是练习而已,这对她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这一日,非夜正在院内滋遛滋遛地吃着后厨送来的烧鸡,突然察觉到院墙上多出一个人,庞大的身子腾空而起,一嘴的鸡骨头吐得那人险些直接跌落。
索性来人身手不错,一个翻掠落在院内,手中长剑已然出鞘,而非夜也警惕地盯着来人,平日里玄翼在屋顶待着它已经习惯了,只是这人它并不认识。
“非夜,住手。”慕晚璃察觉到院外的动静,开门而出,正看到一蛇一人虎视眈眈地对望着。
非夜闻言这才睨了来人一眼,懒懒地继续回去啃鸡了。
“凤大哥,你怎么来了?”慕晚璃有些意外,之前他送来消息说将慕龙的手下安置在一处偏僻的宅院,照理说如果没事他应该在那儿等自己通知才对。
“二小姐,出事了,”凤翎快步上前,一向沉静的面容显出急色,“少爷不见了。”
慕晚璃秀眉轻蹙,骠骑将军府的确有个少爷,不过跟自己又不是同一个娘生的。
见她如此凤翎心中一紧,“二小姐,我知道你与少爷平日往来不多,而且大夫人她对你并不好,只是少爷毕竟是将军唯一的儿子。”
“你去救便是了,我又不会拦着。”慕晚璃转身回屋。
对上慕晚璃不悦的眼神,凤翎最终还是打定了主意,从袖内掏出一块木牌交给她,“二小姐,你若有吩咐就凭着这令牌找老宅的人去做,他们追随将军多年,定然会不惜以死保护你。”
说罢,凤翎冲慕晚璃深深地施了一礼,转身大步就往外走。
“站住!”慕晚璃扫了眼桌上的令牌,“你这是什么意思?”
凤翎不语,站在原地未动,慕晚璃缓缓起身来到他近前,“就因为我不救他,你就要走?你所谓的情义就只值这点钱?还口口声声说要保护我?”
凤翎白皙的面上闪过一丝痛意,但依旧未开口。
他眼底的隐忍慕晚璃悉数看去,她不由得一愣,难道自己误会了他,“慕朝拓现在何处?”
凤翎迟疑了下,从怀中掏出一张字条,“飞镖是直送入老宅的,我收到消息再去探天牢的时候就发现少爷已经不见了。”
打开字条一看,慕晚璃俏颜含霜,瞪着凤翎,“所以你就要自己去送死!”
“二小姐?”显然凤翎没想到慕晚璃会动怒。
“我告诉你,我叫得你一声凤大哥,你就是我的人,下次再敢把我交给其他人,你就不用再出现在我面前了!”慕晚璃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凤翎原来是想独自送死,要知道临南城郊的鬼哭岭可是令人闻风丧胆,他一人去几乎就是九死一生。
她这句话说得极其自然,可听在凤翎心中,却激起一片涟漪。
“走吧,现在动身天黑前应该可以赶到鬼哭岭。”慕晚璃收拾了些药剂,将令牌抛回给凤翎,“你是我的贴身护卫,我不许你不经我同意有任何意外!”
“是。”虽是一个字,但凤翎的声音却有些颤抖。
“你站住!”眼见非夜就要跟上来,慕晚璃眸色一沉。
它要是不见了很快就会有人知道自己离开的消息,不管抓走慕朝拓的人是谁,对方的目的很可能就是自己。
非夜昂着头,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你守在屋外,不许任何人接近。”慕晚璃不想让人知道,“还有,你要是敢跟你家主人通风报信,我就把你炖了吃!”
非夜一咧嘴,自己又招谁惹谁了,它歪头想了想果断地盘回门口睡大觉,庞大的身子直接将门堵了个满满当当寸步难行。
慕晚璃这才满意地带着凤翎跃出栖凤坊,坊外早有人备好了马匹,二人快马加鞭抄近道出了城。
及至鬼哭岭,慕晚璃翻身下马打量郁郁葱葱的密林,不由得有些犯怵,虽说自己是冰火两修又擅长用毒,可这鬼哭岭内危机四伏,姑且不说那些未被驯服的魔兽了,就连迷宫似的山林怕是进去再想出来都不容易。
“凤大哥,这个给你。”慕晚璃从背后的包裹内掏出一药瓶,“小心点在我们经过的树上做下记号。”
二人撇下马匹进了鬼哭岭,凤翎照她吩咐一路做标记,暮色降临再加上鬼哭岭树木遮光,他惊讶的发现慕晚璃给的药粉竟然在会发光。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凤翎主动开口,“二小姐,天色已晚,不如我们稍事休息,待天亮再找?”
慕晚璃心内难免着急,毕竟还有几日就是花魁比试,这鬼哭岭说大不大,但若是真有心藏人,找起来绝对不容易,只是凤翎说得对眼下贸然深入,并不是明智的举动,她最终点头同意,顺手在林木的空隙间升起一堆火。
凤翎捡了些树枝,熟练地拨弄着篝火,顺便从包裹内拿出水袋和一些干粮。
慕晚璃见状不由得笑了,被她这么盯着凤翎有些面红,“二小姐,怎么了?”
“想不到你考虑得还挺周到。”不知为何,跟他在一起慕晚璃有种安心的感觉。
“平日里跟将军行军打仗,总是会遇上突然发生的情况,多准备总没坏处。”说起慕龙,凤翎依旧有些神伤。
慕晚璃只是笑笑并未多说什么,毕竟对于慕龙她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慕朝拓之前在哪儿?”
“少爷被关入了天牢,只待年岁一到就……”凤翎顿了顿,“就阉割送入宫为奴。”
慕晚璃蹙眉,“皇上就不怕罪臣之子心怀恨意,想着报仇?”
“其实一般被抄家处斩的大臣之子要么跟着处死,要么就发配边关,我也不知道为何皇上并未这么做,其实少爷能活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只是我一直没办法将他救出来。”凤翎摇头苦笑。
这下慕晚璃心中更是疑惑,皇上不杀慕朝拓,难道是因为他也看出了所谓的慕龙通敌卖国另有蹊跷?
望着篝火映照下她那张静若止水的面容,凤翎心底某个地方渐渐柔软,如果当初自己接受将军的提议与她定亲,也许现在将军就不会死,她也不会沦入花楼,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二小姐,谢谢你。”凤翎忽然开口。
“谢我干嘛?”慕晚璃愣了下。
凤翎并不多言,只是笑笑,如今能陪在她身边就已经足够了,他暗暗打定主意,不管她要做什么,自己一定会守在她身侧,绝对不让她再一人面对!
而栖凤坊内,此时也乱成了一锅粥。
南宫墨阴沉着脸坐在璃乐亭,玄翼和聂三娘单膝跪地不敢说话。
“她人呢!”南宫墨箭眸直逼非夜,它还跟没事儿似的懒懒地躺着。
“嘶嘶”非夜也不示弱,冲着他吐信子。
南宫墨愤然握拳,想到多日未见她,容易找了个理由来璃乐亭,居然发现她不在?关键是玄翼居然玩忽职守,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该死的蛇还一脸无辜,肯定是楚无殇将她带走了!
“彻查临南城,若是找不到她和楚无殇,就别回来见本王!”南宫墨拂袖而去,留下聂三娘和玄翼暗暗擦了把汗。
南宫墨刚出璃乐亭没几步,身后传来舒桐唤他的声音,他心中没来由地有些厌烦,但还是耐着性子转身,“怎么了?”
舒桐一愣,往日他都会亲昵地叫自己的名字,今日非但冷淡而且明显不悦,扫了眼他刚刚离开的方向,舒桐的指甲几乎要嵌入肉中,但脸上依然带着温婉的笑。
“墨,”她挽上南宫墨的手臂,轻偎着开口,“我排练了御前比试的节目,想让你帮我看看,皇上和皇后是否会喜欢。”
南宫墨不着痕迹地抽出了胳膊,“本王还有事,你……”
“墨,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舒桐立刻大飙演技,挤出几滴可人的眼泪,若是放在往日南宫墨定然心痛不已,只是此刻他真的没什么心情,但是见到她这样难免心中始终有愧,“桐儿,我随你去就是。”
见目的达到,舒桐这才擦去眼泪,柔若无骨地身子偎在他怀中,二人朝着蔷芜院而去。
院墙上的玄翼这一看,嘴角都不由得抽了下,慕二小姐说的真没错,自家王爷好像是有点氵监情,也难怪人家看不上他,她好歹是个冰火两修的奇才,更别说长得绝对胜过舒桐!
突然,南宫墨猛地一回头,瞪了眼玄翼,差点把他吓得从墙上跌下来,自家王爷这哪儿是个剑圣啊,分明是会读心的魂灵术士。
玄翼不敢再多想,找人要紧,他忙不迭朝着栖凤坊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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